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不可……”
可惜鍾虎阻止不了,高悅軒心決已絕,揚着一頭散發,跪在地上,他極是認真的看着鍾虎,“鍾虎,你可有爲自己活過一日?咱們幾萬的人馬,如今呢?你想想,她一個幾歲的鄉下姑娘都看的通透,那大明皇呢?你再想一想,上次咱們是如何逃出來的……”
鍾虎目光深深,看着她如此的模樣更是心疼極了,撇了一眼胡小萌,若不是這個死丫頭,主子又怎麼會削髮斷義?
身形一閃,抽出腰間的軟劍瞬間便刺向了胡小萌的胸口。
而胡小萌就算是看到了,可也沒有辦法躲開,心道:完了完了,讓自己多嘴,這一次的小命可就這麼交代了!但願上天看在她這幾個月給村子裡多少的還帶來了一點好處的份上,讓她死也死個痛快吧,可千萬別沒死成還弄殘了膪!
可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胡小萌擡起一隻眼皮,卻看到了一抹鮮紅,還聞到了一點血腥,順着那鮮紅往上看去,卻見到一雙手握住了那把劍,再往上,胡小萌瞬間睜開了雙眼,高悅軒他不想要這雙手了嗎?
“主子……”鍾虎囁囁不語,心卻跳的極快。
“你不要你的手了嗎?極”
胡小萌上前卻不知道要怎麼將他的雙手從劍上拿下去,急忙轉頭,看着歐陽道,“老爺子,快來幫忙……”
歐陽青峰從懷裡拿出一個瓶子扔了過來!
鍾虎接到手裡,一把推開胡小萌,看着高悅軒道,“主子,你忍着點……”
高悅軒點頭,額頭上全是冷汗,待鍾虎將劍拿下,忙將手裡的藥灑在了他的手上,之後撕下外衫下的裡衣,將他的手包好。
“鍾虎不許傷她!”
高悅軒說完,卻向歐陽青峰走去,在歐陽的面前,他‘撲通’一下跪了下去,“歐陽前輩,晚輩錯了,晚輩錯了!”
歐陽青峰卻轉過了身。
胡小萌才發現,哎呀,這老頭怎麼了,突然間竟然感覺到了濃濃的哀傷!
“歐陽前輩,先前晚輩說的都是假話,當年晚輩也不過五歲的年級,哪裡會去注意將軍家的事,但是,有一伯事我卻是知道的,那便是母妃當年說過,將軍夫人有孕在身,還說若是女孩便結爲親家,但沒幾天大夏就滅了,所以,將軍夫人到底逃未逃得出去,晚輩是真的不知道!”
高悅軒說完了話,似乎心底很是放鬆,他垂下了頭,等待着歐陽青峰的發落!
歐陽青峰被江湖人士稱爲怪叟,是因爲他行事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他的喜怒也無人得知,但世人都知道,怪叟歐陽青峰這一生最討厭的便是被人欺騙!
鍾虎自是明白,所以在歐陽青峰一轉過頭來的時候,卻是猛的上前,一把將胡小萌的脖子抓在了手裡,“歐陽前輩,請你放過我家主子,不然……”
歐陽青峰雙眼一眯,隨後冷光炸現,鍾虎的話音還未落下,卻被歐陽一掌拍了出去,而胡小萌便被他拉在了身後。
“噗……”
鍾虎一口血吐了出來。
歐陽青峰冷冷一笑,“我歐陽青峰闖蕩江湖六十餘載,能威脅老子的人至今還沒有出生,鍾虎老子今天心情還算不錯,所以留你一命!”
面對如此,胡小萌直接冒起了星星眼,八十歲的老爺子,瞧瞧這氣勢,太酷了、太帥了!
歐陽垂頭,“丫頭,你沒事吧?”
胡小萌搖頭,“沒事沒事,老爺子,你就是這個世上的NO.1!太帥了!”
“什麼什麼萬……”歐陽突然彎腰,伸手鞠起胡小萌脖子上的玉佩,“丫頭你這是什麼佩啊……”
“哦,我先前廟會我娘到廟裡給我們幾個求的,說是保平安,呵呵,真靈!麼嘛!”拿了過來,便放到了嘴邊狠狠的親了一口。
歐陽卻是露出了深思,隨後笑笑,“既然是平安符,那就好好戴着!”
“嗯嗯……”胡小萌嘿嘿笑着便將那佩又塞了回去!
