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了門,雲裳卻已經被攔了下來,是洛輕言派在雲裳身邊的暗衛,“王妃,王爺離開前吩咐過了,王妃若是回了王府便最好不要再出門了,如今城中局勢叵測,王爺擔心王妃有危險,還請王妃回府。”
雲裳愣了愣,方想起此前洛輕言派了好些暗衛在她身邊跟着,沒想到竟真的被攔了下來,雲裳輕嘆了口氣,心中雖然焦急,卻也什麼都做不得,皺了皺眉,便轉身回了王府。
回了屋中亦是坐立難安,若是長公主將夏寰宇綁架了去,那麼她便再無退路,如今可以選擇的法子只有兩個,一則是挾天子以令天下,只是這個法子卻是極其有風險的,她得防着朝中不會有野心更大的人直接說夏寰宇已死,登基爲帝,長公主畢竟是女子,有違常理,若是被人佔得先機,只怕便不妙。
第二,則是再將朝中諸位皇子一一拿捏在手中,或者乾脆殺掉,便可以直接登基爲帝。這種法子雖然稍稍難了一些,卻是最爲保險的。如今夏寰宇在長公主手上,齊王遠在齊州構不成威脅,長公主的下一個目標不是七王爺便是洛輕言。
雲裳在屋中來回踱步,轉過眼瞧着淺柳和淺酌站在屋中,便道,“你們不必在這兒陪着我了,去幫王爺去吧。”
淺柳和淺酌對視了一眼,淺柳才低下頭輕聲道,“可是王爺在宮中,如今我們根本進不了宮啊。”
雲裳愣了愣,嘆了口氣,心中卻慢慢平靜了下來,她這是怎麼了,一遇到和洛輕言有關的事情便慌了手腳。雲裳緩緩走到軟榻上坐了下來,沉默了良久,才淡淡地道,“去給我倒杯茶來吧。”
淺柳覷了覷雲裳的臉色,才輕聲應了,退了下去。
雲裳靠在軟榻上,細細將整件事情理了理。長公主只怕在那日入宮覲見之後便悄然出了府去安排這些事情了,既然夏寰宇是在宮中消失的,且是從雲棲宮消失的,長公主此前定然是藏在雲棲宮中的。
“淺酌,你去找幾個水性好些的,潛入宮中給寧淺傳個信兒,讓她瞧瞧讓我們安插在宮中的暗樁查一查,最近雲棲宮中可有出現什麼生人,若是有,將她最近都做了什麼一一查清楚了傳出來。”雲裳輕聲吩咐着。
淺酌應了聲也退了下去。
淺柳端着茶走了進來,雲裳隨意地讓她將茶杯放在桌子上,便叫她一同去了書房。雲裳從書架中取了錦城的地圖來,蹙着眉頭一點一點將錦城的地圖細細的看了一遍,在心中想着,若她是長公主,她綁架了夏寰宇和劉文安之後,會藏身在何處?
雲裳在地圖上圈了幾個點,第一個便是長公主府,長公主既是有篡位之心,且並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長公主府中定然是有不少機關暗道的,想要藏身應當並不難。
第二個,是宮中。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夏寰宇失蹤之後,皇后的第一反應是在宮中尋找,可是正是因爲如此,皇后第一時間便細細地將宮中查了一遍,便會理所應當地覺得夏寰宇已經不在宮中。
第三個……雲裳的筆停在柳府的上方,滴下一滴墨跡。不知爲何,她突然覺着,那日柳老夫人在長公主的所作所爲卻更像是在做戲一般。也許正因爲柳老夫人那一出唱作俱佳的戲,讓所有人都覺着,柳府與長公主扯破了臉……
雲裳落下筆,將柳府圈了起來。
“王妃。”淺酌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走到雲裳身邊道,“蘇太尉,柳司徒和華國公被召入了宮中。”
雲裳拿着筆的手微微一頓,方纔將筆放在了筆架上,沉默着望着桌上的地圖,喃喃道,“蘇琦,柳晉,華國公……”
他們三人是朝中文武百官之頭,召入宮中無可厚非,不過,也有可能是爲了他們三人受衆的禁衛軍令。洛輕言雖然得了另一塊令牌,可是未到關鍵時候定然是不能拿出來的。夏寰宇出了事,自然應當調動禁衛軍來尋找。
可若是調動了禁衛軍,夏寰宇出事的消息只怕便瞞不住了。消息一出,朝中必定大亂。
雲裳站起身來,轉身對着淺柳道,“你來在書架上幫我找找千佛院附近的地圖。”
淺酌應了一聲,便走到書架前,找到了放置地圖的那一排挨個找了起來。
正找着,外面又進來了一個丫鬟,“王妃,國公府的國公夫人求見王妃。”
雲裳愣了愣,外祖母怎麼來了?莫非亦是爲了此事?雲裳沉吟了片刻,才連忙道,“快請外祖母。”頓了頓,才又轉身對着淺柳道,“你先找着,我待會兒過來瞧,我先回房。”說完又對着那來通報的丫鬟道,“將國公夫人請到屋中。”
那丫鬟應了聲,雲裳才急急忙忙地出了書房,回到了房中,從房中的書桌上隨意抽了一本閒書來,坐到了軟榻上。
過了會兒,外面才隱隱傳來腳步聲,門簾被掀了開來,雲裳擡起眼來,便瞧見華國公夫人走了進來,面色倒是十分平靜,瞧不出任何端倪。雲裳連忙將書放在一旁,笑着站起了身來,“外祖母怎麼來了?也不事先知會裳兒一聲,裳兒也好做準備呀。今兒個是此前在裳兒身邊侍候的淺音丫頭的大喜之日,幸而我爲他們二人證了婚便回來了,不然外祖母便得撲個空了。”
說着淺酌便端了茶上來,雲裳笑眯眯地接過了茶杯,遞了上去,“這是裳兒最近挺喜歡的梅花茶,外祖母試試看好喝不好喝。”
華國公夫人看了雲裳片刻,似是在觀察她面上的表情。雲裳有些侷促地擡起手摸了摸臉,輕聲問着國公夫人,“裳兒臉上可是有什麼東西?”
