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冷冷地勾了勾嘴角,轉過頭望向華玉彤道:“可惜了,昨兒個我瞧着柳側妃帶到七王府的東西中並未有那焦尾琴,不然倒也可以讓我開開眼界。不過柳側妃也真是特別呢,連自己最喜歡的琴都未曾帶,經我們方纔這般一說,相比我們這樣恨不得將所有慣用的東西都帶着的性子,柳側妃帶到七王府的東西實在是太少了。”
華玉彤聞言亦是沉默了下來,似是在想什麼,好一會兒才道:“我突然想起,柳側妃一共不過帶了四個箱子,除了一些必須要用的東西之外,便沒有什麼多餘的。我雖然對柳側妃不是太過了解,卻也知曉她極富才華,且對琴棋書畫的那些東西十分挑剔。琴定得要是好琴,最近幾年除焦尾琴不彈,無桃花箋不書,無徽墨不畫,可是這些個東西在昨兒個柳側妃帶來的箱子中,全然不見。”
雲裳的手指微微翹了一翹,不對勁,十分的不對勁。可是雲裳卻不知曉這樣的異常,究竟是來自什麼緣故。
華玉彤又陪着雲裳說了一會兒話,便起身告辭了。
雲裳在軟榻上坐了一會兒,才朝着淺酌招了招手,“想法子去柳楚楚家中打探一下,找一把叫做焦尾的琴。”
淺酌沉默了一下,才道:“王妃,此事只怕會有些難度,去柳楚楚家中不難,只是要讓暗衛找出一個叫焦尾的琴卻是不易的。”
“焦尾琴有一個最爲明顯的特徵,便是尾部有燒焦的痕跡,因此才叫焦尾。”頓了頓,雲裳才又擺了擺手道,“等等,去幫我將淺音找來,幫我去買一把仿製的焦尾琴,一則讓暗衛瞧瞧焦尾琴長什麼模樣,二則,若是找到了真正的焦尾琴,你便讓暗衛用仿製的那一把將真的換過來。”
淺酌應了一聲,便急忙去尋淺音去了。
將淺音尋了來,把事情都交代了,雲裳便又躺在軟榻上小憩了一會兒。
待雲裳再醒來的時候,洛輕言已經回府了,正坐在軟塌邊看書。見雲裳醒了過來,便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雲裳的頭髮,柔聲道:“我聽淺酌說你都快正午了才醒來,結果用了午膳坐了也沒多一會兒便又睡了,怎麼就這般貪睡呢。”
雲裳擡起手拍了拍洛輕言的手,瞪了他一眼道,“什麼時辰了?”說着便撐起身子往窗外望了一眼,見天色已經有些昏暗了,隨即蹙了蹙眉,“可吩咐淺酌準備晚膳了?”
“吩咐了,除了睡你還知曉吃。”洛輕言說着,便搖頭晃腦哈哈地笑了起來。
雲裳坐起身來掀開身上的被子,將鞋子穿好了,又披了一件外袍,才轉過身對着雲裳道,“七王府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洛輕言搖了搖頭,“沒什麼眉目,那院子實在是處置的太乾淨了,今日刑部侍郎將七王爺府中的下人全都一一讓人審問了,我瞧了瞧筆錄,似乎也沒有什麼線索,不過倒是有人說瞧見了我們二人往柳側妃的院子走,不過我走到了門口便先離開了,而後便瞧見你似乎有些不舒服,便也匆匆走了。”
雲裳點了點頭,“一早便知曉會有人瞧見,我只是好奇,既然都能瞧見我們往柳側妃的院子去了,證明那處地方也不是全然無人的,既然如此,爲何兇手能夠在青天白日之下殺了那麼多人,又將屍體處置了呢?”
“倒是也問了,皆說原本那處是有人的,可是聽聞喜堂出了事七王爺昏倒之後,許多下人便連忙匆匆趕去幫忙了。下人說因着此前七王府只七王爺一個主子,下人並不算太多,最近因爲七王爺成親之事,才匆匆又添了好些下人,只是兩位王妃尚未進府,因此事兒也並不算太多,所有的下人都圍着七王爺轉。聽聞七王爺出了事,便都慌了手腳。”洛輕言淡淡地道,“他們皆是這般說的,可是是真是假卻不一定了。”
雲裳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這個話茬子。
洛輕言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便從袖中拿出了一張繡着桃花的粉色繡帕來。雲裳瞧着那繡帕應當是女子之物,便挑了挑眉道,“這莫非是哪位佳人送給王爺表明心跡的?”
