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商量已定,這纔回到艙裡,面對滿臉希冀的寒如和錦索兒,關鳳說,侍中有神術,能救你們的阿爹,不過這個神術很耗精神,根據你爹的這個傷勢,至少需要耗費侍中一年的壽命纔有可能治好他,而且也不能保證,所以侍中有些猶豫。不過,我幫你們求了情,侍中已經答應了,你們就去做準備吧。
聽了這話,寒如和錦索兒大喜過望,連連叩頭,額頭險些把船板磕破了。他們先向關鳳致了謝,又向魏霸致謝,保證只要救活他們的阿爹,以後辰溪部落一定惟命是從。
事情到了這一步,魏霸也只好慷慨激昂,拍着胸脯表示一定全力以赴。寒如和錦索兒喜極而泣,立刻去準備關鳳指定的各項東西。
在準備治傷的時候,魏霸清點了戰利品。兩千多吳軍,被殺死四百多人,被俘兩百多,最大的戰果卻是戰船,特別是那些輜重船,因爲裝了太多的東西,速度太慢,幾乎都沒跑掉,全成了魏霸的戰利品。上面不僅有周胤等人從辰溪部落搶來的東西,還有一些軍糧,可謂是意外收穫。至於大大小小五十多艘船,那更是一筆意想不到的戰利品。
不管是完整的還是已經破損的,吳軍所有的戰甲都被扒了下來。對於接下來要和吳軍打持久戰的魏霸來說,這些都是寶貴的戰略物資,必須牢牢的抓在手裡。被俘的吳軍爲了能活命,大多願意投降。也被魏霸老實不客氣的收編了。他們有不少人原本就是被徵召的蠻子,對吳國也沒什麼忠誠可講。只要有人願意管他們吃飯,換個主人也沒什麼區別。
魏霸帶着這些船和俘虜直奪錦灣,沒費多少力氣,就救出了被關押在錦灣裡的辰溪部落老弱婦孺,再次俘虜了一百多吳軍。辰溪部落雖然被吳軍破壞得面目全非,畢竟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中,這些蠻子劫後餘生,當然對魏霸感激涕零。
寒如很快備齊了關鳳所要的東西。把單程擡到一個空屋裡,四周用黑色的布圍起來,又派人看守,以免有人打擾,這才懇請魏霸作法。魏霸按照關鳳的指點,裝模作樣的表演一番,然後和關鳳一起進了房。剩下來的事就全是關鳳的了。他在一旁搭把手就行。
關鳳關上門,拉上四周的布幔,就着四枝火把的亮光,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琉璃瓶,從裡面倒出一些藥粉,倒在準備好的酒好。將酒搖勻,然後遞給魏霸:“給他灌下去。”
魏霸一手接過酒碗,一手扶起人事不醒的單程,撬開他的嘴,將大半碗酒灌了下去。然後抱着腿,挨着關鳳坐下。用肩膀擠了擠她:“這就是那麻沸散?”
“嗯。”關鳳點了點頭。
“哪來的?”
“從華大師的弟子李當之那裡求來的。”關鳳將下巴擱在膝蓋上,語氣有些飄忽,彷彿又想起了什麼。“當年父親不肯用,如果用了再刮骨,也不至於傷口久久不能痊合。沒曾想,今天卻便宜了你,這大概也是天意吧。”
魏霸嘿嘿笑了一聲,把目光轉向單程。喝下藥酒後,單程的呻吟聲慢慢的弱了,氣息變得平穩了些。他想了想:“如果這是天意,也是關侯在天之靈不願意看到關家如此淪落。至於我,不過是個因緣罷了。”
關鳳一愣,嗔道:“你胡說什麼,我只是想和你做個交易,可沒想和你有什麼姻緣。我比你大好幾歲,又是個不祥之人,不會這麼不知進退的。”
魏霸詫異的看着關鳳,好半天才明白關鳳誤會了。關鳳見他這副模樣,以爲他也是和自己一樣的想法,臉色一黯,低下了頭,不再說話。
魏霸揉揉鼻子,輕聲笑道:“姊姊,你怎麼是不祥之人呢,你是我的福將啊。你看這一次,如果不是你奇襲成功,我說不定就被周胤給宰了。如果不是你帶的麻沸散,這些蠻子也不可能對我信服得五體投地。這些都是你的功勞,我可全記在心裡呢。”
關鳳悶聲悶氣的說道:“你不要這麼說,我只是想多立一些功,多爲關家爭一些好處罷了。”
魏霸嘆了一口氣:“其實我也知道,你是在利用我,我也是在利用你們。不過話又說回來,互相利用不代表就唯利是圖,不能有真正的情誼。你看我和媛容,我們還是敵人呢,不一樣做了夫妻?”
“你胡說什麼呢。”關鳳紅了臉,嗔道:“你怎麼能拿媛容來比我?”
“爲什麼不可以?你們都是女人嘛。”
“她正當年少,我比她大……大好多。”關鳳不好意思再說下去了。
“那你究竟有多大呢?”魏霸轉過臉,戲謔的看着關鳳。關鳳卻沒明白這個意思,低着頭,有些感傷的說道:“我比她大六歲,比你大五歲,還不夠大嗎?”