國公夫人這才淡淡地收回了目光,搖了搖頭,接過了茶杯揭開茶杯杯蓋隨意地看了一眼,方纔用茶杯杯蓋拂開了上面的浮沫,喝了一口。
雲裳帶着幾分期待地望着國公夫人,國公夫人又喝了幾口,方擡起頭來看向雲裳,笑了笑道,“入口帶着微微的苦澀,回味甘甜,還帶着梅花清冽的香,很好喝。”
雲裳這才笑了起來,“外祖母喜歡便好,外祖母今兒個前來,可是有什麼要緊事兒?”
國公夫人沉吟了片刻,才問道,“聽聞今兒個並未上朝,輕言呢?怎麼沒瞧見他在府中呢?”
果真是爲了此事,雲裳聞言,笑容沒有絲毫的變化,“今兒個王爺確是告了假,便是因爲我們二人的下屬成親的緣故,我們爲他們做主婚人,只是這親還未成呢,宮中便來了人將王爺召進了宮中,只怕陛下有什麼急事吧。”
“陛下召的輕言入宮?”國公夫人眉頭一跳,目光一直落在雲裳的臉上,不曾放過雲裳絲毫的神情變化。
雲裳的目光中帶着幾分疑惑,“當時來了人,也不知在王爺耳邊說了些什麼,王爺便說宮中有些事情需要處理,需要入宮一趟。除了陛下,還有誰召王爺入宮呢?”雲裳有些納悶地道,停了片刻,目光中卻突然帶了幾分焦急,“莫非王爺出了什麼事?並未入宮?”
國公夫人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頓,才笑着搖了搖頭,“無事,我只是瞧着輕言不在,隨意問一問,前些日子我聽聞了長公主府中小宴上發生的事情,可真夠荒唐的,那之後你可有去拜訪過長公主?”
雲裳聞言,輕輕搖了搖頭道,“我聽王爺說起,那日柳老夫人倒是果真入了宮,後來長公主便被傳進了宮中,從宮中回府之後便閉門不出,誠心禮佛了。長公主自駙馬爺去了之後便一直信佛,這般突然被柳老夫人那麼一鬧,只怕亦是對紅塵俗世覺着煩憂,所以不理俗事了。此前長公主剛回錦城的時候曾經來過王府一次,說她與華皇后是手帕交,倒是瞧着十分親切的模樣,後來我與王爺一同去拜訪了一次,再後來便是小宴了。小宴之後我們便想着,既然長公主不想見客,便不必去打擾了。”
“手帕交?”國公夫人挑了挑眉,神色中帶着幾分似笑非笑,卻也並未多說什麼。
雲裳點了點頭,笑着道,“是啊,對了,外祖母,再過些日子便是除夕了,裳兒第一次在夏國過除夕,對這邊的風俗習慣亦是有些不明白,只怕得勞煩外祖母多多指點了。”
國公夫人點了點頭,沉默了片刻方道,“本來是想要找輕言說些話的,如今輕言不在,我便先回府了。”
雲裳聞言,愣了一愣,才連忙道,“外祖母怎生還未坐一會兒便要走啊,不如再等等吧,說不定過會兒王爺便回來了呢。”
國公夫人笑了笑,搖了搖頭,“不了,府中尚有些事情呢。”
雲裳便也不便再多留,連忙站起了身來,送國公夫人出了府,才又折返回了書房之中。淺柳已經將千佛院附近的地圖尋了出來,雲裳便走到了書桌前站着便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