洛輕言拿着繡帕的手微微一頓,勾起一抹戲謔地笑容來,“倒是一個佳人送的,佳人還對我說了些話。”
“哦?可是說對王爺思慕已久?”雲裳笑容淺淺,目光灼灼地望着洛輕言。
洛輕言面上笑容亦是更盛了幾分,“唔,那佳人對我說,將這個錦帕交給睿王妃,請睿王妃若是得了閒,入宮一聚。”說着便將手中的錦帕遞給了雲裳。
雲裳愣了一愣,便知曉是被洛輕言捉弄了,便恨恨地睨了洛輕言一眼,接過錦帕展開來,上面空無一字,雲裳沉吟了片刻,便命淺酌打了盆熱水來,將錦帕浸入了水盆之中又迅速的拿了起來,便瞧見上面顯現出一行字來。
洛輕言走了過來瞧了眼上面的字,便蹙了蹙眉,“慧才人有孕?”
頓了頓,才擡起眼望向雲裳,“慧才人?是誰?”也不等雲裳回答,沉吟了片刻,便反應了過來,“便是選秀的時候你安插入宮的那個女子?似乎叫林悠然?”
雲裳點了點頭,“是她。”
有孕,慧才人入宮也不過兩月左右,便已經有了身孕。雲裳沉吟了片刻,纔將打溼了的錦帕遞給了淺酌,在盆中淨了淨手,輕聲道:“雖然快了一些,不過也未嘗不是個機會。”
淺酌遞過乾淨的帕子讓雲裳擦了擦手,雲裳才又接着道,“秀女入宮已經兩月,前段時間因着陛下失蹤一事的緣故,便也擱置了。在此之前,我安插那般多人入宮,包括在明地裡立了林悠然這麼一個靶子,便是想要皇后覺着這後宮之中嬪妃越來越多,而太子已經沒了,讓她有些危機感,這樣才能夠讓我暗地裡安排的人打入皇后的陣營之中。”
“此前皇后都已經在暗地裡物色合適的人選了,卻突然出了那件事。如今林悠然有孕,會讓皇后危機感更強上幾分,越是這樣的時候,越是最合適的時機。”
洛輕言細細聽着雲裳將事情說與他聽,半晌才點了點頭,“你心思縝密,此事安排的倒也妥貼。不過慧才人有孕一事倒也不必急着公佈出來,過些時日便是新年了,而且陛下的萬壽節也應當要到了,宮中已經許久沒有嬪妃懷孕了,若是在那個時候爆出來,這可是喜上加喜三喜臨門的好事兒。”
雲裳聞言,眼中一亮,拍了拍手道,“對啊,我怎生沒有想到。”說完,又轉過眼望向洛輕言,眼中帶着幾分懇求,柔柔地道,“王爺,妾身許久不曾進宮了呢?”
洛輕言聽着雲裳故意拉長了幾分的尾音,便笑了起來,只是卻搖了搖頭,“進宮?暫時我是不會讓你進宮的。你若是有什麼話要傳進宮中,我倒是可以幫你這個忙。你也不必擔心,過些時候是新年,宮中定然會舉行宮宴的,到時候我自然會帶你入宮。”
雲裳癟了癟嘴嘆了口氣,沒精打采地應了一聲“哦”。
洛輕言瞧着雲裳的模樣,伸出手來摸了摸雲裳的頭髮,目光中帶着幾分內疚,只是落在雲裳的腹部的時候,卻又堅毅了幾分。
“再過些時候便好,再過些時候我將事情都處置好了,你想去哪兒我都不拘着你。”洛輕言淡淡地道。
雲裳聞言,便點了點頭,擡起頭來朝着洛輕言笑了一下。
翌日,雲裳醒來的時候又已經是快到正午時候了,剛起牀便聽見淺酌道:“昨兒個奴婢讓暗衛去柳楚楚家中找了一圈,可是並未發現王妃說的那焦尾琴,柳楚楚的閨房之中倒是有一張琴桌,可是並未放得有琴。且屋中少了許多的東西,連書桌上的筆墨紙硯,妝臺之上的梳子都沒有了。”
雲裳聞言,微微一頓,“少了許多東西,這倒是可以理解,柳楚楚出嫁,將物件都帶走了亦是人之常情,可是在七王府中柳楚楚帶到王府的箱籠之中,並未見這些少了的東西啊……”
淺酌亦是覺着有些奇怪,偏着頭百思不得其解。
雲裳站起身來,任由淺酌爲她穿上衣裳,想了想才吩咐着,“你傳個信兒給李淺墨,讓他再去七王府查一查,將那四個箱子中所有的物件都列個單子記下來,將單子帶過來讓我瞧瞧。”
淺酌連忙應了,給雲裳穿好了中衣。
雲裳便進了淨房洗漱,正在淨房之中,便聽見管家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只是聲音並不是太大,雲裳也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麼。
匆匆洗漱了一番走出淨房,便瞧見屋中除了管家和淺酌,還背對着她站着一個穿着柳綠色衣裳的女子,身形倒是有幾分熟悉。
雲裳正欲開口,卻瞧見那女子轉過了身來。那女子見到雲裳便笑了起來,笑容中帶着幾分溫柔,“奴婢便知曉王妃定然得這個時辰才起得來,特意晚來了些時候,果真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