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寰宇想了想,便轉過頭對着劉文安道,“劉文安,你帶人去吧。”
皇后聞言,想了想又道,“既然睿王府要搜,這宮中也應該搜一搜的,昨日凡事千靈午時之後呆過的地方,都仔細搜一搜。”
夏寰宇轉過眼盯着皇后看了片刻,才點了點頭,“都搜吧。”
劉文安應了聲,點了幾個內侍出了門,雲裳靜靜地站在原地,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淡淡地笑意來。
“千靈,千靈!”內殿中卻突然傳來一聲歇斯底里的驚叫聲,雲裳被驚了一跳,目光落在內殿門口,又聽見雲貴妃的聲音傳來,“太醫,太醫快來看看啊,千靈沒有呼吸了。”
夏寰宇聞言,面色一沉,便轉身幾步走進了內殿中,皇后也緊跟着走了進去。雲裳想了想,便擡眼朝着寧淺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同跟了上去。
內殿中站着好幾個太醫,其中一個白鬍子老者跪在牀前,手搭在千靈的手上診着脈,雲貴妃亦是跪在牀前,手摸着千靈的額頭,臉上滿是淚水,“千靈,千靈,你醒醒啊,你看看母妃啊,你不要丟下母妃好不好,母妃再也不會讓你讀書寫字繡花了,你醒過來好不好,不要睡了。”
雲裳的心似是被狠狠地擰了一下,幕後之人定然不會是雲貴妃。
雲裳想起前世桓兒離開的時候,自己的心情,心中更是篤定了幾分。不管一個母親多麼狠心,也定然是不會拿自己兒女的命來賭的。
雲裳目光落在牀上的千靈身上,千靈的眉心一片青色,應是中毒已深,雲裳皺了皺眉,這毒藥倒是十分霸道。
“千靈究竟如何了?”夏寰宇皺了皺眉,眼中一片戾氣。
那白鬍子太醫連忙跪倒在地,“回稟皇上,公主的脈搏時跳時不跳的,只怕是不妙。”
“不妙不妙,寡人要的是你們救人,不是給寡人說只怕是不妙的!”夏寰宇的聲音猛地大了幾分。
雲裳心中躊躇了片刻,自己此前倒是學過一些醫術,只是學藝不精。不過……
雲裳蹙眉,擡起自己的手來看了看。
“陛下,陛下,千靈公主沒有脈搏了。”太醫猛地驚叫了一聲,連連又從一旁翻得亂七八糟的藥箱之中翻了一片參片出來,讓千靈含在了嘴裡。
寧淺擡起眼看了雲裳一眼,雲裳沉吟了片刻,便站了出來道,“誰有刀?”
殿中衆人的目光便落在了雲裳身上,只是卻沒有人答話,雲裳蹙了蹙眉,直接從髮髻上拔下了梅花簪子,朝着自己胳膊刺了下去,立馬,傷口之處便冒出了血珠子來。
“煩勞太醫與雲貴妃讓一讓,臣婦小時候吃過一些藥,如今是百毒不侵的體質,臣婦想試一試,臣婦的血能不能救公主。”雲裳輕聲道。
“公主身份尊貴,怎麼能夠……”皇后蹙着眉頭開了口,只是被夏寰宇的目光一掃,便又住了口。
雲貴妃眼中一亮,連忙讓出了位置來,目光灼灼地望着雲裳。雲裳便兩步上前,伸出另一隻手將千靈的嘴掰了開來,將血滴到了千靈嘴裡。
不知道流了多少血,雲裳只覺着頭有些暈,一旁的太醫才猛地叫了起來,“有了有了,公主又有脈搏了。”
雲裳微微一笑,又餵了一些血進去,才站了起來,只是剛一站起來,眼前便一片黑暗,險些站不穩暈了過去。一旁的宮人連忙扶住雲裳,夏寰宇皺了皺眉,“來人,給王妃包紮一下。”
一旁的太醫便連忙湊了上來,拿出布條來爲雲裳包紮了傷口,才退到了一旁。
雲貴妃連忙便又跪到了牀邊,淚水便又落了下來,“千靈有呼吸了有呼吸了。”聲音幾近沙啞。
雲裳笑了笑,退到一旁坐了下來。
千靈公主已經脫離了危險,劉文安帶去搜查的人也回到了殿中,夏寰宇帶着衆人出了內殿,才讓劉文安稟報,“睿王府上上下下都搜過了,不曾有什麼可疑的東西。只是……”
夏寰宇蹙眉,“可是什麼?”
劉文安擡起眼掃了掃殿內衆人,才道,“可是奴才在湘竹殿與未央宮都搜到了太醫說的毒藥。”
殿內衆人皆是吃了一驚,湘竹殿倒是可以理解,那是湘貴嬪住的宮殿,昨日千靈公主亦是去了湘竹殿的,只是未央宮是皇后的居所,怎麼會也出現了毒藥?
皇后聞言,臉色變了好幾變,才怒氣衝衝地拍了拍桌子道,“胡言亂語,本宮的宮中怎麼會有這害人玩意兒?”