歐陽轉頭看着高悅軒,“你起來吧,明兒便離開村子,從此你們的事與我歐陽家無任何瓜葛,更不要說,你應該知道,我與大夏王朝之間有嫌隙!”
高悅軒對他磕了幾個頭,“晚輩明白,不過,晚輩剛剛的話並未做假,歐陽前輩,是晚輩糊塗了,對不起!”
高悅軒起來,扶起了鍾虎兩個便走向村子。
胡小萌看着歐陽,“老爺子,你識得這佩?”
歐陽身子一顫,坐了下來,“你不是說是你娘求的嗎?”
胡小萌搖頭,將佩從脖子上拿下來,雙手輕輕的撫摸着溼熱的它。雖然當日她娘說是在廟裡求的平安佩,而她對玉也不懂,可是再不懂,時間久了也會發現,這佩怎麼看也不像是幾十紋便可以買到的!
只是她娘不說,她自然沒有問,讓戴就戴着唄!
“歐陽老爺子,你說呢?”
“讓我瞧瞧……”
胡小萌便將佩放到了他的手裡。
剛剛的一撇,歐陽心底便顫一下,可如今親眼看着它,他的心卻跳的飛快,儘管他幾十年沒有見過他了,可是,當年這塊佩他卻是戴了好久,直到他決定走出歐陽家,纔將它還給了娘,因爲這是歐陽家的傳家玉佩,是一對,而這半是送給妻子的定情之物!
可是,怎麼會在小花的身上?那麼,是不是真如高悅軒所說,子墨在這個世上留下了一個遺腹子?而且還就在這個村子裡?
這短短的一瞬間,歐陽青峰心間滑過千般想法,更是心潮澎湃,可他畢竟八十歲了,什麼場面未見過,自然是面不改色,將佩又給小花戴上,“原來是一塊仿佩,我還到看到了古董,不過仿的很真的,你好好戴着吧!”
“仿的?”胡小萌皺眉,“我還以爲我娘撿了便宜,別人拿真貨當假貨賣給了她呢,唉!”
“走吧,天也不早了……”
歐陽青峰起來,拉起了胡小萌,先一步向村子走去。
胡小萌跟在他的身後,一路兩個有說有笑,似乎忘了之前的不快,快到家的時候,歐陽道,“你真的不跟老頭子我學習?你說,若是你有好身手,至於會讓人把脖子捏在手裡嗎?”
胡小萌伸手摸了一把,肩膀一動,“想我這輩子,估計也就碰上一個他吧,不然,你說我一種地的,我怎麼會接觸那些打打殺殺的事啊,你啊,好好的教那個石頭吧,我瞧着,那小子是個好料子,雖然入行時間晚點,可是他卻是極用功的,將來,必成大氣!”
歐陽青峰忍不住的笑上兩笑,“你才幾歲的丫頭,你還看到他的將來了,不容易啊!”
“嘿嘿……別看我年級小,可我知道的卻不少,而且我可知道,你們家那個白髮紅衣的女子,貌似她對你……”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怎麼那麼多的廢話……對了,聽說你昨天晚上吃燒鵝了,爲什麼老頭我沒有?”
歐陽立馬轉移話題。
胡小萌撇嘴,“沒給你,你當然沒有了……”
“我可是給你錢了……”
“我也沒落下你一頓的吃食哇,而且你也沒說,你要吃什麼啊,自然是我們家做什麼,你們便跟着吃什麼了……”
“那怎麼沒有我的燒鵝?”歐陽挑眉。
胡小萌兩手一攤,“那個又不是我們家做的!”
“咳咳咳……你這鬼丫頭……”
歐陽搖頭卻是推了自家的門走了進去,而胡小萌蹦跳着回家了。
吃過了晚飯,胡漫妮拉了一把胡小萌,“你陪我去楊嬸子家……”
“幹嘛?”
“我,我想跟嬸子學繡帕子……”
“怎麼你缺錢用?”胡小萌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胡漫妮想買東西沒錢。
胡漫妮搖頭,“我花什麼錢啊,我,我只是想學,你到底陪不陪我去……”
“去去去……”胡小萌忙應下,兩個便去了石頭家。
石頭娘倆剛吃過飯,楊氏在收拾桌子,看到小萌進來自是高興,“喲,妮子怎麼有時間過來?”
“嬸子,你現在忙不?”胡漫妮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小三兒那死丫頭卻在院子裡逮到了石頭,把她給扔了。
沒辦法,胡小萌看到石頭便想起先前他弄她一身的水,害她成了落湯雞,她自然不會放過他!
