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意思?雲裳瞪大了眼,實在是不覺着,她方纔描述的夏寰宇,有什麼意思。還是說,趙老夫人雖然失了記憶,但是在潛意識中,對夏寰宇尚且還存在着一些感情的?
雲裳乾笑了兩聲,才輕聲道:“只是,夏寰宇此人,對觸犯了他的人,素來不會手下留情,哪怕是自己的血親。”
趙老夫人輕輕頷首,沉默了良久,才十分平靜地道:“你什麼時候回淮陰?”
雲裳擡起頭看了趙老夫人一眼,卻見她面色平靜,一雙眸子卻深不見底,不知在想些什麼。雲裳沉吟了片刻,才輕聲回答道:“明日便走。”
趙老夫人點了點頭,便擡起眼來對着立在一旁的丫鬟吩咐着:“去將我的東西收拾收拾吧,我放在梳妝檯上小匣子裡面的東西裝上,衣裳裝一些,其它的便不用拿了。”
雲裳聽她這麼吩咐,便忍不住呆了一呆:“夫人……”
趙老夫人瞥了雲裳一眼,才勾了勾嘴角笑着道:“此前你從康陽到這兒,你三番四次在我面前說了那麼多話,不就是想要我跟你一同回到夏寰宇的身邊嗎?如今我難道不是遂了你的心願?爲何瞧着你卻像是很驚訝的模樣。”
雲裳面上帶着幾分澀然,她自然是驚訝的。如趙老夫人所言,她此前做了那麼多的鋪墊,便是想要知曉,洛輕言在夏國的日子過的並不算好,四面楚歌,就是想要喚起她對自己這個二十多年都不曾知曉的兒子的一份憐憫。且她本是可以命人攔住七王爺的人的,那樣一來,夏寰宇知曉此事的時間便能夠往後推上不少,可是她沒有,亦是想要逼她一逼。
只是,雲裳從來不曾料到,趙老夫人答應的竟然這般爽快。
“你也不必這般驚訝,我這段時日也想了許多。一則,我失去了一段記憶,我總是覺着,那段記憶與我而言至關重要,可是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你興許不會明白這樣的感覺,其實我是希望能夠找回那段記憶的。再則,我此前不知曉靖王爺是我兒子,卻也知曉他的艱辛,既然是我將他帶到這個世界的,且我如今知曉了他的身世,我自是應當對他負責。如今我除了這條老命,除了英傑之外,也沒什麼可以顧忌的了,皇后,聽着倒是有些挑戰的模樣,既然上不了戰場,在另一個不見血的戰場練練手也不錯。”趙夫人眼角帶着幾分笑意。
雲裳呆呆地望着趙老夫人,心中想着,洛輕言某些性子,倒似乎同趙老夫人一個樣呢。
趙老夫人既然已經答應了跟着雲裳一同去淮陰,雲裳心中的石頭便也放了下來。只是卻仍舊有些擔憂:“可是,趙將軍他……”
“他與我們一同。”趙老夫人不假思索的道:“我失了記憶,並且在失去記憶這段時間成過親,有過孩子,這是無法抵賴的事實。與其到時候被人拿捏着當把柄,倒不如一開始便坦誠相待,我有足夠的把握保護好英傑,你不必擔憂。且他夏寰宇如今不也宮中嬪妃衆多,兒女成羣嗎?我尚且沒有怪他,他又有何藉口來責怪我?”
雲裳啞然,這趙老夫人,倒實在是有些太過膽大妄爲了。不過這性子,她卻是喜歡的。
事情便這般定了下來,雲裳在安寧村只呆了一夜,第二日上午便同趙老夫人還有趙英傑一同啓程去淮陰。
到了淮陰,雲裳一進院子,便收到了消息,夏寰宇已經快要到淮陰了,柳吟風也已經收到了消息,帶着人去接應去了。
雲裳想了想,才吩咐着侍從在離她住的院子不遠的地方重新尋了個院子,將趙老夫人母子安置了下來。
第二日中午時分,夏寰宇便到了淮陰。雲裳聽着暗衛來報,說夏寰宇到了淮陰之後,便吩咐了柳吟風帶着他徑直往院子這邊趕了過來。
雲裳輕輕點了點頭,眉頭輕蹙着端坐在椅子上發着呆。
不一會兒,門便被敲響了。雲裳連忙擡起眼來,便瞧見門口的暗衛朝着自己眨了眨眼,是夏寰宇來了。
門剛打開了一半,夏寰宇便猛地推開了門快步走到了雲裳面前,蹙着眉頭道:“她呢?”
雲裳眼中似是閃過一抹詫異,這才慢條斯理地站起身來,行了個禮:“臣婦拜見陛下。”
夏寰宇額上青筋暴起,猛地上前抓住雲裳的胳膊:“她呢?”
夏寰宇的力氣不小,雲裳忍不住蹙了蹙眉,才輕聲道:“陛下容稟。”
夏寰宇皺起眉頭,擡起眼望向雲裳,見雲裳面上帶着幾分蒼白,低下眼看了看雲裳隆起的小腹,才緩緩將抓住雲裳胳膊的手放了開來。
雲裳這才暗自吁了口氣,夏寰宇似是已經稍稍平復了一些情緒,目光淡淡地望着雲裳:“說吧。”
雲裳沉吟了片刻,才道:“臣婦斗膽,想要問陛下幾個問題。”
夏寰宇眼中已經有些不耐煩,只冷冷地盯着雲裳,“你想要說什麼?”
雲裳不爲所動,聲音緩慢而平靜:“陛下可知曉,華皇后失去了記憶?”
夏寰宇愣了愣,面色有些蒼白,顯然是不曾聽說過此事的。只怕是聽聞華皇后尚在人世,便失了理智,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
雲裳便又接着道:“華皇后在那次墜崖後,失去了記憶,被寧國的一位將軍所救,華皇后不記得此前之事,便與那位將軍成了親,且有了孩子。陛下,即便是這樣,即便是華皇后根本就不記得陛下是誰了,陛下仍舊要見她嗎?”
夏寰宇的手微微顫了顫,目光定定地看着雲裳,眉頭緊蹙,臉色有些發白,半晌也沒有回答。
雲裳也不急着等夏寰宇的答案,便又接着問道:“且陛下,華皇后失憶成親生子,陛下的後宮之中,也又有了一位皇后,有了無數妃嬪,皇子皇女亦是不少。陛下若是執意要見,又是想要置她於何處呢?置如今宮中的那位皇后娘娘於何處呢?這些,陛下可知曉,可曾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