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地板上被鋪滿了厚實的防滑墊,凌北寒站在門空,看着那原本對他依賴的人兒此刻已經自己緩緩地坐下,泡在浴缸裡,心口痠痛交加。
他清楚地記得她說過,只有他在家的時候,她纔會那麼依賴他。可現在——
凌北寒挪動步子上前,在浴缸邊蹲下,剛要拿起一旁的毛巾,卻被她搶過,“我說了我自己可以洗的,你今晚睡書房吧,現在肚子大了,兩人同牀會碰着!”,鬱子悅直接說道,說的也是事實,這是醫生一再強調的,大肚子不能被碰。
不過房.事可以小心地進行,但她現在可不想跟他做那件事!
“鬱子悅!”,凌北寒對她憤怒地吼道,“我他媽受夠了!你到底想怎樣?!”。
鬱子悅被他這麼一吼,怔了怔,“我沒想怎樣!”,雙手本能地撫摸上腹部,瞪着他,大吼道。也怕嚇着孩子。
凌北寒看着她一臉倔強的樣子,心裡氣着疼着,忍不住,大手扣住她的後腦勺,狠狠地吻住她的脣,狂肆地吸.允,啃噬,將對她的思念傾注在這個吻裡……
鬱子悅感受着他熱烈的吻,心裡還是悸動的,她還愛他,只不過沒以前那樣強烈了而已。她明白他爲什麼生氣,因爲她的冷落吧?雙臂推開他的胸膛,此刻,凌北寒鬆開她。
雙.脣被他吻得發燙,發疼,鬱子悅看着他,淡淡地笑了笑,“凌北寒,我真的不是不原諒你,我理解你的工作。你不覺得我這樣挺好嗎?還是,你自私地希望我天天爲你擔驚受怕?我還是愛你的,我也當你是我的家人,親人,孩子的爸爸。就是不像以前那樣依賴你了——”,她笑着說道,希望他能明白。
凌北寒蹲在那,愣愣地看着一臉淡笑的她,心裡酸澀難忍。她說得很有道理,讓他沒法反駁,反駁了的話,就是他自私!
“說得好,說得很好!那麼,我該對你怎樣,還是應該怎樣的吧?!”,凌北寒氣憤地吼道,搶過她手裡的毛巾,擦上她的背,“你要是當我是你的丈夫,就讓我幫你洗!”,凌北寒強忍着心酸,低吼道。
都是他的錯!她沒錯!錯就錯在他是個軍人!不能像一個普通男人那樣天天守着她,陪着她!是他的錯!他在心裡咆哮,手上的動作卻輕柔無比,像是在擦拭珍貴的藝術品。
鬱子悅沒再阻止他,拿起另一條毛巾,弄.溼,輕柔地擦拭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寶寶,洗澡澡咯,好不好玩?”,鬱子悅自然地笑着說道,明顯地感覺小寶寶又踢動了。
“這麼晚還沒睡啊,真調皮——”,她又笑着說道,滿臉慈愛,聲音裡也飽含溫柔。
凌北寒動作微微僵硬,感覺此刻她又是正常的……
“小傢伙出來肯定是個調皮蛋!”,凌北寒忍不住說道,鬱子悅白了他一眼,“男孩子就該調皮點!”,口氣完全是護着兒子的。
凌北寒酸酸的,滿心的醋意,“男孩子沉穩點更好!”,他反駁道。
“千萬別像你這樣悶纔好!”,鬱子悅又反駁道,不過沒再看他一眼,一直看着自己的肚子,雙手不停地撫摸。
“……我這是穩重!”,他又說道,花言巧語肉麻的話,他說不出口,他就這性子,學不來那一套。這個小女人又嫌棄他沉悶的性格了吧?
說什麼還愛他……凌北寒在心裡苦笑,愛他的時候,她當他是個寶,不管他有再大的缺點,都能包容。現在,對他淡了的時候,就嫌棄他了——
鬱子悅笑了笑,“總之,我兒子不會像你那樣悶的,不然長大了連媳婦都找不到——”,鬱子悅忍不住玩笑道。
“你……!”,凌北寒氣惱,“那我怎麼找到的?!”,嘴角擎着壞壞的笑,他說道。
他的反問,令她一時沒法反駁,剛剛對他的嘲諷,不就等於她自己扇自己的臉嗎?!
