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一言不發,長袖翻飛,便向着山頂飛掠去。三人見狀,只得發足狂奔,拼盡全力追趕。約莫半個時辰,朱雀終於在一處山谷中停了下來。
只見山谷中流水潺潺,匯聚於中,呈一碧潭。四周綠樹繁蔭,長如絲絛的古藤蔓從四處峭壁上垂降下了。如同美人的秀髮,清晰自然。藤蔓上又開滿了黃橙橙的小花,點綴其中煞是美麗。
山谷正中,一幢木製閣樓拔地而起。木樓朱漆作色,樓頂赫然是一隻鳳凰展翅高飛。木樓四周又開着火紅火紅的豔麗花朵,如同一團團怒騰火焰,讓人目眶皆炙。閣樓正中,三個金粉大字——朱雀樓。
朱雀,亦稱鳳凰。不過這種說話不過是民間叫法,真正說來,朱雀雖然是鳳凰,但並不是所有的鳳凰都是朱雀。鳳凰乃是一個大族羣,並不只一隻。而朱雀乃是鳳凰中修爲最高者,也就是鳳凰之王。四大神獸中,只有玄武乃是一脈單傳。只有上一代玄武神獸死去,纔會孕育新的玄武。而其餘四大神獸都有一個龐大的族羣,上一代神獸死去,族羣中自然而然便會產生新的王者。
新的王者亦是新一代神獸。
人說四大神獸不死不滅,其實並不是神獸本身,而是他們亦有自己傳承的方式。生命並不會永無止盡,傳承便是生命延續的方式。
丹穴山中,赤地千里。而這一方天地便如同一朵奇葩,鑲嵌在此間,格格不入。
三人乍一見此堪比人間仙境的美景,不由得目瞪口呆。
朱雀見三人愣住不動,回頭道,“愣着幹什麼,進來吧?”
忽的,楊昊天一股怒氣衝胸而出,喝道,“前輩你身爲四大神獸,可知這方圓百里已經化作赤地,寸草不生!你竟然還有閒情逸致,在此處佈置山水!你這等行徑,楊某恥於爲伍!”言罷,扭頭便在,絲毫不將朱雀放在眼中。
二女雖然嘴上不說,可是心中亦是贊同。
“站住!”朱雀怒喝道,“你當本座是什麼人,想來便來,想走便走!”
楊昊天無視其威脅,繼續大步前行。
呼!一股罡風席捲而來,淡淡的紅影從眼前飄過。楊昊天尚未反應過來,就覺脖間一股火辣辣灼痛!卻原來是一柄硃紅似火,熾熱無比的長劍抵住了自己咽喉。
“你膽敢再上前一步,今日便是你喪命之時!”朱雀美目冰寒,殺機迸現。
“前輩不要……”二女忙的驚呼,顯然怕傷了楊昊天。她們明白,以楊昊天的脾氣,絕對會不管不顧繼續向前。
楊昊天毫不畏懼,冷冷道,“我雖敬佩你修爲,卻見不得那麼自以爲是高高在上的神情。九星強者就了不起麼?在我楊昊天眼中,一文不名,你們這些人沒有任何資格可以凌駕於他人之上!天地萬物,本無尊卑貴賤。只不過有人把握先機,走上修煉之道而發掘出自己的潛力。而大部分人窮其一生,亦沒有窺破這一點。但這絕不意味着你們能夠凌駕衆生之上!”
“住口!你沒有資格教訓本座!”朱雀厲喝一聲,渾身騰起滔天烈焰。
他雙目勃發出熊熊光芒,毫不理會朱雀那欲殺人的眼色,直視其繼續道,“天地陰陽,五行運化。天地自然有一種無法打破的平衡!你們絕不是超脫天地的神,真正無窮無盡的能量乃是蘊藏在天地萬物中。這股力量聯合
起來,纔是無法戰勝的!那麼請你告訴我,你有什麼資格剝奪百姓的權利,將此間弄得民不聊生!”
最後一句如同蒼天激怒,將這一方天地震得轟然作響。
楊昊天身後二女渾身巨震,顯然是在深深思索他剛纔的一番話。
朱雀亦好不到哪裡去,只見她神色複雜,憤怒、慚愧、迷茫……各種情緒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涌上心頭。半晌之後,朱雀忽的俏臉冰寒,長劍聽出,刺破楊昊天咽喉皮膚,冷道,“你是真的不怕死,還是裝模作樣!”
楊昊天大笑,慷慨道,“我不想死,但絕不怕死!楊某爲天下蒼生詰問你們這些自以爲高高在上的神,死而無憾!”
不知爲何,當楊昊天見朱雀竟然爲了一己私慾而讓附近百姓顛沛流離時,他胸中的怒火無可抑制。長期以來,修煉者有一份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神氣。而八星天任以上的強者更是以爲自己便是無所不能的神,往往漠視百姓萬物的生死!
這讓楊昊天很反感,他決心反擊!
是以,在二女尖叫聲中,悍然邁出一步,直直往那火紅的劍鋒上撞去。
“哎,你贏了!”朱雀喟然長嘆,長劍驟然撤去,自然沒有傷到楊昊天。她神色複雜的看着楊昊天,佩服道,“朱雀活了千年,從沒有見過你這樣的人。你彷彿不顧任何人的生死,身上有一股你先祖的殺伐之氣。可是你實則最在乎任何人的生命,善者生惡者死。呵呵,你絕不會成爲你先祖那樣的霸者。你!纔是真正的霸者!”
