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女子並未醒來,只輕輕蹙了蹙眉,往洛輕言的懷中鑽了鑽,嚶嚀了一聲,才稍稍展眉,嘴角帶着幾分笑意睡了過去。
洛輕言微微一愣,身子有着一瞬間的僵硬,半晌,纔有些遲疑地伸出手抱住懷中女子,面上卻猛地呆了,懷中的人,身子是溫熱的,呼吸雖然輕輕的,卻這般地真實。
洛輕言眼中閃過一抹狂喜,嘴角的笑便像是止不住了一般,猛地將雲裳抱得更緊了幾分。雲裳尚在睡夢之中,卻覺着有些不舒服,稍稍動了動身子,眉頭又蹙了起來。洛輕言便急忙將她放開了一些,卻再也不敢閉眼,只愣愣地盯着她瞧。
待雲裳醒轉的時候,一睜眼便望進了一雙黑漆漆的眸子中,便驚了一跳,身子一縮,猛地往後退了好遠,半晌才反應過來,便也被自己方纔的反應逗得笑了起來。
洛輕言亦是笑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將雲裳攬了過來,帶着幾分戲謔地道,“你怎麼這麼能睡啊,我都盯着你看了好久了,你一直都不醒。”聲音溫柔得能夠掐出水來。
雲裳撇了撇嘴,哼了一聲道,“明明是你太能睡了,都睡了好久,我看着看着就困了。”
兩人說完,便又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一笑倒是驚動了守在外面的淺酌,淺酌連忙推開門走了進來,“王爺,王妃,可是要起了?”
雲裳看了沒有應聲的洛輕言一眼,笑着道,“起吧。”說完,便又吩咐着,“你先讓人準備一些熱水吧。”
“準備熱水做什麼?”洛輕言有些奇怪,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天色倒是有些昏暗,只是也不知曉是什麼時辰了。
淺酌應了聲,轉身出了門,雲裳才睨了洛輕言一眼,帶着幾分打趣地道,“長公主和那柳晉定然是苛待王爺了,只怕是沒有給王爺熱水讓王爺沐浴的吧。”
洛輕言尚未反應過來,雲裳便笑着坐了起來,掀開被子下了牀。
洛輕言微微一沉吟,便又笑了起來,“好啊,寧雲裳你如今膽子愈發的大了,竟然敢嫌棄我了。”只是說完,卻也忍不住自己擡起了手湊到鼻子前聞了聞,皺了皺眉,擡起頭來望向雲裳,“真的很臭?”說完,又喃喃自語道,“倒真是許久沒沐浴了。”
雲裳見他眼中帶着七分認真,三分委屈,便又忍不住笑了起來,“是啊……”
正說着話,淺酌便又走了進來,洛輕言便悄悄拉了拉被子,將自己埋在了被子之中,雲裳瞧着他這般模樣,面上的笑容更絢爛了幾分。
淺酌幫雲裳穿了一件淺綠色的裙衫,上面繡着大多大多盛開的白色木蘭。雲裳望着那明媚盛開的花朵,嘴角便又染上了幾分笑意。
淺酌擡起眼便瞧見雲裳嘴角含笑的模樣,便也帶了幾分歡喜,“真好,王爺回來之後,王妃的心情便好了許多呢。”
雲裳聞言,瞪了淺酌一眼,只是那一眼卻含嬌帶媚,不帶任何威脅。淺酌卻也識趣地笑了笑,低下頭去幫雲裳繫上了淺綠色的腰帶。
剛幫雲裳穿好了衣裳,熱水便送了進來,雲裳吩咐人將熱水倒進了浴桶之中,將裡衣放到了一旁,便讓丫鬟都退了下去,走到牀邊坐了下來,笑着道,“王爺,水好了,去沐浴吧。”
被子中良久沒有動靜,雲裳便又喚了一聲,被子便被猛地掀了起來,朝着雲裳落了下來,雲裳連忙伸手去擋,剛將被子拉了下來,一張臉便在雲裳眼前放大了,細細密密地吻便落了下來,落在雲裳的額角,鼻尖,脣上。
雲裳正愣神呢,那始作俑者卻又已經退了開去,快速地翻身下了牀,趿着鞋便快步走進了一旁的淨房之中,聲音卻從淨房中傳了過來,尚帶着幾分得意:“我也已經好些天沒有漱口了。”
雲裳“噗嗤”一聲便笑了起來,心中想着,都已經快要做爹爹的人了,怎生還像個小孩子一般。卻又突然想起,洛輕言只怕還不知曉她腹中有了孩子之事,便想着定要瞞一瞞他,以懲罰他讓她擔驚受怕。
洛輕言沐浴出來,淺酌已經擺好了一桌飯菜,雲裳走過去拿了一張乾淨帕子爲他將頭髮細細擦乾了,又親自爲他穿外袍,一面輕聲道:“我囑咐廚房做了王爺最愛吃的菜,王爺瞧瞧可還合胃口。”
洛輕言自從淨房出來之後,目光便不曾離開過雲裳,聽雲裳這般說,這才笑着看了眼雲裳的腰道:“方纔你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時候偷吃了東西?爲何我覺着你的腰都粗了一些了呢。”
淺酌正在一旁佈菜,聽見洛輕言這般說便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王爺你這可是冤枉王妃了……”
雲裳聽得她就要將自己有孕一事說出口了,便連忙打斷了他的話道,“妄妾身爲王爺日夜操勞,王爺竟然一回府便嫌棄妾身胖了,倒是十分的令人寒心吶。”
洛輕言聞言,便連忙拉着雲裳的手,面色認真地道:“大致是我眼花了吧,我的王妃自然是最美的。”
雲裳瞪了他一眼,抽出手,“不正經。”說完便轉身走到了桌子旁。
雲裳坐了下來,看着外面有些昏暗的天,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淺酌愣了愣,才道,“巳時了,王爺和王妃倒是真能睡,昨兒個奴婢進屋來敲了好幾次,見你們睡得熟便沒有叫你們起身。”
雲裳神色一頓,她記得她應當是昨兒個傍晚的時候睡的,竟然睡了這般久。
洛輕言也走到桌子旁坐了下來,聽淺酌這般說,纔想起什麼來,連忙問道,“陛下如何了?”