劉文安垂着眼,低聲道,“奴才不能妄言,這一包藥粉確實是從未央宮搜出來的,在未央宮的後殿中拿到的,據聞是宮女的住所,是在一個叫雅奴的宮女的被角里面找到的。
“雅奴?”夏寰宇皺了皺眉,看向皇后,“那可是你的梳妝宮女?”
皇后點了點頭,眉頭皺得越發的緊了,“臣妾不知道爲何這東西會出現在未央宮中,臣妾回去之後定當好生審問審問雅奴,只是雅奴昨日一直都在未央宮中,午時過後,雅奴也不曾見過千靈。倒是昨日千靈回了宮之後,是去過一趟湘竹殿的。皇上不妨傳千靈的暗衛來問一問,昨日裡湘竹殿中都有哪些人與千靈接觸過。”
夏寰宇未置可否,只淡淡地對着劉文安使了個眼色,劉文安點了點頭,拍了拍手,兩個暗衛便走了進來。
“仔細想想,昨日午時之後,公主都與那些人有過接觸?”夏寰宇轉動着手中的玉扳指,沉聲道。
兩個暗衛面面相覷,連忙道,“回稟皇上,昨日裡午時之後,公主去了睿王府,與睿王妃有過接觸,而後回了宮,與雲貴妃有過接觸,後來到了湘竹殿,皇上抱着公主坐了一會兒,公主離開的時候,跑得急了,在湘竹殿殿門口絆了一跤,有個宮女扶她起來的時候接觸過,而後便是雲棲宮中服侍在公主身邊的宮人了。”
皇后蹙了蹙眉,“你說公主從湘竹殿離開的時候,在門口絆了一跤,有個宮女扶她起身?那宮女長什麼模樣,你們可認得?”
兩個暗衛連忙異口同聲地道,“認得。”
雲裳擡起眼望向一旁面無表情的寧淺,眉頭微微蹙了起來,方纔她還一直以爲,此事是衝着她來的,畢竟,種種證據表明,唯有睿王府最有機會。卻不想,這一搜查,形勢卻急轉直下,竟然將矛頭對準了寧淺。
雲裳細細思量了一番,便明白了,今日這事,自己不過是個引子。
想來也是,她不過剛剛到夏國,如今夏寰宇正看重洛輕言,這後宮中的女子素來是有眼力勁兒的,犯不着在這個時候來動睿王府。
所有的一切皆是在爲這最後的這一出搜宮做鋪墊,先是讓人覺着,睿王府嫌疑最大,當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向睿王府的時候,寧淺沒有防備的時候,卻突然拉出一個湘竹殿。只是,未央宮恐怕並非是刻意安排的,此事一直是皇后在穿針引線,方纔瞧着皇后吃驚的模樣,不像是作僞。
雲裳想起此前暗衛的回報,只說寧淺在夏國宮中極其受夏寰宇的寵愛,不過一介平民百姓,不過短短几個月,便一路平步青雲,到了貴嬪之位上。恐怕,早已惹得許多人眼紅了。正好雲裳的到來,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這個時候下手除掉寧淺,確實是個好時機。
夏寰宇聽暗衛這般說,便讓人將湘竹殿中所有的下人都叫到了一起,讓兩個暗衛去辨認了。
不一會兒,兩個暗衛便押着一個約摸十六七歲的宮女走了進來,那宮女面上皆是驚惶之色,目光落在寧淺的身上,微微一閃,便連忙低下了頭。
劉文安已經跟了進來,“主上,這宮女叫珠兒,是湘竹殿中的打掃宮人,方纔湘竹殿中的毒藥,便是從她的牀下搜出來的。方纔暗衛辨認了之後,奴才便又聽人回稟,說在湘竹殿外的竹林之中,發現了一處新土,裡面埋着東西,正是這珠兒昨兒個穿的衣裳。”
“衣裳?”夏寰宇挑了挑眉,“這衣裳有什麼玄機?”
劉文安從一旁另一個內侍手中接過一個盤子,盤子上放着一件滿是泥土的粉色衣裳,“奴才亦是不知道,只得拿了過來,讓太醫們瞧一瞧吧。”
一旁的太醫連忙圍了過來,展開那衣衫查看了片刻,才輕聲道,“皇上,這衣衫的袖子上,有鴆毒的粉末,鴆毒便是千靈公主所中之毒。”
雲裳瞧見,那跪在地上的叫珠兒的宮女聞言,身子微微一顫,咬着脣,眼中閃爍着水光,似是極盡害怕的模樣。雲裳微微一笑,倒是個唱戲的好坯子。
聽太醫這般說,站在旁邊的暗衛聞言連忙道,“昨日公主跌倒,這宮女便是用手扶起的公主,還用袖子擦了擦公主的臉。”
太醫面面相覷,“只怕便是那時候,這鴆毒的粉末進了公主的嘴裡,公主年幼,一點點粉末便足以讓公主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