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妍洋在心底對自己感到痛心疾首，她這輩子是沒救了啊，不過是親在臉上而已，至於變成這樣麼？
穆琛看着顧妍洋，轉身隨手滅了燈，換了衣服又抱來一牀被子，臨睡前，還戳了戳某小孩兒的臉：“妍妍？睡着了？”
顧妍洋不理他，黑暗中，臉已經紅的快冒煙了。
天知道她多在轉身像是往常一樣很自然的用小孩子的姿態摟着穆琛睡覺覺，但可惜她現在做不到啊！
她都懷疑自己心跳聲已經大的連穆琛都能聽到了。
穆琛看着顧妍洋在黑暗中縮成團的小小背影，訕訕的摸了摸鼻子，還以爲顧妍洋是真的生氣了，他湊過去一點，忽然長臂一攬，將顧妍洋抱在懷裡，薄脣貼在她耳畔，悄聲低語道：
“我下回不喝了，我發誓好不好？妍妍不生氣了，晚上睡覺之前生氣會長不高的”
顧妍洋本就已經臉紅的不得了了，現在再被穆琛忽然衝着耳畔說話，那種癢癢的感覺讓顧妍洋忍不住伸手搓了搓耳朵，麻溜的轉身一股腦躲進穆琛的懷裡，壓低了聲音，儘量讓自己說話的語氣顯得自然一些：“快睡覺了，我猜沒有生氣！”
“嗯”穆琛應聲，頭還有些疼，睡不着，所以便乾脆單手撐着腦袋，大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拍着顧妍洋的後背，哄她入眠。
顧妍洋起初還勉強自己閉上眼睛，但過了一會兒，不但睡不着，還忍不住咯咯咯的笑，穆琛屈指彈了她一個腦瓜崩，沒好氣的訓道：“還笑？都幾點了還不睡，再不睡覺就不許過來我這邊兒擠了！”
“沒有，你，你別拍我了，你這麼一拍，讓我感覺你就像是我媽”顧妍洋一邊說一邊在炕上翻來覆去的折騰，剛剛的不自在已經消失了大半。
穆琛在黑暗中滿臉黑線的看着身邊折騰來折騰去的小東西，伸手掐了掐肉呼呼的小臉，沒好氣的道：“之前晚上睡覺的時候，趙蓮就這麼拍着你睡？”
“……沒”聽到趙蓮的名字，顧妍洋忽然冷靜下來，她睜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屋頂，雙手枕在腦袋下面，沒再吭聲。
趙蓮是從來都沒有哄過她睡覺的，但是她看見過趙蓮哄顧佳琦。
趙蓮哄顧佳琦的時候是很溫柔的，嘴裡哼着好聽的歌兒，然後一下一下拍着顧佳琦的背，就像是穆琛剛纔對她做的那樣，溫柔低哄着讓顧佳琦儘快入眠。
她記得，上輩子的趙蓮總是會在哄顧佳琦睡覺的時候哼着好聽的童謠，大致內容已經記不清了，但顧妍洋只記得那首童謠很好聽，上輩子的她睡在冰涼梆硬的小炕上，每每都在心理希望着顧佳琦能晚點睡着。
這樣一來，她就能多聽趙蓮哼幾次那個童謠了。
想到這兒，顧妍洋放下雙手攥着被子，貝齒咬緊了下脣，忽然轉身撲進穆琛懷裡。
她面朝穆琛的胸膛側躺着，微蜷起雙腿，緊緊閉着眼睛，見穆琛不動彈，於是便伸手戳了戳穆琛的肩膀，語氣嬌蠻的開口道：“快點，我困了，你繼續拍”
穆琛看着顧妍洋，怕攪合了她的睡意，也不敢開玩笑，很順從的伸出一隻大手，將她的小身子往自己這邊兒摟了摟，繼續像是哄小孩一樣輕拍着顧妍洋的後背。
感受着從穆琛身上徐徐散發出來的溫暖，顧妍洋蹭了蹭腦袋下的枕頭，忽然伸手抱緊穆琛的腰，有些滿足的深吸一口氣，呼吸微微顫抖。
沒關係，她現在已經不羨慕了。
