衆人心情沉重無比,胸中總覺有一股怒氣難消難抑!到底是什麼人和這些刑族人有這般深仇大恨,要將這些婦孺老幼全部殺死?可是這個沒人能回答他們……
楊昊天望着這茫茫雪原,心中卻總有一股揮之不去的陰影。彷彿是有一張巨大的無形之網,正在張開,等着自己自投羅網……
“小哥哥,你怎麼了?”一旁的海兒見楊昊天面色凝重,不由得輕聲問道。
楊昊天衝她勉強一笑,說道,“沒事,可能最近太累了的緣故吧。”
海兒道,“小哥哥,你不用騙我了,我看得出來你有心事。海兒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爲什麼不能告訴我?”
“我……”楊昊天欲言又止,最後道,“其實真的沒事,只是我自己有些不好的感覺罷了。我總覺得,似乎有一個巨大的陰謀正在等着我們。”
“陰謀?”海兒驚呼道,“什麼陰謀?”
楊昊天道,“我說不上來,看來最近幾天咱們可得小心了。”
二人說話間,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衆人皆沒有心思在前行,便找了一處雪松林安營紮寨。大家默然不語,自顧埋頭吃飯,也不知心中所想。
終於還是姬俊打破了這詭異的沉默,說道,“楊兄弟,我看這件事只怕不簡單啦。這些人每次都是我們趕到四五個時辰前被人殺死,看來兇手很有可能針對的是我們!”
這種可能,大家早就想到了。可是他們剛剛來極北之地,無親無仇,又是什麼人要這麼處心積慮的設計他們呢?
楊昊天不語,鼠墾道,“我看這羣灰孫子不安好心,要是讓老子擒住了,我非得活埋了這羣畜生不可!”
“二哥,現在你說這些氣話有什麼用?大夥一籌莫展,連敵人的影子都沒有摸到呢。你去活埋誰呢?”朱奎沒好氣道。
鼠墾心中煩躁,脾氣也暴躁了幾分,怒道,“好小子,又敢和二哥頂嘴了!我看你是翅膀硬了,來和二哥比劃比劃!”
朱奎也不相讓道,“來就來,我還怕你了不成。”
二人就欲往外間想去,大動干戈。
“夠了!”忽的就聽一聲暴喝,卻是虎楚道,“你們兩個鬧夠了沒有!現在大夥兒都不好受,你們兩個要是在不知好歹,老子讓你好看!”
“是,大哥……”二人立刻便乖巧了下來,如同綿羊般溫順。哪裡還有剛纔那身火氣。
“此事現在下結論,爲時尚早。我看這樣吧,明日由虎楚和諸位兄弟前行探路,沒有危險,咱們在跟上。”楊昊天最後拿出個主意。
此計雖然稱不上高明,但是卻也十分有效。有人探路不但大大降低被發現的機會,在遇到危險的時候也能示警,讓衆人也好有個準備。
第二日,天剛矇矇亮,就下起了大雪虎楚四兄弟先行探路,築羽飛在空中,爲衆人警戒。而地上之人亦不敢消極相待,皆是排陣列隊,神經緊繃。就這樣走出二十多裡地,忽的鷹冥來報,前面十餘里處以山坳中似乎有個小村莊,似乎並沒有遭毒手。
楊昊天帶着衆人飛奔而去,不一會兒,便到了虎楚所說的那處山坳。只見前方三面有羣山合抱,將一片村落圍在其中。房舍與山巒皆是雪白恍亮,要不是細細分辨,還真看不出。
虎楚見楊昊天來到身旁,說道,“楊兄弟你看,這幾處屋舍中似乎有人。”
楊昊天順其所指望去,只見那幾處屋中兀自有橙黃火光,和寥寥煙霧。想是天氣太冷,刑族人正在屋中烤火。“看樣子,這裡尚是一方淨土。招呼大夥兒進村,不過還是得小心,切莫大意。”
“嗯。”虎楚答應一聲,便下去安排吩咐。
於是乎衆人便向着那山坳中的村落行去。這一走,衆人才知道什麼是近在眼前,遠在天邊。此去進村只有一條蜿蜒曲折的一條小道。道上冰凍,滑不溜就,極難行走。衆人害得防備未知的敵人,行進更慢。這看似短短的一段路程,竟然走了兩刻鐘方自趕到。
到的村口,楊昊天止住衆人,朗聲道,“有人嗎?我們是過路的旅客,想借寶地一用!”他這一聲運起靈力,聲音不如何大,卻洪亮震耳,迴盪在山谷中,久久不絕。想是,只要這村子尚有活人,定能聽得見。
話音未落,就見四處的房門紛紛開啓,從中走出許多身穿獸皮衣的刑族人。他們的裝束也沒有什麼十分奇特之處,但是又讓人一眼看出,他
們乃是異族人。
刑族人似乎從來沒有見過外族人,紛紛圍了上來,對着衆人評頭論足道。
“哎喲,這是外族人麼?老婆子我活了一輩子,可沒見過外族人哩。”
“外族人和咱們長得也沒什麼兩樣嘛。不知道爲啥要說他們長相兇惡,像妖怪呢?”
