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輕言與雲裳只在安寧村呆了三日,便匆匆離開了。去的,自然是淮陰。只是爲了瞞天過海,洛輕言便使了一招聲東擊西。
爲了讓倉覺青肅相信大軍已經悄無聲息地到了甘瀅,洛輕言下令讓暗衛將甘瀅城中的糧店之中的大米,小麥,紅薯全都盡數買了,且同時還在甘瀅附近的村莊之中收集糧草。
果然,十日不到,洛輕言便收到了倉覺青肅親率領大軍往扎那去了的消息。
雲裳卻有些擔憂:“萬一倉覺青肅打下甘瀅怎麼辦?”
洛輕言卻全然沒有絲毫擔憂,“甘瀅有高山爲天然屏障,夜郎國士兵素來只擅長平原作戰,對這種地勢並不熟悉。倉覺青肅爲了保存實力,不會冒這個險。”
倉覺青肅到了扎那,他們亦是到了淮陰。
果如雲裳所料,淮陰地方小,且地勢較爲平坦,藏不下太多的人,亦是因爲如此,只怕倉覺青肅從來便不曾想過,洛輕言會將兵士藏在淮陰。只是淮陰的兵力,不過七八萬人而已,由柳吟風帶領着,便藏在淮陰唯一的山林之中。
洛輕言到淮陰的時候,柳吟風亦是早便得到了消息,只帶了幾個親衛來迎。只是柳吟風卻不曾想到,雲裳亦是同洛輕言一同前來。見到雲裳的時候,自是十分吃驚的。
“王妃?”柳吟風目光灼灼地望着雲裳。
洛輕言暗自將雲裳擋在了自己身後,笑着道:“裳兒有了身孕不便,便不住在營中了,此前讓你在城中尋一處院子,可尋着了?”
柳吟風這纔回過神來,連忙低下頭,輕聲應道:“找到了,我這便帶你們去。”
到了院子之中,洛輕言先帶着雲裳入了內屋,親自爲雲裳在軟塌上鋪了被子,才走到了外廳之中與柳吟風商議正事。
他們聲音有些小,雲裳只隱隱約約聽他們提到倉覺青肅和七王爺,卻聽不見他們究竟在說些什麼,只得閉上眼睡了過去。
待醒來的時候,便瞧見洛輕言坐在榻邊看書。雲裳揉了揉眼睛,才輕聲道:“柳公子走了?”
洛輕言挑了挑眉,“不走,難道裳兒還想他留下來一起用膳?”
“嗯?有什麼不對嗎?”雲裳有些迷惑,卻見洛輕言冷哼了一聲,便將頭轉到了一旁,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洛輕言似乎有些不高興?
雲裳悄悄看了好幾眼洛輕言,終是問了出來:“莫非,王爺是吃醋了?”
洛輕言面色更難看了幾分,只冷冷地道:“今兒個我讓下人準備的菜色之中,沒有醋。”
雲裳便更是確定了心中所想,嘴角的笑容幾乎是無法抑制的。便連忙坐了起來,拉着洛輕言的衣袖,順勢抓住了洛輕言的手,眼珠子帶着幾分狡黠地轉了轉,猛地“哎喲”一聲驚叫了一聲。
洛輕言連忙望向雲裳,眼中帶着幾分擔憂和詢問。
雲裳纔將洛輕言的手放到了自己挺起的肚子上:“剛剛我們孩子踢了我一腳,王爺你摸摸看,他會動了呢。”
洛輕言愣了愣,沉默了良久,才蹙了蹙眉道:“沒有呀?”
雲裳方笑了笑道:“嗯,是嗎?方纔他好大力的踢了我一下呢……大約是害怕你訓他,所以不敢踢你吧。”
雲裳瞧見洛輕言眼中閃過一抹顯而易見的失望,才勾起嘴角笑了起來:“王爺你瞧,咱們孩子都已經會踢人了,王爺難道還憂心,我會拋棄了王爺,和別人跑了不成?想要我離開王爺,除非王爺做了什麼對不住我的事情,亦或者,是王爺不想要我了。王爺會嗎?”
“當然不會。”洛輕言皺了皺眉,有些不悅地道,“我不會做什麼讓你不開心的事情,亦不會讓你離開了,這一輩子你都不要想。”
“那便是了,王爺既然不會,那又有什麼可擔憂的。”雲裳笑意沉沉地望着洛輕言。
洛輕言這才反應了過來,似乎是被雲裳算計了呢。忍不住笑了起來,點了點雲裳的額頭,嘆了口氣道:“你個古靈精怪的丫頭。”
雲裳吐了吐舌頭,靠在洛輕言的懷中,輕輕巧巧地換了個話茬子:“現在靈溪城中局勢如何啊?”
有美人主動投懷送抱,洛輕言自是求之不得。笑着攬住雲裳,只淡淡地道:“一切皆在掌控之中。”多的卻不肯在給雲裳透露。
雲裳哼了一聲,站起身來道:“咱們淮陰只有不到十萬人吧?倉覺青肅的人馬卻是不少,且如今靈溪城中的七王爺也無法指望,這一場仗,王爺準備如何打?”
