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 下一個付出代價的人,輪到我自己(3000+)
那情緒近乎失控的悶聲嘶吼,連同言語間入骨的疼惜,饒是傻子,也該能體會到了。
溫度,烙印在她額上,燙得她靈魂都在顫!
“我不該懷疑你的……我該知道你是絕對不會那樣做的……我卻在想什麼……”她纖小的身體被擠在他胸膛和寬厚的後座靠背之間,炙熱的氣息不斷地在黑暗中噴灑上她的臉,“我會要你割掉腎去救雲家的人……呵……我的孩子……還有我們的孩子……是我殺了他,是我的不相信親手殺了他。我到底怎麼了……禾”
滾燙的一滴液體,驟然伴隨着氣息一起低落在她臉上,雖迅速被他粗糙的指腹倉皇中抹開,但她還是感覺到了,被震得水眸瞪大,小臉蒼白着擡起。
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已經變成豆大水滴“噼裡啪啦”砸落在窗戶上的傾盆暴雨妲。
孩子的話題,也驚醒了她。
小手死死抵住他的胸膛,林亦彤臉色泛着幾分慘白顫聲說:“如果你抱我上來只爲裝瘋賣傻,我沒有精力伺候。雲菲的事,謝謝,霍斯然,你放我下車。”
她不要,再淪陷得更深幾分!
霍斯然驟然僵住,懷抱那樣緊緻,他黑色的大衣裡,她的小臉卻冷若寒冰。
“你不放,是麼?”她冷冷擡眸,點點頭,終是死死抵開他的肩膀,探身過去抓住車門,打開,就要強行衝下車去!
霍斯然卻眼疾手快地抓回按住了她。
“不該你走。”他嗓音嘶啞地說着,外面正大雨滂沱,“該去的是我。”
他不知到底該怎樣贖罪,怎樣才能好受一點,這場暴雨,來得那樣正好。
接着還來不及反應,林亦彤就看到眼前一道黑影閃過,門一開一關之間寒風夾雜着冷雨吹進來,刺得她單薄的身子猛一哆嗦,接着車門“砰!”得一聲關上,暗夜裡面,驚雷道道滾過,閃電之下她能夠看清,那男人竟就在車窗前用冷眸一動不動地撐着車頂,盯着她看,就好像,要眼睜睜地在她面前懲罰自己一樣!
她從未,見過如此狼狽的霍斯然。
之前哪怕是執行任務時再狼狽,他是那個領頭人,他威猛高大正義果斷,他從未狼狽成這等無法見人的模樣。
在震驚中與他對視的幾秒嚐到的是痛苦,林亦彤小手顫抖着握住門把就要打開車門,卻被他從外面猛然關住,隔着一道玻璃和暴雨,他的意思那樣簡單,不要下來!這悽風冷雨太過傷神,他不允許,她再被傷到哪怕一丁點!!
她小臉慘白,連微張的脣瓣都在顫抖,厲眸盯着霍斯然,用最大的聲音朝外面喊:“我告訴你,不必用這樣的方式來逼我心軟,我不會,霍斯然你聽見了嗎?無論這樣你站多久,站幾個小時我都不會心軟!”
不必用這種方法逼她,沒用!!
霍斯然彷彿是透過雨聲聽見她的叫喊了,嘴角慢慢扯出一抹蒼涼的笑,垂下頭去,任由冰冷刺骨、又衝擊力強大的豆大雨滴將自己包圍,衣服瞬間淋透,從頭到尾滿是蜿蜒往下的河流,雷聲轟隆轟隆地響在耳畔,他卻覺得這樣已是最好。
最好再多冷一些,痛一些,他站在這裡,纔會覺得好受一點!!
車裡,林亦彤喊完後竟當真扭過了小臉,她知道京都深秋夜晚的雨有多凍人,知道真的站幾個小時絕對會凍壞身體,可她不想回頭,更不想妥協!那聲音極大的雨,她只當聽不見。霍斯然那樣的大男人,淋一下雨,又會怎樣?!
她只是從不知道,這雨,會持續那麼長的時間。
給秦家打過電話說讓小濤濤在那裡呆一晚之後,她就漠然地輕輕靠在了角落,強迫自己不看窗子外面,人在警局門口,有的是人來回進出幫他送傘請他進去,她纔不會擔心。
長期在醫院裡奔波的疲憊卻在心絃鬆懈的那瞬沉沉襲來,她纖小的身影倚靠着窗子,竟就那樣睡着了。
幾個小時後迷迷濛濛地醒過來,卻聽耳邊的轟隆聲依舊。林亦彤慢慢坐直已經僵了的身體,迷糊地擡手看錶,竟被錶盤上那個時間震到,她以爲時針指錯了方向,10點,那是10點嗎?
