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允之身子猛地一顫,連聲道:“睿王妃恕罪,睿王妃恕罪,下官那侄子只是無心之失。”
“哦?無心之失?”雲裳嘴角又掛上了笑容,“蘇大人可確定,只是無心之失?”
蘇允之連連點頭。
雲裳聞言,猛地拍了一拍桌子,蘇允之與那店小二皆是一驚,忍不住擡起頭往雲裳望了過來,剛一望過來,目光剛觸及雲裳的臉,便又連忙低了下去。
“只是無心之失便這般膽大妄爲,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若是有意爲之,那還不得要顛覆了夏國江山啊?”雲裳冷笑了一聲,“既然蘇大人做不了主,那本王妃也不想再多費口舌了,琴依,淺柳,走,進宮!”
蘇允之聽雲裳這麼一說,面色一下子便又白了幾分,連忙磕了好幾個頭,“王妃恕罪,王妃恕罪。”
“倒不是本王妃不願意饒恕他,只是他方纔那些話太過驚世駭俗,太過大逆不道,且並非只是本王妃一人聽到了,若是本王妃不稟報陛下,到時候出了事,陛下只怕還得治本王妃一個包庇之罪,本王妃可擔當不起。”雲裳說着,便徑直站起了身,繞過桌子和跪在桌子前的蘇允之,往樓下走去。
琴依連忙從腰中拿了錢袋取了一塊銀子遞給那店小二,連聲問道:“小二哥收錢吧,這些可夠了?”
店小二這纔回過神來,連忙道:“夠了夠了。”
琴依便點了點頭,急忙快步跟上了雲裳的步伐。
出了酒樓,雲裳便上了馬車,馬車經過那蘇五公子綁着的地方,雲裳瞧見那蘇五公子的面上身上皆滿是污物,蘇五公子似是氣急,即便是這種情形之下,卻仍舊大聲吼着:“你們這些個刁民,等着,待會兒小爺便讓人來殺了你們。”
雲裳冷笑了一聲,放下了馬車車簾。
到了宮中,雲裳便徑直往議事殿而去,議事殿外,劉文安果真守在門外,見雲裳趕來,連忙迎了上來,“王妃可是要求見陛下?”
雲裳面色有些蒼白,咬着牙點了點頭問道:“陛下在殿中與誰商議事情嗎?”
劉文安輕輕頷首道:“蘇太尉在。”
雲裳冷哼了一聲,“倒是正好,我今日要稟報的事情正與蘇大人相關,煩請劉總管通傳一聲,便說我有事稟報。”
劉文安聽雲裳這般說,再見雲裳的模樣,似乎是氣得厲害,便連忙應了聲,走了進去。
雲裳在殿門外靜靜地候着,半晌之後,便瞧見劉文安從殿中走了出來,朝着雲裳行了個禮道:“王妃裡面請吧。”
雲裳連忙道了謝,便擡腳踏進了議事殿中。
蘇琦果然也在,與蘇琦一同在的尚且還有幾個雲裳瞧着有些面熟卻叫不出名字來的朝中官員,雲裳目不斜視地走到殿中跪了下來,聲音中帶着幾分哭音:“求陛下爲臣婦做主啊。”
殿中正在商議事情的君臣幾人均是有些詫異,擡眼朝着雲裳望了過來,夏寰宇蹙了蹙眉,目光在雲裳身上看了良久,才朗聲詢問着:“怎麼了?”
雲裳連忙道:“臣婦方纔在宮中同沈淑妃說了會兒話出宮,想着許久不曾逛街了,便下了馬車,讓丫鬟去買些吃的來,卻不想遇見一個登徒子,調戲了臣婦。只是這調戲倒也是小事,臣婦並未理會,卻不想那人竟然出言不遜,揚言要滅了臣婦的九族。”
雲裳咬了咬脣,聲音中帶着幾分哽咽:“臣婦想着,臣婦的九族,那豈不是陛下也在其中,且臣婦的父皇亦是寧國皇帝。那人說出了這話實在是太過大逆不道,求陛下做主。”
夏寰宇眸中閃過一抹詫異,目光沉沉地望着雲裳,半晌沒有說話。
倒是一旁的蘇琦聞言笑了起來,“哦?這人若是這般說,倒確實是有些太過囂張了,這可是謀反的大罪,王妃應當讓刑部的人來將他抓回刑部大牢,嚴加審問。”
雲裳聞言,忍不住在心中暗笑了起來,她尚且沒有向蘇琦發起攻擊,倒是蘇琦自己送上了門來,這樣一來,便實在是怪不得她了。
雲裳連連點頭:“蘇太尉所言極是,臣婦原本顧及着那人的身份不敢擅作主張,既然蘇太尉亦是這般覺着,那臣婦倒是覺得,那人確實應當抓到刑部大牢之中好好審問一番。”
“身份?”蘇琦冷笑了一聲,“睿王妃實在是多慮了,不管是什麼身份,這謀反之罪亦是大罪,豈能輕饒。”
夏寰宇見雲裳神色,倒也回過味來,只冷冷地道:“錦城之中竟也有這般囂張霸道之輩,倒是不知是何人?現在何處?劉文安,準備通知刑部侍郎,去拿人。”
雲裳聞言,便連忙朝着夏寰宇磕了個頭道:“啓稟陛下,那人便是蘇太尉的孫子,蘇家的五公子。”
雲裳的話音剛落,殿中的衆人便皆是神色各異,反應最爲激烈的當屬蘇太尉,連忙揚了揚手道:“胡說八道!”
雲裳轉過身望向蘇琦,嘴角帶着一抹冷笑:“我與蘇五公子無冤無仇,爲何要說謊陷害他?且此事便發生在鬧市之上,周圍的店家還有百姓皆是聽到看到了,陛下可命刑部侍郎一一問問周圍的百姓便知臣婦所言是真是假了。”
蘇琦便連忙又道:“不過是個無知小兒的無心之舉,睿王妃又何必得理不饒人,斤斤計較呢?”
雲裳眼中譏諷之色更盛:“得理不饒人?我倒是記得十分清楚,方纔明明是蘇太尉親口所言,這般大膽妄爲,可是謀逆之罪,應當讓刑部侍郎先去抓來關入刑部大牢之中。怎麼蘇太尉一聽聞是自己的孫子,便變了態度了。蘇太尉當着陛下,當着這麼幾位大人的面,這般包庇謀私,罔顧朝廷律法公道,蘇太尉倒果真是公正無私呢。”
蘇琦的面色有些蒼白,咬着牙望着雲裳,那眼中的厲色似是想要將雲裳生吞活剝了一般。
夏寰宇這才明白了過來,雲裳這樣鬧了這麼一出所爲何事,眼中忍不住染上了一抹笑意,面上卻仍舊冷漠如常:“睿王妃所言倒是有些道理,劉文安,命李淺墨抓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