“你且好生瞧着便是。”洛輕言繼續打馬虎眼兒。
雲裳見狀,便別開了頭,不再問。只哼了一聲道:“好吧好吧,我便拭目以待了。”
只是雲裳不曾想到,洛輕言竟然還留有後招,甘瀅也並非虛晃一招,而是真真在甘瀅囤了近十萬的兵馬,甘瀅有高山阻隔,易守難攻,倉覺青肅帶的士兵剛到山下,便被山上洶涌的滾石嚇得退到了十里之外。
且洛輕言還派了鷹從天上扔了一封戰書下去,戰術上說,他在甘瀅等他,若不是懦夫,便儘管攻來。
洛輕言算計得十分清楚,知曉倉覺青肅雖心思狠辣,卻同時亦是一個十分好強之人,那一封戰書便徹底地激起了倉覺青肅的好勝心。火速命人傳信,從墨淮調了近十萬兵力到甘瀅。
這樣一來,如今夜郎國的兵力分配,便起了大變化。夜郎國共四十萬人左右,原本有十萬被倉覺青肅帶着去了甘瀅一山之隔的扎那,十萬在蒼南和靈溪中間設伏,還有十萬,在靈溪城對面的墨淮。
如今倉覺青肅一調配,便成了二十萬人爲主力,由倉覺青肅親率,在扎那。十萬在蒼南和靈溪中間,十萬在墨淮。
倉覺青肅是覺着,他定然能夠拿下甘瀅。而後洛輕言兵敗,定會走靈溪來尋求七王爺的支援,這般一來,他在靈溪和蒼南之間設下的埋伏,還有靈溪對面的那十萬大軍,便有了用處了。
倉覺青肅無論如何也不曾想到,洛輕言根本便不在甘瀅。
雲裳到了淮陰之後,害怕引人懷疑,便也不曾出過院子,尋常只有淺酌相陪,偶爾柳吟風會來院子中同洛輕言一同商議戰事。只是每次柳吟風來了,洛輕言卻總是想盡辦法讓她只呆在屋中,到淮陰近十日,卻再也不曾見過柳吟風。
雲裳覺着有些悶,不過好在也沒有悶多久,因爲,琴依和淺柳一同來了。
琴依和淺柳一來,雲裳便至少多了幾個能夠說話的人,自然也十分開心的。雲裳瞧着三人來的匆忙,也未帶多少東西,便讓淺柳和淺酌一同去城中添置一些衣物。
待淺柳和淺酌離開之後,雲裳才讓琴依坐到了自己身旁:“我去了康陽之事,有人走露給了蘇琦。知曉我去了康陽的人,不多,我數來數去,也不過就是你,淺柳,還有淺音。”
“你和淺音,從寧國的時候便呆在我身邊的,我自是十分相信的……”雲裳微微眯了眯眼,眼中帶着幾分冷意。
“王妃是懷疑,淺柳?”琴依雖有些吃驚,卻並未表現出來,只輕聲詢問着。
雲裳點了點頭,沉吟了半晌,才輕聲道,“淺柳是同淺酌一同入的府,淺音帶入府中的,因爲是淺音帶進來的,我便也十分信任,對她們幾乎是毫無隱瞞的。淺酌性子急躁一些,經常說話做事都有些不分場合,此前我曾經起過將她調離我身邊的心思。而淺柳……”
雲裳微微一頓,才道:“淺柳年紀雖然不大,做事卻十分妥帖,只是不怎麼愛說話,加之此前爲我受過傷,我便稍稍喜愛一些。我自然也不相信她會背叛我,只是,除了她之外,我卻找不到第二個懷疑的對象。”
“那王妃爲何還要將她帶到身邊來?”琴依微微一愣,連忙道。
雲裳眯了眯眼,“自是因爲,我懷疑她,所以只有將她帶到身邊,我才能夠放心。”
“可是王妃方纔讓淺酌和淺柳一同出門,她們二人同時接受訓練,同時入府,關係自是十分好的,淺酌又是個管不住嘴的人,若是將一些不該說的事情與她說了……”琴依仍舊十分擔憂。
雲裳笑了笑,握住琴依的手道:“這也是我安排的,正是要淺酌將一些事情說給她聽了,她纔有聯絡蘇琦的理由啊,我已經命了暗衛盯緊了她,稍有異動,便除掉,定不能在我身邊留下任何隱患。”
琴依連連點了點頭,“是,身邊之人定要絕對的忠誠,關乎王爺和王妃的性命,容不得絲毫的馬虎。”
“對了,淺柳扮作我之事,是如何被人發現的?”雲裳蹙了蹙眉。
琴依連忙道:“那日正是蘇琦來府中拜訪王妃,奴婢擔心露陷,便說王妃歇下了,卻不想就在那時,淺柳卻突然走了出來,盯着王妃的臉,卻用她自己的聲音對我說了一句話。而後,才發現蘇琦也在花廳之中,蘇琦當即便察覺到了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