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洪的女兒……漂亮嗎?”
“不是漂亮……”夏侯徽瞥了魏霸一眼,幽幽的說道:“而是絕色。”
“比你如何?”
“妾身不及她一半。”
魏霸笑了起來,擡起手揉了揉鼻子。他覺得夏侯徽的說法有些誇張了。夏侯徽雖然算不上絕色,卻也是中上之姿。如果比夏侯徽漂亮一倍,那得是什麼概念?大喬小喬,還是貂嬋?這麼漂亮的女人,會一點名聲也沒有?
“媛容,你既然對她這麼瞭解,那你看誰比較合適?”
夏侯徽愣了一下,轉到魏霸的對面,眨眨眼睛:“夫君,除了你,還有誰合適?曹洪這麼做,很顯然是希望把女兒嫁給你,好攀上你這棵大樹。他是魏國重臣,和他結親對魏國人心的影響有多大,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啊,免了。”魏霸搖搖頭:“我有你們三個,已經心滿意足,無福再消受其他人。”他擺了擺手,示意夏侯徽不要再勸了。他對美女欣賞之心有之,佔有慾卻沒那麼強,更何況他也清楚自己當初納夏侯徽爲妾已經困難重重,納曹洪的女兒恐怕麻煩更多。
最重要的是他沒什麼興趣,不僅是對美色沒有太多的興趣,對和曹洪結親帶來的政治影響也沒什麼興趣。在他看來,他現在有足夠的實力,根本不需要通過聯姻來拉幫結派。
“你看誰比較合適?”魏霸一本正經的說道:“你的建議,我相信曹洪不會認爲我是怠慢他。想必你也不會對他不利。”
夏侯徽見魏霸不像是說笑,不免有些意外,私心裡卻又有些欣慰。一方面是魏霸知足常樂,不貪圖美色。另一方面是魏霸清楚曹洪的用意,要挑一個合適的人選來和曹洪結親,並且要聽取她的建議,這是對她的信任和器重。
“當然是對你來說可以信任的人。”夏侯徽緩緩說道:“當然了,身份還不能太低,至少要配得上曹洪這個驃騎將軍的身份。”
魏霸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想到合適的人選。
“你何不問問姊姊,也許她有合適的人選?”
“關興?”魏霸立刻明白了夏侯徽的用意。關興已經納了妾,生了孩子,但是還沒有合適的女人做正妻。對他們這些貴族來說。找個女人生孩子並不是多大的問題。可是要找一個適合的女人做妻子。那就不是小事了,要考慮的問題很多。如果關興娶了曹洪的女兒,不僅他以後和魏霸走得更近。關鳳和夏侯徽之間也能更融洽。
“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魏霸滿意的點了點頭,笑道:“你先和姊姊通個氣,然後再和曹馥談一下,別讓他以爲是我不給他面子。”
彭小玉走了過來,將一封公文遞給魏霸,笑吟吟的說道:“你要想讓曹馥滿意,只要把烈火彈的價格降一點下來,讓他有錢賺,回去也能交差,比什麼都好。這樣姊姊去說時也好開口一些。”
魏霸佯怒道:“你說得倒輕巧。降點價,那可都是錢啊。”
“薄利多銷嘛。”彭小玉也不怕,掩着嘴笑道:“魏國要兩線作戰,他們會需要大量的烈火彈,這點錢總能掙回來的。”
魏霸取出公文,一邊展開,一邊說道:“你總是有理。媛容,你去談吧,價格你看着辦,不要比吳國低就行了。要不然我沒法向陸遜交待。”
“唉。”夏侯徽感激的看了彭小玉一眼,喜滋滋的起身走了。她出了門,魏霸的臉色卻沉了下來,他將手中的公文放在案上,以手合什,抵着下巴,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冷笑一聲:“姜維真把自己當成丞相的繼承人啦,這口氣可比丞相還要大。一開口就是百萬枚,他以爲是天下下雨下的?”
彭小玉沒吭聲,靜靜的看着魏霸。這封信是從關中來的,名義上是丞相府的命令,但是執筆人卻是姜維,沒有丞相諸葛亮的簽名。
“該怎麼回覆他?”
“送一百枚樣品給他。”魏霸將公文還給彭小玉,沉吟片刻,又問道:“你有什麼好主意?”
