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燁,傷害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你未免太過分了吧?”
“哦?手無寸鐵的女人?莫非,你說的是顧青瑤那個小賤人?”眉一挑,冷燁不急不緩的道,“能夠將小琴傷成那樣子,怎麼可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怎麼着,也能夠在晚上招待二三十個男人吧……”
貶低、嘲諷的話,淡淡的說出,冷燁的臉上一直帶着淺淺的笑,插在褲兜裡的雙手已經緊緊的攥成了拳頭。
“冷燁,果然是你做的!你爲什麼要那麼傷害瑤瑤?她才只有十八歲啊!她以後的一輩子就都毀了!”
“哦?是嗎?”冷燁輕淡的聲音,眉微微跳動了一下,心中閃過疑問,卻沒有表達出來,“那又怎麼樣?與我何干?”
“如果不是你派人把她送往秦幫,去犒勞你的那些兄弟,她怎麼可能會變成那樣!”
“就她?我還嫌她髒了我們兄弟的身子呢!”
冷燁嫌惡的皺了皺眉,一副不屑的樣子。
“冷燁,就算你要爲冷琴報仇,一而不應該傷害無辜的人。”
一想到,顧青瑤因爲自己遭受到了那樣非人的待遇,甚至以後都不能生育,他的心就忍不住一陣抽緊,雖然沒有疼痛的感覺,卻還是讓他感受到濃重的窒息。
“她是造成小琴早產,一個孩子喪生,其他兩個孩子只能呆在暖箱的人。怎麼可能無辜?瞿流楓,如果你是來這裡追問顧青瑤的下落,就請回吧!小琴醒來後第二天,我就已經派人放了她。”
“冷燁,你太過分了!”
“瞿流楓,這話應該是我來說吧!小琴心心念唸的爲你,把你當做生命的全部,可你呢?除了無止境的傷害她,你還做了什麼?”
“是她自己非要黏着我,我根本一點都不想和她有關係……”
“所以,這纔是你的心聲?你對顧青瑤說的那些話,纔是你的真實想法?”
一道清冽的聲音響起,輕輕淡淡的,在空中緩緩的飄蕩着。
幾個人同時回頭,卻見穿着家居服,帶着月子帽的冷琴站在門口。她不急不緩的走過來,邊走邊低低的開口。
“她顧青瑤害死了我一個孩子,這樣的報應,是她理所應當的承受的!在我看來,頂多也只算賠了我孩子半條命!這樣子,已經是我對她的最大的寬容了。你竟然還說我們過分?瞿流楓,你忘了嗎?那孩子的體內還流着你的一半血液!都說虎毒不食子,你竟然可以爲了一個女人,狠心不管自己孩子的死活!”
“冷琴,這根本就是兩碼事,你不要混爲一談!瑤瑤還只是個孩子,這麼做,未免太殘忍了!”
瞿流楓有點急躁的開口,孩子的過世,對他來說也一個沉重的打擊。只是,逝者已逝,他何必苦苦的糾纏在那悲傷之上呢?
再說了,就算瑤瑤真的有錯,也不應該用這樣的方法來懲罰她啊!
她還只是一個孩子!
一直漂浮的視線,終於挪到了他的面前,冷琴定定的看着他。
良久,才扯脣,肆笑了一聲,眸底漸漸的升起了寒意,“竟然這樣,那我也就不用顧忌什麼了!你、瞿流楓,她、顧青瑤欠我孩子的一條命,我一定會討回來!”
她過分,她殘忍是嗎?
那她就讓他們看看,什麼纔是真真的狠心、殘忍!
她這樣的改變,讓瞿流楓短暫的驚愕了幾秒,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要如何迴應。
就在他晃神的時候,冷琴取下了手上的戒指,攤在左手掌心中,右手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把匕首。
“小姐……”她的動作嚇到了輕玄。
冷燁倒是一臉的鎮定,似乎知道她不會傷害自己一樣。
匕首一擡,落下後,她的手掌已經破了,鮮血順着紋路,緩緩的朝掌心移動。
她卻好似完全沒有感受到疼痛,嘴角勾着一抹冷笑,朱脣微啓,一字一頓的道,“以我之血爲咒,從今往後,你我恩斷義絕。再見之時,我定要以你的血祭奠我的孩子。”
鮮紅的血液,在掌心凝聚,鑽戒在陽光下,被鮮血包裹着,散發着詭異的色彩,一道無形的血咒就這麼在悄然之間形成。
瞿流楓定定的看着她許久,怎麼也想不到一向溫柔、恬靜的她,竟然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來。
這是代表她要和自己決裂了嗎?
她的人生,以後和自己再也沒有關係了嗎?
莫名的落寞,不斷的擴大,將他的心狠狠的脹滿。他也不希望事情變成這樣的,他也希望孩子可以平平安安生下來的……
可是,眼下,似乎他說什麼都已經沒有用了。
冷琴淡淡的笑着,覆手一翻,手中的鑽戒掉落在石板路上,反彈了幾下,跌進了草叢之中,鮮血順着重心,也滴落了幾滴在石板上,濺開一道淺淺的痕跡。
張了張脣,瞿流楓想要說點什麼,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來。
只能看着冷琴緩緩的轉身,一點點的從自己的眼前消失,一點點的從他的世界離開……
瞿流楓不知道身邊的人究竟是何時散去的,更不記得自己究竟是怎麼樣再次回到醫院的。他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完全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要去哪裡,或者是要做些什麼事情。腦子裡不斷的盤旋的,只有冷琴那冷若冰霜的話語,以及那決絕的背影。
回到醫院的時候,病房裡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顧青瑤醒後,得知消息,就好似發瘋一樣的,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最後,竟然坐在了窗臺上,一副意欲跳樓的模樣。
醫生和護士不停的在安慰她,但卻起不到任何作用。
“瞿先生,你總算是回來了,你趕緊去看看顧小姐吧,她吵着要自殺呢!”
瞿流楓的眸色一緊,疾步走進病房,卻見病房的窗戶打開,顧青瑤穿着病號服坐在窗沿上,肆虐的風颳過,吹起了她的髮絲,露出那張憔悴的小臉。
“瑤瑤,你幹什麼,趕緊下來!”
“流楓,醫生說我要做子宮摘除手術……這是真的嗎?”怯怯的開口,她似乎在等待着最後的宣判。
“不是的,你不要聽醫生瞎說!”臨了,還不忘狠狠的瞪了醫生一眼。
“不,你騙我,你在騙我,醫生都告訴我了。如果我不摘除,我就沒有活下去的可能,它會感染周圍的器官,不用半年的時間,我就會死了……”她喃喃的說道,眸中已經含着點點的淚滴。
“流楓……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想念我?會不會記得我?”
“瑤瑤,你說什麼傻話呢!趕緊下來!”
瞿流楓的心中漲着鬱結的氣息,沒有那麼多的耐心細細的哄她。
“可是……如果沒有子宮,我就不是一個完整的女人了,我還有什麼資格活在這個世界上?……我甚至都沒有辦法當一個母親……”
她的聲音極度悲涼,帶着徹骨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