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愛,是沒法兒超越的。
他可以不顧一切地爲她捨身,流血,但是她卻做不到。她對他沒有那種豁出命去的愛情,在生死麪前,她會猶豫,因爲不是深愛,所以這場感情自始至終都是不平等的。她如果勉強答應了他,那纔是最殘忍的事情。
假意的愛情,不如沒有。
韶逸的動作頓了一下,眯起眼睛,眸中閃動着細碎的柔情,卻柔中帶苦,“你說補償?小曼,你居然對我說補償?你是說我對你的感情需要對等的交換嗎?我說過,我對你的愛沒有條件,我愛你不用任何理由。你爲什麼要用這種方式來將我們的關係扭曲?我覬覦的不是你的身體,而是你的心!明白嗎?是你的心!”
“可我真的愛不上你。韶逸,你告訴我,我到底要怎麼才能愛上你?我也好想像你對我一樣,對你愛得不留餘地!可我做不到啊!無論我怎麼逼着自己,始終做不到愛你如命,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愛一個人的秘密是什麼?我會學,我會好好學,直到我愛上你的那一天……”
她聲音沙啞,嗚咽着,身體貼着牆壁緩緩滑了下去,手指攥住他的衣角,失魂落魄。
她也曾試着愛他,可是卻做不到。
有些人,註定是沒辦法相愛的。這世間有多少對乾柴烈火的愛人?愛得死去活來,愛得不分彼此?蝕骨之愛,往往可遇而不可求,它是殘忍的,會瓦解掉你所有的原則和設好的防備,讓你流血流淚,甚至於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上天註定,愛情是兩個人的事,缺了誰都不會長久。
有句話說得淒涼:你我的愛情如同兩人把酒對飲。我乾杯,你隨意。我愛你愛到醉生夢死,遍體鱗傷,而你卻理所應當地泰然處之,從容不迫。
不是她不珍惜這段情,而是他不是那個對的人。
男人的眸色一片頹然。
她說,她逼着自己去愛他?
原來,愛他是需要逼迫的,若是不逼迫,恐怕她早已將他忘卻了吧?
都說百毒不侵的人,曾經都無藥可救過。沒錯,他不正是這樣嗎?無論他說過多少含情的話,暗示的話,她都自動忽略過去,隻字不提。到了最後,他已然麻木,將她的躲閃當作家常便飯,似乎那些晦澀的情話都是他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他累了。
愛一個人好累。
他快要撐不下去了。
“小曼,對不起,是我失態了。”他猛然一把將她拽入懷中,緊緊擁住,彷彿要揉碎在胸膛,“如果你真的看不清楚自己的心,那我可以來幫你一把。我幫你看清自己,找出答案。”
他在她耳畔低語,溫柔的聲音如一涓清流潤溼心底。
門外,一個男人倚牆而立,待裡面安靜下來後,咳了咳嗓子,敲了下門。
“如果方便的話,可不可以將我的助理還給我?公司還有事情讓她去做。另外,韶逸你已經遲到了,冷子晴恐怕要大發雷霆了吧?”
二人一怔,只聽房門一聲輕響,霍醇略有尷尬地低頭走進來,皺着眉頭,扶額。
這是他的家好嗎……
場面這麼混亂,讓他都不好意思開口打擾。
韶逸退後一步,爲女人理了理凌亂的髮絲,收斂起臉上的神色,“你偷聽我們的對話,這也太不禮貌了。”
“我打過你的電話,可沒人接,我還以爲家裡出了什麼事呢,半路又折返回來,沒想到你們在談心。打擾之處,還望雅涵。”
黎曼尷尬得不知所措,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霍醇顧慮着她,知道她很慌張,便朝韶逸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低頭又向面前的女人耳語了什麼,轉身走了出去。
黎曼擡頭,看到霍醇不緊不慢地脫下了西裝外套,走過來,披在她身上,然後忽然一把抱住了她,輕拍她的後背,說:“難過就哭出來吧,沒有哪個女孩兒會那麼作賤自己,以後不許再這樣,哪怕是韶逸也不可以。愛情從來都與補償無關,你不愛,就不要負擔那麼重的自責,他
心甘情願地付出,這不是你可以掌控的,聽明白了嗎?”
她聞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鼻尖一酸,放聲大哭。
這些話,讓她一時間如釋重負。
有時,愛情是會讓人懼怕的。
如果一個人愛你入了骨髓,他自導自演着一場驚天動地的愛情大戲,可你卻在大幕剛拉開的那一刻,就註定不能做他最忠實的觀衆,於是,你糾結,憤恨,恨自己爲什麼不能愛上他,他那麼好,對自己那麼癡情,如果可以和這樣一個人攜手到老,那該是多麼幸福的一生。
這種想法會隨着這場獨角戲的升溫而不斷累積,最終成爲一個不能觸及的傷口。
你不忍心拒絕他如癡如醉的表演,但你也無法讓自己走入他建好的愛情殿堂,於是,強烈的負罪感會將你層層包裹,令人無法呼吸。
所以,何不坦蕩一些呢?
正如這句話一般:不愛即是不愛。就算你拿千座金山,萬座銀山來,拿奇珍異寶來,甚至拿江山,拿天下,拿這萬千凡塵來,不愛,還是不愛。
她在霍醇的懷中哭得止不住,眼淚濡溼了他的襯衣,卻涼了他的心。
男人勾脣,扯出一抹蒼白的弧度,“你哭得這麼淒涼,讓我都有些受感染了。講真,我還是很佩服你的勇氣的,可以對一個十年來爲你擋風遮雨的男人說出那番話,也是挺令人感慨。這麼看來,我恐怕是沒有希望了吧?他十年都換不來的東西,我覺得我也夠嗆。”
黎曼忽地擡頭,眼前一片模糊,黑白分明的眸子水光點點,楚楚動人。
“你這麼看我,會讓我忍不住想咬一口下去。”霍醇低低地笑,而後將她推出了懷抱,“收拾一下,如果你不想被炒魷魚,就快點兒給我去公司。瑞士銀行的錢已經全部轉到了烈靈那裡,差了一些,我替你補上了。”
她一愣,張了張口,卻被男人制止住,“不用謝我,也不要拒絕,我不會做第二個韶逸,但是不代表我不能用自己的方式對你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