“且,這算什麼。姊姊,我聽人說,你這個年齡纔是最好的年齡。如果是比作花兒的話,你就是六月的荷花,正是怒放的時候。媛容嘛,還是含苞待放,沒全長開呢。”
“胡說,你……”關鳳正待要說,忽然覺得自己和魏霸說這些似乎不太合適,頓時語噎,她一時有些慌亂,連忙起身道:“藥效差不多了,我該給他刮骨了。”
魏霸伸手拽住她,把她拉了回來,關鳳一時立足不穩,全在魏霸懷中,頓時慌了,掙扎着要起來。魏霸卻摟着她的腰不放,湊在她耳邊壞笑道:“姊姊,那些蠻子都以爲我們在裡面做法,你要是喊出來,那可就不像了。”
“那你還不放開?”關鳳伸手掐着魏霸的脖子,作勢欲捏。魏霸卻無動於衷。這些天和關鳳朝夕相處,他能看不出關鳳的心思?剛纔關鳳不經意間又露出了破綻。他如果不抓住機會,那才叫沒天理呢。
“我問姊姊一句話,姊姊回答了我,我便鬆開。”
“你……”關鳳被魏霸摟在懷中,兩人的眼睛相隔不到半尺,呼吸相聞,早就羞得六神無主。她的手雖然搭在魏霸的脖子上,卻不可能真的捏下去。她勉強轉過頭:“你快說。說完趕緊鬆開我。”
“姊姊,你真的打算這樣過一輩子?”
“我?”關鳳怔了片刻,眼神遊移,無力的搖搖頭:“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知道了。”魏霸鬆開了一隻手,輕輕的撥過關鳳紅得發燙的臉,低下頭。輕輕一吻。兩脣一觸即分,關鳳根本來不及反應,身體立刻變得僵硬,兩隻眼睛瞪得溜圓,看着近在咫尺的魏霸。魏霸也不管她,從她手裡取過短刀。走到病牀前,低下頭,打量着只比死人多一口氣的單程。
在他身後,關鳳脹紅了臉,屏住了呼吸。握緊了雙拳,繃緊了身體。惱怒的瞪着他,像一頭髮怒的母獅子,隨時都可能撲上去,可是她一直沒有行動,只是那麼坐着,直到身體慢慢變得鬆軟,緩緩閉上了眼睛,鬆開了雙手,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雙手抱着身體,低下了頭。
魏霸專心致志的處理着單程的傷口,刀尖在骨頭上輕輕的颳着,沙沙作響。單程呼吸平穩,一動不動,彷彿睡熟了一般,一點反應也沒有。魏霸處理完畢,這纔回頭看了一眼關鳳,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走到她的身邊坐下,用一塊布擦着手上的血污。
“姊姊,我中毒了。”
還沉迷在第一次親吻後迷茫中的關鳳嚇了一跳,連忙睜開眼睛,坐了起來,緊張的看着魏霸,氣喘吁吁的說道:“你中了什麼毒,在哪裡,快讓我看看。”
“在這裡。”魏霸把關鳳的手拉過來,放在心口。“我中了情毒,從見到姊姊的第一眼,就中了毒,剛剛毒發了。”
關鳳羞不自勝,咄了魏霸一口,這纔想起來要給單程刮骨療毒,不由得低叫一聲:“唉呀,看你胡鬧,險些忘了正事。”
魏霸撲哧笑了一聲:“姊姊,我已經處理完了,可以叫醫匠進來縫合傷口了。”
“你……也會?”
魏霸笑了笑:“你也不是醫匠,你能行,我爲什麼不能行。這種見血的事,我想還是男人比較擅長一些,你說是不是?”
“德性。”關鳳瞥了他一眼,眼媚如波,溼潤的嘴脣在火光下閃着誘人的光。魏霸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的舔了舔脣。關鳳更加不好意思,推了他一把:“好啦,叫醫匠和他們的巫師進來吧。”
“那我的毒怎麼辦?”魏霸眨眨眼睛,可憐兮兮的說道。
關鳳瞪了他一眼,撲哧一笑:“等我回去把這法子告訴媛容,讓她慢慢給你刮。”
“別介,誰種的因,誰就得負責果。”魏霸拉着關鳳向外走去,“還是請姊姊費心,幫我解毒吧。”
“你休想,我要讓你中毒中一輩子。你剛纔對我無禮,我還沒找你算帳呢。”關鳳捏了一下魏霸的手,大步出了門,對正在遠處焦急等候的寒如等人說道:“好了,已經做完法了,你們可以進去看看,卻不要打擾精夫休息。錦索兒,多準備一些補品,精夫需要好好將養身體。另外,再準備一些給侍中,他做法傷神,也需要多多靜養。”
寒如和錦索兒一聽,大喜過望,也顧不得去看關鳳有什麼情況,衝到單程的身邊,見單程的肩頭雖然有一個大得嚇人的傷口,神色卻很安然,氣息也算平穩,這才鬆了一口氣,轉身跪在魏霸面前,連聲致謝。
青索兒卻注意到了關鳳的臉色,她關切的說道:“姊姊,你也受累了,看你的臉,這麼紅。”
“是嗎?”關鳳心虛的捂着臉,吱吱唔唔的敷衍了兩句,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