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李豐很警惕,生怕被魏霸繞進去。
“要征戰遼東,不僅要有大量的戰船,還要有足夠的騎兵。”魏霸慢吞吞的說道:“所以,我們至少要準備一萬騎兵,還要有通曉騎戰的將領。否則,我們就算在遼東登陸,也無法取得決定性的勝利。”
李豐心一涼,剛纔的興奮頓時無影無蹤。一萬騎兵?能有這樣實力的現在除了諸葛亮還能有誰?他看了一眼魏霸,忽然明白了,他這是想讓他的父親魏延統騎兵啊。魏延手下可不是正好有一萬西涼精騎。
“令尊鎮西大將軍倒是一個合適的人選。”李豐半真半假的說道:“將軍覺得如何?”
魏霸意味深長的笑了:“少將軍,你如果能把家父騙到遼東去,不僅我會感激萬分,就連大將軍都會鬆一口氣。”
李豐一時沒明白是什麼意思,過了一會兒,他纔會過意來,不由得瞪圓了眼睛,指着魏霸,想笑,卻又沒笑出來,可是眼中卻是掩飾不住的笑意:“魏子玉,你……太狡猾了,不僅給我下套,還要給令尊下套啊。”
魏霸聳了聳肩,一臉無奈:“我也是沒辦法,要想助大將軍成功,只有出此下策。我身爲人子,不好出面,少將軍提出此議,卻是再好不過。少將軍,互助互惠嘛,你說是不是?”
李豐壞笑了兩聲:“我考慮考慮。”
魏霸拱拱手:“少將軍可得抓緊點,時間不等人啊。”
李豐會意的點了點頭。他知道,這件事對他們父子的意義遠比對魏霸父子的意義大。不把魏延從成都調開,魏霸就發揮不了作用,魏霸發揮不了作用,老子李嚴面對丞相諸葛亮就沒什麼勝算。說到底,這件事還是爲他們父子考慮。
不得不說,魏霸這個主意雖然有點損,卻是把魏延從成都調開的一個好辦法。以魏延的好戰脾氣。有這麼好的機會,他怎麼可能放過。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如果有魏延這員悍將相助,遼東的戰事又多了幾分把握。天下最強的水師,天下最強的西涼精騎,再加上魏霸打造的無敵軍械,不出意外的話。不僅公孫淵要俯首稱臣,就是曹睿也不敢掉以輕心。
這是一個多麼好的機會。
李豐開始琢磨起來,怎麼才能說服父親李嚴同意這個計劃。
在李豐想入非非的時候,魏霸和傅興等人推杯換盞,暢談未來。襄陽水師這些年沒打什麼大仗,李嚴取南陽的時候。開始階段他們還很重要,到了後來,大軍包圍宛城,水師就成了輜重營,只能幫着運運軍械、糧草,眼巴巴的看着步卒大軍破攻宛城,轉戰昆陽。連戰連捷,他們心裡像是百爪撓心,別提多難受了。
偏偏魏霸還不肯放過他們。去年三路大軍伐吳,水師遠航數千裡,直搗吳郡,立下了奇功。然而立功的水師卻是新建立的交州水師,統兵的人是名不見經傳的夏侯玄和諸葛誕,還是魏國人。這無異於在自詡水戰天下第一的馮進等人臉上狠狠的打了一個耳光。
交州水師攻克豫章船廠的時候,馮進、傅興兩人坐在一起,喝了一夜的悶酒,哀嘆自己的命運不濟。這年頭只有跟着魏霸才有大戰的機會,也只有跟着魏霸,纔有打勝仗的機會。沒有魏霸打造的戰船,就憑夏侯玄、諸葛誕那兩個新丁能打勝仗?有了那麼強大的戰船。傻子都能打贏啊。如果讓他們來指揮交州水師,他們保證打得比夏侯玄好上百倍。
這就是命啊,誰讓夏侯玄是魏霸的內兄,而他們現在卻只能跟着李豐這個白癡混呢。
羨慕嫉妒恨的心理就像一顆種子。早就在他們的心裡生根發芽,幾乎長成了參天大樹,要從他們的嗓子眼裡捅出來。現在魏霸提議集合交州水師、襄陽水師,再裹脅着吳國水師遠征遼東,這麼宏偉的計劃,他們怎麼肯置身事外?