而這會,兩個在院子里正過招呢!
楊氏擦了手,“不忙了,快進來……”
胡漫妮跟在楊氏的身後走進了屋子。
“嬸子,我,我想跟您學繡帕子……”
楊氏一愣,隨後笑了一笑,“妮子長大了呢!”
胡漫妮便垂了頭,聽說出嫁的女子,若是可以自己繡一件嫁衣,那一生都是幸福的!
“妮子,學刺繡不難的,來,我先教你行鍼……”楊氏也沒有藏私,雖然有些東西她不能教,可是,基本的卻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而胡漫妮的吾性倒高,一個晚上,就學會了基本的行鍼運線,臨走,楊氏還將繡棚給了她一個!
“小三兒,回家了!”
胡漫妮走出來,結果胡小萌就跟石頭打了大半個時辰,累的她呼哧帶喘的,卻不得不承認,石頭這小子進步神速!
“死小子,今天放過你……”胡小萌氣勢不減的嚷嚷着,一般這樣的話,都是被滅的主才喊的空話。
可是石頭臉色不好看,可聽了她的話,卻是點了頭,“我等你……”
“噗!”胡小萌想吐血,死小子,不服是吧!
只是石頭不是不服而是生自己的氣,這麼久了,自己還是打不過她,可看看她一天天的幹什麼,自己又在幹什麼,難道自己真的不是練武的料?
楊氏卻皺眉,她從來不知道,胡家這孩子竟然還有這麼一手!
可轉眼一想,其實也挺好,至少出現意外的話,她一定比自己當年強!
這麼一想心底立馬釋然,看着胡小萌更加喜歡,“小花,改天再來玩!”
“欸,嬸子,我們回了!”胡小萌應着拉着胡漫妮兩個回家了。
楊氏瞧着她兒子有點發黑的臉,“石頭,小花是個好孩子,你要多與她相處!”
“嗯,我知道,只是娘,我是不是太笨了……”石頭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有一些氣餒!
楊氏來到他的身邊,卻是將他拉起來,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我的兒子怎麼會笨?是你想多了,再說,練武不能一促而就,你的成績已經很不錯了……”
“娘,你別安慰我了,我知道我很笨,不然,我怎麼連小花那個死丫頭都打不過……”
“石頭,你怎麼說話呢?”楊氏有一點嚴厲的看着他,石頭立馬道,“我錯了。”
“石頭啊,你練武的目標難道是爲了打敗小花嗎?可不要忘了,小花可沒有師父,她的一切都是自己摸索出來學出來的,你有套路有招式的武功自然沒有辦法打她那毫無章法的身手,可是,石頭,如果有一天,你可以做到無招勝有招,你,也就成功了!”楊氏從來沒有跟他說過這些,這冷不丁一說,還把石頭給弄愣了!
楊氏嘆了一口氣,“石頭,娘沒有送你上學堂,就連你學武,娘也不支持,其實,只是因爲娘想你過個平凡人的生活,在鄉下種種地,養養雞鴨這樣的生活也不錯的……”
石頭並未說話,可他的心卻跳的很快,因爲他突然感覺到,他娘似乎要跟他說些不被外人所知的事情,比如——他爹!
“石頭,你會怪娘嗎?”
石頭搖頭。
楊氏卻伸手捧住了他的臉,“石頭,你是不是心裡記恨着你爹?所以,你從來不問你爹是誰?”
石頭只是看着她,突然看到了她的眼裡涌現了淚水,“娘,我錯了,我……”
“不,你沒有錯,你不要自卑,也不要恨他,你要知道你父親是一個很偉大的人,他正值,他才華橫溢,他一表人才……”
楊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只是可惜,當年的戰亂,他,他……”
石頭的心底卻是突然的鬆了一口氣,原以爲他是一個私生子,可原來不是啊!那這麼多年,他心底對父親的記恨是不是有些過了?
楊氏卻沒有注意到他一時的放鬆,像着了魔一樣,“他們說他死了,可是娘不相信啊,他那樣的一個才華卓絕的人,怎麼會死,怎麼會死……嗚嗚……子墨不會死的,他一定還活着,一定還活着……”
石頭傻了一樣,被他娘摟在了懷裡,可卻沒有人發現,他們家的屋頂上,因爲楊氏的一句子墨不會死的,歐陽青峰突現了一臉的驚喜!其實早與胡小萌說話的時候,他的心下便轉了幾轉了,如果高悅軒說的是真的,那麼那個孩子也不過就是十歲,應該還是一個單親母親帶着他纔對,而這麼一想,整個村子裡寡婦是有幾個,可符合條件的卻只有石頭,所以,這天一落黑,他便潛在了石頭家的屋頂上!