“陛下應當無大礙,雖然今日早上仍舊沒有早朝,不過聽宮中傳來消息,已經大好了。昨日在城外的事情被壓了下來,許多人皆是聽說柳府的送葬隊伍出了事,只是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到處都在議論紛紛呢。”淺酌輕聲應到。
洛輕言因着那安神湯的緣故,昨兒個完全不知發生了什麼,有些不明白淺酌後面所言,卻也沒有問,聽說夏寰宇無大礙之後便也放下了心來,拿起筷子開始吃東西。
吃了東西之後,雲裳纔將這些天發生的事情一一說與了洛輕言聽。洛輕言點了點頭,眼中帶着幾分得意,“我就說裳兒定然能夠知曉我留下的東西是什麼意思,只是那日太過匆忙,許多事情都來不及對你解釋,且那日我發現府中有奸細,很多東西我也不能跟你說。”
“有奸細?”雲裳愣了愣,那日洛輕言回府是直接回的院子的,院子中侍候的人中有奸細?
洛輕言點了點頭,“暗衛稟報,院中小廚房中負責採買食材的人在出府的時候被人暗算了,有人易了容取而代之。我本想着瞧瞧他身後究竟是何人指使,便只命暗衛緊密盯着,沒有除掉。陛下之事發生的太過突然,那日早上回府的時候我便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回府本欲與你交代的,可是卻發現有人在暗中偷聽,我便只得作罷。我出府的時候,曾囑咐管家跟蹤那人,查出幕後之人之後便將他除了。”
洛輕言說完之後,纔有些詫異地望着雲裳,“小廚房中少了一個人你都不知道?”
雲裳仔細回想了一下,確實不曾記得有人稟報過此事,眉毛輕輕一蹙,陷入了沉思。手緩緩覆上了自己的小腹,她素來覺着小院中的守衛是最爲森嚴的,只是卻不想竟也這般容易地混進了人來,還連人莫名其妙消失了,她都不曾知曉。這般看來,卻是有些不妙的。
洛輕言又與雲裳說了會兒話,便聽見管家來稟報,說華國公和國公夫人來了,雲裳便與洛輕言一同披了大氅,往花廳走去。
剛一走進花廳,國公夫人便急忙擡眼望了過來,目光在瞧見洛輕言的時候笑了起來,“輕言醒了啊?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雲裳笑着走在洛輕言身後,給華國公和國公夫人行了禮,才坐在一旁聽着國公夫人與洛輕言說這話。許是先前雲裳方與他說過,國公夫人和華國公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對她照拂良多,就連他如今能夠與她團聚亦是有他們二老三分功勞的,洛輕言倒也難得的有耐性,一一回答着國公夫人的問題。
國公夫人見狀便更是十分高興,笑眯眯地看了洛輕言和雲裳一眼,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笑着道,“輕言是極好的,裳兒亦是十分聰明伶俐的,若是再多生幾個孩子便算得上是完滿了。裳兒這是第一胎,輕言可得好生護着,這段時日也多在家陪陪裳兒。”
雲裳一愣,方淺淺笑了起來,她倒是想要瞞住洛輕言,卻忘記了,身邊個個都是藏不住話的主兒。
雲裳轉過眼瞧着洛輕言,見他聽見國公夫人的話先是笑着點了點頭,回過味來便覺着有些不對勁,目光在國公夫人和雲裳的身上打了個轉,纔有些艱難地開了口問道,“等等,什麼第一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