這個機會再錯過去,他們的下半輩子就只能以淚洗面,悔恨終生了。
所以,他們對這個宏偉的計劃都報以萬分熱忱,一個個建言建策,力爭把這件計劃設計得更加完美,無懈可擊。
魏霸在江陵呆了三天。這三天裡,李豐等人幾乎就沒下過船,沒日沒夜的討論這個計劃,最後得到了一份厚厚的計劃書,裡面詳細的條列了需要準備的物資,調集的人員,可能遇到的問題以及解決的辦法,皇皇近五萬言,各種圖表近三百張。
等魏霸最後拿出計劃書的草案時,所有人都驚呆了,他們沒有想到最後的成果如此豐厚,他們在短短的三天時間內居然完成了這麼一個周密的計劃。
真正對此有準備的大概只有魏霸和法邈,因爲這本來就是他們的計劃。在此之前,他們已經做了幾個月的準備,那些看起來信口提出的想法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之所以現在纔拿出來,而且是以集體智慧的方式拿出來,只是爲了團結更多的人,而且要把李豐推到前臺。
現在,這份厚厚的作戰計劃書封面上,李豐的名字赫然列在第一位,後面是一長串的名字,幾乎囊括了荊襄系武人的所有重要成員。僅憑這分名單,就沒有人敢輕視這份計劃,否則就是對整個荊襄系武人的藐視。
魏霸辭別了李豐、馮進等人,帶着他們殷切的希望,逆水而上。
……
正月十五,上元節,廖立風風光光的回到了成都。
算起來,他已經有十多年時間沒有在成都公衆面前出現,自從被貶至汶山,他就從蜀漢朝堂上消失了。上次接到魏霸邀請,從汶山貶所趕赴武陵的時候,他曾經在成都短暫停留,不過那時候他還是一個剛剛恢復自由身的布衣,無顏在昔日的同僚面前露面,只能悄無聲息的經過,以免被那些曾經被他羞辱過的人看見。
十年之後,他終於可以堂堂正正的出現在成都了。這一次,他挾風雷而來。人還沒到成都,風聲已經傳到了成都。
原因很簡單,在此之前,鎮南將軍魏霸的奏疏已經以六百里加急送到了成都。
魏霸的態度很明確,廖立治理交州有方,才能卓著,當予以升遷。他沒有明確的說應該升什麼,但是他的意思很明白,廖立是先帝當年簡拔的人才,足以和諸葛丞相比肩,在諸葛丞相病重,無法理政的時候,應該讓廖立承擔起更重要的責任,爲諸葛丞相分憂。
這簡直是要讓廖立代替諸葛亮擔任丞相的意思。
換了別人說這句話,大概要被人笑話不自量力,可是魏霸說這句話,卻說得理直氣壯,任何人都不能不認真斟酌。魏霸的官職雖然不是很高,只不過是四鎮這一的鎮南將軍,可是他的影響力卻足以和大將軍李嚴、丞相諸葛亮比肩,是平級的另外三個將軍無法比擬的。誰都知道,如果不是因爲他的父親魏延只是個鎮西大將軍,而他本人又實在太年輕,僅以他的戰功論,他現在至少也是個車騎將軍,甚至可以做驃騎將軍。因爲各種原因,朝廷一直在壓制他的官職,應該給他補償。廖立是他最得力的助力,他推薦廖立出任高官,誰敢當個笑話看?
最先給出反應的是大將軍李嚴。對李嚴來說,廖立不掌兵,不會涉及到兵權,對大將軍府沒有威脅,他回到成都任職,受到衝擊最大的是丞相府,對他李嚴沒什麼影響,還能拉近和魏霸的關係,何樂而不爲?從另外一個角度說,把廖立這樣的人才從魏霸的身邊拉開,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所以,李嚴派出了很隆重的歡迎隊伍,就差親自來迎接了。
馬謖也來了。廖立是武陵人,又非常自負,人緣並不好,和荊襄系的關係一般。馬謖來迎接他,就等於代表荊襄系接受了他。在此之前,魏霸作爲荊襄系的一員已經給了廖立足夠的重視,荊襄系再排斥廖立,就等於不給魏霸面子,馬謖是個聰明人,他不會做這樣的蠢事。
丞相府的情況最尷尬。廖立這次回來,顯然是要和丞相府爭權的,而當年被他批評的那些人大部分也是丞相府的,比如郭攸之、王連等人,包括向朗、文恭這樣資歷很深的老人,都是廖立看不上眼的,如今廖立高調回歸,他們來迎,弄不好就會被廖立這個狂徒當面羞辱,如果不來,又顯得丞相府沒度量,所以糾結了好久,最後還是由蔣琬這個脾氣最好的老好人來了。
看到蔣琬,廖立打量了他半天,最後說了一句:“公琰,丞相病重,是因爲你無能。”
蔣琬的嘴角抽了抽,勉強笑了笑,裝沒聽見。
廖立擺了擺袖子:“丞相在哪裡,我要見他。你們聽不懂我的見解,只有丞相才能明白。”
蔣琬暗自嘆了一口氣,沉吟片刻:“丞相還在宮裡。”
廖立眉頭微皺:“病還沒好?”
蔣琬搖了搖頭,憂心沖沖。廖立來者不善,丞相府還真沒有人能應付他,只有請丞相親自出馬。可是丞相身體不佳,能有體力和他交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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