楊昊天淡然道,“多謝前輩誇獎,可是我絕不會因此改變對你的看法。”
朱雀道,“我本來想說此事與我並沒有干係,可是經你剛纔一番點化,我忽的覺得自己難辭其咎。”
二女見二者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慢慢消失,這才放下心來。
海兒見朱雀似有難言之隱,問道,“前輩,此事是否另有隱情?”
朱雀神色複雜的看了海兒一眼,忽的答非所問道,“如若你一人上山來,我定會殺了你。可我現在明白,人分善惡,不可一概而論。此間箇中緣由,你們隨我上閣樓再細細道來吧。”說完,徑直上閣樓去。
三人相視一眼,不知爲何她言中之意。
“海兒莫怕,今生今世,如若有任何人敢動你,小哥哥要他滿門盡滅,永世不得超生!”楊昊天虎目涌起兇光,堅定的看着海兒。
海兒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感動,不知說什麼好。眼眶通紅欲哭,卻沒有一滴眼淚。
一旁的蘇琳兒心中滿不是滋味,只覺酸酸的,心知飛羽、飛宣、海兒和自己四女之中,雖然海兒面貌不佳,但是卻沒有任何人能及得上她在楊昊天心中地位。她不禁想,如果是我,他會不會不顧一切爲我?
三人上的閣樓,朱雀早已經坐在上首。
“坐,喝點花茶吧。”朱雀纖手輕拂,桌前的三個茶杯就像長了眼睛一般,飛到三人手中。
人家客客氣氣,楊昊天自然不好發怒。輕呷一口,頓覺口齒留香。一股灼熱之氣從咽喉一直延伸到腹中,暖流繼續遊走,竄遍四肢百骸,渾身經脈,最後迴歸丹田。
三人哪裡還不明白,這看似普通的花茶其實是增長功力的靈丹妙藥,趕忙稱謝。
朱雀淡淡道,“我鎮守此山
兩百餘年,閒來無事培育出這幾種能夠增強功力的花茶。”
楊昊天問道,“前輩這山中封印的到底是何妖物?氣候驟變到底是何人所爲?”
“呵呵,你不要心急。”朱雀微笑道。要是另外三大神獸見了,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爲朱雀高傲冷然,對於任何人都不屑一顧,更不要說面露笑容了。只聽她繼續道,“你們看見的這些花木山水,其實我用靈力封印了這一方空間才得以保全。氣候異變雖我難辭其咎,但絕不是我所樂見。”
楊昊天聽她口氣,似乎是自己誤解了朱雀,忙道,“前輩,如若是我有得罪之處,楊某甘願領罪。”
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是自己錯了,便要承認。
朱雀朱雀歎服道,“拿得起,放得下,朱雀佩服。此事說來,我也有很大過錯。此山中封印了一隻極厲害的妖獸,它實力之強,足以匹敵天下間任何強者。當年它興風作浪,被九大門派九位九星天英強者圍剿,亦不能誅殺之。後軒轅黃帝聚集我們四大神獸再加上九位強者,和我們一十三人之力,這才勉強擊殺此妖孽,最後將其封印此山。黃帝請問永鎮此山,防止此妖孽重見天日。”
三人聽她敘述平緩,然而心中的驚駭卻無以倫比。一波接一波的駭浪拍擊三人心房,令人幾可眩暈。九個天英強者,外加四大神獸也僅僅將其封印。那麼此獠當有如何強橫的實力?此獠如若破除封印,豈不是九州浩劫?
三人不敢想象,亦不願想象。
半晌之後,蘇琳兒問道,“前輩,那麼它到底是什麼妖獸呢?”
朱雀心有餘悸道,“此獠究竟是何妖獸我不能告訴你們。當年它曾經是一位了不起人物額坐騎,後來那位大人物身首異處,此獠竟然吞噬了主人的全部靈力,最後產生異變,修爲突飛猛進,失去控制。”
吞噬主人修爲,此獠的卻是心狠手辣之輩。
楊昊天問道,“那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事?”
朱雀沉聲道,“此獠被封印的前一百年中規中矩,其實是暗中恢復元氣。一百年時間,它不但恢復功力,還有所精進,於是不斷的衝擊封印,想要重新出世。好在有九大高手的九星封印大陣和我們四神獸的四象禁錮大陣合力,才能確保此獠不能得逞。”
說着,她話鋒一轉,說道,“這兩個大陣雖然有着強橫的封印力量,但是也有致命弱點。在內,它的封印之力無可匹敵,在外卻無法阻擋六星天心階以下修煉者進入。一旦這些人闖進去,破壞陣眼,那麼後果將不堪設想……”
楊昊天道,“萬事萬物都有它的弱點,這大陣亦是如此。”
“你理解的倒是透徹。”朱雀苦笑道,“於是我又在兩個大陣之外,佈下天火陣阻止外人進入。然而三年前,一羣人破了我的天火陣,差一點闖入大陣。我當正閉關修煉,驚醒過來時已經遲了。天火陣中的火之力外泄,於是赤地千里……”朱雀面露愧疚,顯然亦是不忍。
海兒道,“此時並不能怪前輩,都是那些壞人所爲。”
朱雀道,“算是吧。我擊退那羣人,卻知道他們不會死心,最近又捲土重來。”她語氣忽的一頓,問道,“你們可知道他們是什麼人?”
三人齊齊搖頭,表示不知。
“鮫人族!”朱雀冷然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