自己怎麼就愛上了他了呢?鬱子悅在心裡苦澀地想,白了他一眼,掙扎着要起身,凌北寒連忙扶起她,爲她披上毛巾,不停地擦着她身上的水珠,鬱子悅也由着他幫着她擦。
“還要洗頭嗎?”,凌北寒又問道。
“不用麻煩你,我自己——”,她還沒說完,他拖着她去洗頭髮去了——
“不用毛巾了,現在寶寶發育完全了,不怕輻射,可以用吹風機。”,凌北寒要幫她擦頭髮,鬱子悅說道。某人連忙識相地去拿吹風機,不一會兒,她被他拉在懷裡,享受着他的服務。
從對面的穿衣鏡裡,反射.出他爲她吹頭髮的畫面,那樣溫馨美好。鬱子悅笑了笑,只是心裡少了幾分悸動吧。
凌北寒享受着爲她吹頭髮,爲她做點事情的過程,大手在她的髮絲裡輕輕地撫觸,她原本的捲髮因爲長長了,已經被剪掉,因爲懷.孕的關係也沒再去燙染,看起來很黑,很直……
他覺得自己該接受她的冷淡的,這樣對她也公平點,只要她開心,就好。
“老婆,辛苦了——”,吹風機的聲音消失,從耳畔傳來低沉的男聲,鬱子悅全身一顫。想要躲開,他的雙臂從她身後襲來,放在你她的肚子上。
“不管你對我的態度怎樣,我該說的還得說,跟着我,確實委屈你了!我不是個合格的丈夫,父親——”,凌北寒在她身後低聲說道,無數次地自責,愧疚過,她越愛他,他越覺得對不起她,也越愧疚。
所以,在他能陪她的時候,他只有更珍惜,更疼她,寵她,他心裡才平衡些。
凌北寒愧疚的話,傳到她的耳裡,鬱子悅心口緊了緊,微微搖頭,“我真沒怪你,這也是我的選擇。從第二次答應你求婚到現在,沒後悔,沒怨過。”,鬱子悅淡淡地說道。
“我清楚了,睡吧!”,凌北寒鬆開她,讓她躺下,爲她蓋好被子,說道。
鬱子悅只見他去了浴.室,不一會兒,從浴.室裡傳來嘩啦啦的水流聲,她閉上眼睛。她慶幸自己對凌北寒的感情不像以前那樣依賴了,這樣以後也不會多爲他擔驚受怕,挺好的。
她相信,他也很認同她這樣,這樣,他可以更安心地去奮鬥。
直到浴.室的水聲消失,她也沒睡着,安靜地閉着眼,以爲他會厚臉皮地睡牀.上,可等了很久,感覺室內的燈光都被關上了,他都沒上牀。
凌北寒自覺地睡沙發去了,不過並未睡着,雙眸一直安靜地看着牀.上的她。
鬱子悅暗暗地發現他睡沙發了,扯着脣笑了笑,閉上眼睛,安心地入睡。凌北寒一直沒睡着,腦子裡不斷地迴旋着她以前對他那樣熱情似火的樣子……
待到她熟睡時,他悄悄地下牀,坐在她的牀邊,打開一盞小檯燈,偷偷地看着她的睡顏。
他升副團了,一點都不覺得高興。對他來說,那麼積極地投入工作裡,並不是爲了升官升職,他也不是要犧牲她跟孩子來換回那些榮譽,只是因爲信仰。
他可以爲她去死,卻沒法放棄堅守的信仰。
手背上,一塊皮膚糾結在一起,形成醜陋可怖的嫩.紅色疤痕,凌北寒那隻帶着疤痕的手緩緩地撫上她的臉頰,輕輕柔柔,飽含愛憐……
他不該那麼自私地要求她的眼裡心裡只有他一個人,也許,她說的是對的。他會好好調節自己,但,想到她不像以前那麼愛他了,他的心還是會痛,鈍鈍的痛!
“嘶——哦——”,她的表情變得痛苦,令凌北寒心驚,只見她的雙.腿在動,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她抽筋了!
凌北寒掀開被子,一手按住她亂動的雙腳,一手在她的腿上輕輕地按摩。
“嘶……”,鬱子悅醒來,微微擡起上身,只見凌北寒坐在那爲她揉.捏雙.腿,“別碰我——很痛!”,抽筋的時候,越是被碰到,越是難過,鬱子悅氣惱地說道。X0nL。
“忍着點!揉.捏一會兒就好了!”,凌北寒心疼地說道,看着她浮腫的雙腳,心裡更加難過!
鬱子悅沒敢妄動,由他揉.捏着,漸漸地,也舒緩了很多。
“好了,不麻了,別按了吧——”,鬱子悅平靜地說道,確實不麻了。凌北寒點點頭,爲她蓋好被子。
“餓不餓,想不想吃點什麼?”,他柔聲地問道,此刻,他倒希望她撒嬌地讓他去爲她買方便麪什麼的,可她卻搖搖頭說不要,“你明早不是還要回部隊嗎,早點睡吧!”,鬱子悅體貼地說道,很標準的妻子。
凌北寒沒回答,關上燈,走去沙發邊,沒躺下,就那麼坐着,沉思着,等她睡着的時候,又跑去她牀邊坐着,安靜地看着她。
鬱子悅凌晨三四點起來,口渴想喝水,打開燈時,被坐在牀頭的他嚇了一跳。
“你,你坐在這幹嘛啊?!”
“你怎麼又醒了?哪裡不舒服?”,凌北寒焦急地問道。
“我喝水!”,鬱子悅氣惱道,凌北寒連忙起身去倒水了,她挪動身子,依靠着牀頭坐着。不一會兒他回來,將水杯遞給她——
有浴着酸。“啊——”,只聽鬱子悅驚叫一聲,雙眸驚恐地看着他握着水杯的手,那上面糾結的令人心驚肉跳的疤痕,看起來那樣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