院子裡石頭跟胡小萌的對打他看在眼裡,而因爲心底有着想法,所以,他自是怎麼看看覺得石頭像他們歐陽家的男人!
此時再聽到楊氏的話,再加上她對小花的格外熱情,還有那塊佩,歐陽自是明白,這楊氏便是他那個沒有見過面的侄媳婦!
楊?也是,她上官靜雅的親孃不就姓楊嗎?
這女人,難怪當年有人送她女諸葛之稱!
等楊氏哭夠了,便拉了石頭娘倆回了房間,而屋頂上的歐陽青峰原來高漲的情緒,卻突然平靜了。
他坐在人家的屋頂,看着天空,竟然笑了。
可心底卻在疼着,下面那個女子,她心心念唸的歐陽子墨,卻被大夏皇送給了大明皇,子墨的身手是他清理收拾的,而大夏皇的人頭也是他取的,那時候他以爲歐陽家絕後了,所以,能殺的人,他一路殺個乾淨,經過了十年,他也遊蕩了十年,在他想養老的時候,突然得到消息,有人說子墨有後,他怎麼會不動心!
可當他趕過去的時候,只是救下了鍾虎與中毒暈迷的高悅軒!
後來從高悅軒的嘴裡知道一點點的消息,他自是東奔西走,可卻什麼收穫都沒有,在今天聽到他的一席話,他的心便跌入了谷底。
有那麼一刻,他想將高悅軒撕個粉碎,可看着他不過十五歲的年級,他那從來沒有人猜透的心軟了,因爲他忽然可憐起了他!
好在他還算是有一點良心,告訴了他,他唯一知道的一點消息!
如今找到了他歐陽家僅存的後人,歐陽青峰笑了。
他八十歲了,他的人生過的很是出彩,如今到這鄉下養老,碰上個徒弟還是自己的孫子,當年想要他爹入門,那小子卻是戲弄了自己,如今他兒子還不是入了自己的門!
這麼一想,歐陽青峰對歐陽子墨那僅存的一點小嫌棄也沒影了!
嗯嗯嗯,歐陽家的子孫自己不會差,瞧那身根骨,好苗子!在他有生之年,他一定會好好的將他養大成人!
不過,那佩在那丫頭的身上,看來,他那侄媳婦猶爲中意那個丫頭啊!
嗯,眼光獨到,又沒有門戶之見,好樣的!
第二日石頭像往常一樣來到山裡,歐陽青峰更爲認真的教着他,如此過了幾日,石頭卻莫名的發現,爲毛這些日子,他就是覺得他師父好像變了呢?對自己好像更嚴格了,可是又好像放鬆了呢?總之來說,那是一種溫暖的感覺,尤其是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暖的能滴出水來,而且只要是他回頭,他就能看到他師父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可有的時候他還覺得其實他師父看的不是他,好像透過自己看着別人……
這邊石頭繼續練武,那邊喬捕頭便前來接胡小萌進城!
綠兒回來了!
她陪讀的生活又開始了,而她們家裡的房子也開始動工了。
晚上,從府衙出來,便去了白素衣那裡,取了她的之前訂做的衣服,坐着馬車回家了。
只不過,馬車上多了一個人而以!
到了家門口,胡小萌道,“喬大叔,不進來坐坐嗎?”
喬中甫搖了搖頭,“小花,芊芊就麻煩你了!”
他不大明白,爲什麼他那個不願意接觸別人的丫頭,竟然開口說要找胡小萌玩了。
胡小萌點頭,“喬大叔放心吧……”
喬中甫又對喬芊芊叮囑了一番,這才駕了馬車離開。
喬芊芊看着胡不萌,“希望我的身體能早日好起來,那樣就不會成爲爹的負擔了!”
這時從地裡回來的胡紅杏與張春枝也到了門口,胡紅杏看到喬芊芊卻是一愣,隨後笑着上前,“芊芊,你怎麼來了?”
PS:大姨媽快來的時候最是傷不起,腰痠疼痠疼的!
謝謝送月票送禮物的妞們,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