“換戰馬吧。”彭小玉一邊接過公文,一邊不緊不慢的說道:“各取所需,等價交換,既不授人以柄,又不讓他佔了便宜。如果你這裡一口回絕,到時候他剋扣阿爹的軍資怎麼辦?再說了,和氣生財,沒有必要,不要撕破臉。”
魏霸考慮了一下,覺得彭小玉說得有理。如果按照他的方法一口拒絕,解氣是解氣,卻未免讓人覺得不識大體。要烈火彈換戰馬,等價交換,這個辦法更周全一些。
夏侯徽和關鳳商量之後,關鳳同意了讓關興迎娶曹洪之女爲妻的建議,魏霸又找來了楊戲,由他執筆寫了一封面面俱到,詞藻華麗的回函,派人送了出去。
……
曹馥腆着肚子,滿意的看着那艘嶄新的海船。這艘海船是合浦船廠第一批下水的海船,做工考究,技術先進,特別是抗風浪性能優越。有了這艘船,他以後就可以遠離海岸行駛,那些近海劫掠的海盜就拿他沒什麼辦法了。
雖然沒能如願和魏霸結親多少有些遺憾,但是妹妹能嫁給關興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關興是關羽的兒子,有侯爵在身,現在又是統兵數千的將軍,關鳳是魏霸的正妻,關家和魏家的關係之近毋庸置疑,妹妹能嫁給關興,以後和魏霸也就算是親戚,這條財路會拓得更寬。
更讓曹馥滿意的是,結了親之後,他得到了最優惠的價格:每枚烈火彈四百五十錢,運費自理。這是給他個人的價格,不行諸文書,他可以在這個基礎上再加價賣給曹睿,那都是他的利潤。
他決定每枚加價一百錢,這樣一來,三十萬枚就是三千金的利潤,豐厚得讓人做夢都能笑醒了。
曹馥非常滿意,曹睿給他的任務就是最好能談到六百錢以下,他不僅圓滿完成了任務,而且大賺了一筆,僅是預付定金的差價就足以讓他購買一條新海船。
還是老爹的眼光獨到啊。要不然,他還真想不出和魏霸結親這個辦法。由生意夥伴成了親戚,這錢來得就更容易了,以後的富貴也更有保障了。即使是遲鈍如曹馥也看得出來,魏霸雖然還不是蜀漢說一不二的權臣,可這一天遲早會到來,而且最後一統天下的不可能是魏,也不可能是吳,只可能是蜀漢。
與這樣一個大有前途的人搞好關係纔是最有眼光的投資,就像當初老爹投資武皇帝曹操一樣。
“曹兄,這條船還滿意嗎?”陳祗笑眯眯的對曹馥說道。他雖然比曹馥年長几歲,可是他非常清曹馥的背景,也清楚曹馥將來肯定會成爲魏霸的座上賓,所以他自降身份,刻意和曹馥拉近關係,稱兄道弟。之前曹馥爲了能從他這兒買到新船,不知道說了多少好話,都沒從他這兒討一個好臉色去,甚至連見個面都難,哪能像今天這麼親熱。
“陳大監造的船,那還有話說?”曹馥對陳祇的用意心知肚明,笑眯眯的說道:“等我用這條船將妹妹送來,與關君侯成了親,到時候一定請你喝酒,以示謝意。”
“那我就等着了。”陳祇豪爽的大笑起來。過了片刻,他又裝出一副很隨意的樣子:“曹家是魏國宗室,驃騎將軍是魏國重將,家世尊貴無二,令妹聰慧絕倫,非俗人可比。這金銀珠玉什麼的,我送不起,大概也入不了令妹的青眼,這可真是撓頭啊。不知曹兄能否指點一二?”
“你這就錯了。”曹馥大笑道:“我們家都是俗人,我妹妹也不例外,你送一大堆錢是再好不過了。”
陳祗宛爾一笑,轉身從隨身手中接過一隻錦盒:“錢嘛,我是真沒有,不過,我得到一對沉香木鎮紙,轉贈於曹君。如果還能用的話,將來送一張書案充作賀禮,還請曹君莫嫌菲薄。”
曹馥大吃一驚。沉香木都比較小,用沉香木做的書案,那得值多少錢?
陳祗對曹馥的震驚非常滿意。他湊到曹馥耳邊,低聲說道:“還請曹君保密,魏將軍對貪瀆之人切齒,雖然我這並非貪瀆,而是自己撿漏來的,可要被魏將軍知道了,難免有些麻煩。”
曹馥意味深長的看了陳祇一眼,嘿嘿笑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他明白陳祇的意思了。船廠每年有大量的珍稀木材出入,陳祗利用職務之便弄到了極品沉香木,卻不敢用,現在要用來討好關家,迂迴討好關鳳,這個心思可真是深遠啊。
看來夏侯玄說這人是個小人一點也沒錯。曹馥臉上在笑,心裡卻在想,離這傢伙太近了大概不是什麼好事。魏霸現在用他,不代表以後還會一直用他,這種貪瀆的小人遲早會被收拾掉的。曹操三次頒佈求賢令,要不拘一格用人才,可是結果如何,最後朝堂上還是世家的天下,道德有虧的人終究難成大事。吳質幫了文皇帝那麼大忙,生前手握重兵,權傾一時,死了卻什麼也沒有,還落了個“醜”的惡諡。陳祇這個很可能會步吳質的後塵,不宜過於親近。
“我妹妹不識文墨,書案大概用不上。”曹馥打了個哈哈:“這對鎮紙我都覺得她用不上,可能要辜負大監一片美意了。”
陳祗也不見氣,陪着曹馥笑,笑得非常從容。曹馥的妹妹是什麼樣的人,他其實非常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