“你看那個胖胖的傢伙,還有另個小胖子,還有那個長手長腳的……”女子們的談論,似乎更加關注相貌一些。
“我看這三個女的,都是漂亮的緊呢……”
“哎,你看他們領頭那男人。那身板,真是壯實。再配上那杆金光燦燦的長槍,好一個霸氣的男人,真是迷死人啦!”終於有懷春的少女看見了楊昊天。
旁的少女道,“這個男人當然是最好啦,不過你只怕沒得這個福分……”
刑族人遠走北地,久不禁王化,是以風氣較爲開放。像這般對一個男子評頭論足回到中原那是決不允許的,可是在刑族人中卻是無所顧忌。
飛羽、飛萱二女聽這些女人堆楊昊天說三道四,不由得妒火中燒,齊齊喝道,“住嘴!你們這些女人真是沒臉沒休!”
哪知刑族人根本不怕她二人,兀自笑道,“你們瞧,這外族的婆娘還很兇呢……”二人愕然,旋即大怒,臉上一陣青一陣紅……
楊昊天將二女擋下,讓她們不要輕舉妄動。這才運力朗聲道,“請問,誰是這裡的村長?還煩請出來一見。”
衆人嘈雜聲中撥出一人,卻是個頭髮花白的老者。老者精神矍鑠,笑道,“敢問貴客高姓大名,小老兒刑初,便是這個村子的村子。”
楊昊天道,“老人家,在下楊昊天。和我同伴們旅行期間,忽遇風雪。慌不擇路之下,闖進貴村,勿要見怪啊。”他一番話說得極爲得體,又不露一絲破綻,衆人皆是暗自點頭。
“這樣啊。便請進避一避風雪,喝完熱湯再走吧。”刑初十分熱情道。
於是衆人隨着刑初入村,才見這村子並不大,也就十來戶人家。家家牆上都掛着弓箭,牆角擺的獵叉,顯然都是獵戶人家。由於楊昊天一行人太多,是以分作了四五家,分別招待歇息。楊昊天暗自十來個眼色,便是說,一有不對,高聲示警。這才隨着刑初進了村中最大的一間屋中。
進得屋中,只見一盆爐火燒得既旺且歡,呼呼作響。熱氣騰騰,再也感覺不到外邊的風寒。就像斗然回到了春暖花開季節,甚是舒服。
刑初招呼衆人坐下,這才問道,“恕小老兒眼拙,看諸位裝扮,不像是刑族中人吧?”
楊昊天道,“老人家好眼神,我們是從冀州來的行者,出來見識見識世面的。”
“冀州?”刑初一驚,駭然道,“那可是九州之地啦!這麼遠的路途,諸位竟然能夠安然到達,看來定然本事不小咯。”衆人笑而不語,不可置否。刑初又道,“哎,說實話,小老兒今年六十有七,卻從沒有見過九州人嘞。”
衆人明白,刑族人遠走極北之地近兩百年。由於地勢極爲偏僻,加之有成都載天山和大澤阻隔,尋常人根本過不來。而有本事的修煉者哪個不是高來高去,又豈會讓這些鄉下野民看見。是以,他們見了九州人,纔會這麼稀奇。
“老人家,我問您個事。”鼠墾道,“我們剛進村時聽人說咱們九州人都應該長得面目猙獰,奇形怪狀,形同妖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衆人聽他語氣不善,不由得暗自竊笑,這小子剛纔被人指指點點想是有氣沒處撒,現在來爲難人家了。
刑初先是一陣錯愕,繼而笑道,“這個怪不得他們。從小咱們刑族人就聽上一輩人講,咱們本來生活在九州之地,可是九州人把咱們趕了出來,纔不得不避走極北之地。老一輩人還說,九州人……嘿嘿,不提也罷。”
“不提?幹什麼不提?”鼠墾道,“你看看咱們哪裡長得不像人了?你們刑族人也太欺負人了,竟然說我長得難看!哼!我告訴你,我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刑初尚未說話,卻聽朱奎笑聲嘟囔道,“二哥不是本來就很醜麼,人家哪裡冤枉他了?”他雖然故意壓低聲音,卻是卻又怪腔怪調,加之衆人皆是耳力驚人之輩,怎麼可能聽不見。頓時,鬨笑滿堂。
“貴客勿怪,貴客勿怪。”刑初一邊大笑,一邊欠身道。
待得衆人笑聲稍平,楊昊天問道,“老人家,聽說
刑族人見了九州人都是不問緣由就地格殺是不是?”