只要有穆琛在，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疼她，她也沒關係…她不在乎了，真的。
………
第二天起牀的時候，顧妍洋照舊是起的最晚的那個。
當她打着哈氣走出屋的時候，穆家衆人已經把早餐都吃的差不多了，穆錦錦一看到她，急忙朝她招手：“快過來吃飯，你咋又起的那麼晚？”
“嗯……”顧妍洋沒回答，就只是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走過去坐下，穆錦錦遞給她一碗粥，開口講道：“對了，妍洋，你知不知道？你姐要結婚了”
“誰？”顧妍洋早就把顧佳琦回來了的事情給忘到後腦海去了，此時此刻忽然聽穆錦錦這麼講，腦子一時間沒轉過彎來。
穆錦錦白了她一眼：“顧佳琦啊，你傻了呀？現在咱全村兒的人都知道她要嫁人了，就你不知道。”
“我哪兒關心她嫁不嫁啊”顧妍洋朝穆錦錦諂媚的拋了個眼神：“我只關心你什麼時候嫁”
“去去去”穆錦錦羞紅了臉，正了正神色，開口講道：“妍洋，你知道顧佳琦要嫁給誰麼？那個人你肯定猜不到！”
“嗯，不都說她是被放印子錢的人給搞大肚子的麼”顧妍洋一邊端碗喝粥，一邊講道：“要嫁人，肯定也就是嫁給放印子錢的人唄”
雖然她也不瞭解現在這是怎麼個情況，可狗子之前就說過要娶顧佳琦，顧佳琦嫁給狗子的事兒肯定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但顧佳琦現在沒到年紀，頂多也就是定個關係，領證得幾年之後再說。
一旁的穆錦錦聽了顧妍洋的回答，立刻開口反駁：
“不對！當然不可能是他們，那羣人頂多只是玩玩她，怎麼可能真娶呢？我聽我朋友說，你爸爸給顧佳琦找了鄰村兒老王家的傻兒子當對象，貌似是打算直接就把人送過去，也不準備辦席了”
“王家？”顧妍洋轉頭，看向穆琛：“鄰村王家的傻兒子？我怎麼沒聽說過”
“他們家是才搬過來沒多久的，住在上游村，你平時也不去那邊兒走動，當然不知道。”
穆琛一邊說，一邊俯身拿起暖壺，給杯子裡面沏了點兒熱茶：
“不過，別看人家住在這兒不怎麼起眼，但實際上，王家兒子的戶口是城裡人，他們王家也還是挺有錢的。”
顧妍洋很理所當然的端起穆琛剛倒好熱水的茶杯喝了一口，邊喝邊道：“有錢還會娶顧佳琦？瘋了啊？”
穆錦錦搶着回答：
“沒辦法，誰讓他們家兒子是個傻的呢，王家的大兒子都已經三十歲了，智力連五歲小孩都不如，這王家能娶個正常女人進門都已經很不容易了，誰還會在乎顧佳琦到底是髒還是怎麼樣？”
小花兒也連連點頭，跟着穆錦錦一起八卦道：
“而且，我聽那些大嬸聊天的時候說，王家的兒子好像是天生智力殘疾，王家人怕下一代也會是個傻子，所以纔會允許顧佳琦大着肚子嫁過去呢！”
沒有婚禮，沒有愛情，除了肚子裡被人羞辱得來的孩子以外，還要揹負着這輩子都擡不起頭的罵名嫁給鄰村傻子……
顧妍洋想想顧佳琦上輩子的那些傲氣，總覺得顧佳琦不像是這麼認命的人，忍不住朝穆錦錦再次好奇道：“顧佳琦，她就這麼答應嫁了？什麼反抗都沒有？”
“那當然！”穆錦錦睜大眼睛，一臉認真的道：“她被人搞大肚子的事兒差不多全村兒都知道了，現在她出門都不敢出，就只知道躲在家裡邊兒，昨下午你爸還暴打了她一頓呢，就這樣的情況下，她還想反抗？反抗個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