窗外,警局大門的燈全然熄滅,只留了通訊室的一盞,明顯她的表,沒有騙人!
那雨勢,竟絲毫不減。
外面太過漆黑應完全看不到霍斯然的身影,林亦彤心下一緊,竟想也不想就擰開了車門冒雨跳了下去!那刺骨的寒風
霎時穿透了單薄的開衫棉裙刺進了肉裡,她低低叫了一聲,被噼裡啪啦的雨滴淋得瞬間清醒,還沒有來得及睜開眼,手腕就猛然被一隻手拽了過來,後腦被撈住,往一具同樣冰冷的身軀前牢牢護住,被雨淋得連脣都變白的霍斯然神情震驚而猙獰,該死,她怎麼能一個人跑下來?!
來不及說任何話,他便掐着她的腰擰開了她身後的車門,迅速地抱起她再度上了車!
被雨凍得僵硬麻木的胳膊,在被她的背軟軟壓住的瞬間,竟史無前例地感覺到了痛,那痛,便是他的報應。
“……”他看着仰面靠在後座椅背上的她,俊臉蒼白得嚇人,“你下來做什麼?不是告訴過你在這裡不要動嗎?我說過你不想看見我我可以避開,可誰準你像剛剛那樣就那麼下去!”
她驚魂未定,只那麼幾秒就淋得渾身半溼,凍得嘴脣發紫,一瞬間什麼僞裝和抵抗都再沒有。這個男人最赤.裸的愛與關心,太過直接,直接到到她無法再提着槍,如刺一個壓根連反抗都不會反抗的人!
眼睛裡滿滿騰起幾分溼熱來,她今天,明明就是那樣開心的,無論怎麼樣雲菲被繩之於法,該有的報應都預示着會來,她明明就是開心的!
霍斯然單膝跪上座椅,在她身側,生怕渾身溼冷的氣息浸溼了她,讓冰冷的水避免滴到她身上。泛白的薄脣,從她被輕輕撩開的光潔額頭開始,一點點輕輕印上去,慢慢地往下,再往下,到她溫熱的脣瓣。
“我今天那麼急着離開……是爲了處理雲菲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什麼都知道了……”貼合着的雙脣啞聲低喃,眼神卻泛着幾縷赤紅漫無目的地飄着,循着她的氣息與聲音,“她的下場在一個月後就會出來,到那時,別人能看到的,看不到的,只要你說一聲想,我會讓你全部看清楚,那代價到底是什麼……”
“這樣……你是不是會滿意,會喜歡?”他等待着,那麼小心翼翼地等待着她的答覆。
她渾身輕顫,說不出口那一句“喜歡”。
“你不說話,不否認,我就當,是我說對了。”他輕聲低喃着,自顧自的訴說,嘴角勾起一抹蒼白的笑,彷彿真的聽到了她內心的聲音,她是喜歡的。他點點頭,泛白冰冷的脣疼惜地輕吻她的脣瓣,明明是冰冷的溫度,卻生生給她感受到滾燙的效果,他劇烈顫抖,幅度不大卻那樣切齒堅定,一字一頓地說給她聽——“那下一個該付出代價的人……輪到我自己……”
霍斯然,下一個,就輪到你。
剛剛在暴雨中,他想象過無數種懲罰與償還的方式,可都覺得不夠。他那樣怕,怕她也知道那件事的真相,她的恨,會不會更多一些?可霍斯然清楚地知道,早在那之前,他自己,就早已無法原諒自己了。
眉心緊蹙,有一股悶痛,沉沉地碾壓過腦袋。
寒冰冷雨的長時間沖刷讓冷意沁骨,他的神智,已微微有些模糊。在車裡暖過來之後,那一團火便從心裡燒起來,燒到全身了。
………
林亦彤簡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被他一路帶回公寓的,他分明比自己還要難受,可卻知道那在雨中還風馳電掣極力保持平穩的速度,只是爲了讓自己趕快到家。
地下車庫到公寓樓下還有一段距離,霍斯然停好車後將她已往外走,臉色一沉便迅速大步流星地追上,握了她的手,用黑色的大傘完完全全護住她,抱了她的肩上樓。
從這一刻開始,他不允許她再受到任何傷害,一丁點,都再不允許。
房間裡的暖,與外面刺骨的溫度相差甚遠,她要矮身換鞋,拿搭在玄關上的毛巾擦頭髮,卻被霍斯然一把抱起蹲了下來,她低叫了一聲,忙驚心動魄地圈住他的脖子,霍斯然已褪下了她的鞋,抱起她直接朝浴室走去。
“先去洗澡。快。”他低啞的嗓音伴隨着氣息而下,印在額上,隨即放下她,輕輕推了她進去。
洗個熱水澡。否則,會很容易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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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可算是凌晨前更完一萬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