刑初忙道,“哪裡有的事情?咱們刑族人熱情好客,怎麼會不問緣由,亂殺無辜呢?”
“這可就奇怪了,咱們在來的路上,見到了好幾個村莊被歹人屠村,真是慘不堪言!不知道刑族人是否有什麼仇人,才招來殺身之禍?”楊昊天又問道。
“什麼?”刑初驚恐道,“竟有此事?這是誰做的做的孽,竟然如此喪盡天良?我們刑族人一向與世無爭,怎麼可能招來殺身之禍?只怕是附近的流匪所爲吧。”
“哦?流匪?”楊昊天若有所思道,“這些流匪還真是膽大!老人家,您家裡今年莊稼收成還好麼?”
“收成?”刑初臉上一愣,這才笑道,“哦……呵呵……收成嘛,還不錯。不過接連下了幾場雪,只怕來年日子就不那麼好過了。”
衆人疑惑,不知楊昊天爲何又扯到了家長裡短上。便在此時,就聽外面有人道,熱湯已經好了,盛了上來。只見土碗中滿滿一碗青綠湯液,裡面還飄着幾根不知名的野菜。熱氣騰騰,更有一股清香撲鼻而來,十分誘人。
就在衆人慾飲之時,忽的就聽楊昊天道,“咦?老人家,你怎麼不喝呢?”
刑初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忙道,“哦,呵呵。我……我烤了半天火,也不冷,就不想喝了。”
突然楊昊天臉色斗然變得凌厲冷峭,森然道,“是麼?哼!你當然不想喝了!你看這是什麼?”楊昊天猛地將熱湯倒在地上,頓時響起一股股嗤嗤聲響,冒起一陣青煙!
“有毒!”衆人驚怒!紛紛站立起來,將刑初圍在中間!
刑初臉上驚詫無比,問道,“你……你是怎麼發現的?”
楊昊天冷然道,“從我進村子的一刻開始,我就發現不對。首先你們這些人雙手關節粗大,顯然不像是山民,倒更像是慣於使刀的好手!還有,你們雖然極力掩蓋痕跡,但是依然能看出村中打鬥的痕跡!還有一點,也是最蠢之處。剛纔我問你莊稼收成如何,你竟然大的煞有其事!可是這裡的山民分明就是獵戶人家,又哪裡會種莊稼!”
“好細膩的心思!”刑初駭然道,“還好,你沒法通知你的其他兄弟,不然就真的完了!”
衆人一驚!此間全耐楊昊天識破敵人奸計,可是其餘幾波人只怕沒有這麼強的觀察力。如此說來,其他人豈不是已經遭了毒手?
便在衆人驚疑不定之際,楊昊天冷笑道,“真的麼?只怕你的如意算盤就要落空了!”他話音未落,卻聽的院外呼和不斷,間有兵器相擊和勁力相交之聲,似乎是有人交上手了。
忽的,房門猛地被人踢開,卻見誇天駒牀了進來,朗聲道,“大師兄,咱們已經殺了十幾個賊人,兄弟們都毫髮無損退到了院中。
衆人趕忙向外望去,果然就見天異院一衆人聚在院中,外面圍着數十個歹人!不過他們顯然懼怕,並不敢攻進來!
刑初想不到自己千辛萬苦的設計,本以爲天衣無縫,卻毀於一旦。他極爲不甘心道,“你是怎麼把訊息傳給其他人的?”
楊昊天尚未說話了,卻聽吱吱數響,從楊昊天腰間皮囊中冒出一隻小腦袋,真是反鼻蟲。原來楊昊天一見事情不對,就將讓反鼻蟲去通風報信。反鼻蟲聰明伶俐,又身法極快,是以才神不知鬼不覺的將消息傳遞給其餘人。
刑初喟然長嘆道,“這都是命啊!想不到竟然這麼輕易就敗了!”
就在這時,忽的就聽村外一聲狼嚎,接着便是蹄聲如雷,似乎是有大隊人馬來了!衆人暗驚,難道是他們的幫手到了。
卻在此時,只聽刑初仰天狂笑道,“真是天無絕人之路!來的真是真是時候!衆人聽着,行動!”
衆人心下一沉,還以爲他們要拼個魚死網破。雖然大夥兒並不怕,但是外邊的騎士只怕不好對付。
卻哪知,刑初狂笑道,“你們的末日到了!”抽出袖中的一把短刀,在脖間一抹,竟然自盡而亡!衆人駭然失色,莫名其妙。又聽外面驚呼不斷,衝出去一看,原來竟是這數十個歹人都橫刀自盡!
衆人望着眼前這詭異的一幕,頓時一股毛骨悚然之感,令人不寒而慄。可是他們還沒來得及弄清楚發生類似什麼事情,卻見百餘起衝進村中,將衆人團團圍在小村之中!
“把這些惡匪給我拿下!”忽的,就聽一男子大喝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