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我還是信她們”雲裳挑了挑眉道,“此事只怕是后妃傳出來的,皇后娘娘回宮之後,陛下唯她一人獨寵,宮中的嬪妃大多都是朝中重臣之女,還望着自己的女兒得寵,幫襯幫襯他們呢。?見這皇后一人霸了寵,自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只怕因爲如此,纔會有這樣的傳言流出來。”
沈宜蘭眼中仍舊有些疑惑,“可是爲何傳這樣的流言,這樣的傳言,只需華皇后露面便可破的,他們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什麼好處”雲裳蹙了蹙眉,腦中卻突然有一道光芒閃過,猛地轉過頭望向沈宜蘭,“你可知華皇后失憶一事”
沈宜蘭被雲裳的動作嚇了一跳,才點了點頭:“知道啊,怎麼了同此事有何關係嗎”
雲裳點了點頭,眸中光芒亮得有些嚇人:“自是有的。”
“他們傳皇后娘娘失蹤的傳言,便是爲了引皇后娘娘出來打破那不實的謠言的,若是皇后娘娘出現了,他們便又會說,這個皇后娘娘是假的。”雲裳眯了眯眼。
沈宜蘭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了,愣愣地望着雲裳:“可是皇后娘娘是真的啊老夫人和老國公爺都說是真的啊”
“可是皇后娘娘失憶亦是真的啊,他們便會以此做文章。華皇后失憶的消息並未大肆公佈,皇后娘娘在錦城長大的,錦城中認識她的人自也不少,他們只需問一些問題,若是皇后娘娘回答不上來,便自是可以說皇后娘娘是假冒的。假冒皇后,可是大罪。”雲裳的聲音亦是泛着幾分冷。
沈宜蘭聞言,亦是有些激動了起來,連忙拉着雲裳道:“那該怎麼辦皇后娘娘若是不出來,他們便說皇后娘娘失蹤了,皇后娘娘若是出來,他們又說皇后娘娘是假冒的。怎麼辦啊裳兒,你聰明,你快想想法子。”
雲裳蹙起眉頭,她如今沒有法子,因爲她尚有一處未能想明白,那便是:華皇后去哪兒了
若按着這樣的想法,那華皇后須得能夠出來澄清失蹤傳聞纔是,可是華皇后分明是失蹤了啊
“太子妃”
雲裳正想着,便聽見琴依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
雲裳轉過頭,便聽見琴依聲音中帶着幾分焦急:“太子妃,皇后娘娘的車駕已經快要到門口了,殿下讓奴婢來請太子妃去府門迎接鳳駕。”
雲裳面上帶着顯而易見的驚詫:“皇后娘娘”
因着沈宜蘭在側,雲裳只得將驚訝壓回肚子中,轉過頭同沈宜蘭道:“走吧,一同接駕去。”
沈宜蘭面上卻是十分着急的:“皇后娘娘怎麼來了皇后娘娘怎麼能來呢這可怎麼辦啊”
雲裳卻是十分淡然的,“車到山前必有路。”
她如今還得確認一件事情,那便是,來的皇后,究竟是真是假。
雲裳帶着沈宜蘭和琴依回到了院子中,洛輕言正站在花廳門口等着,雲裳快步走到洛輕言身旁,“殿下,皇后娘娘”
洛輕言搖了搖頭,壓低了聲音道:“一切等過會兒再說。”
雲裳只得將剩下的半截話吞回了肚子裡,咬了咬脣,眼中帶着幾分無措。洛輕言卻已經回過了頭,目光帶着幾分冷漠地掃了掃院子中已經靜下來的衆人,揚聲道:“皇后娘娘的鳳駕已經到了太子府門前,勞煩大家同本宮一起前去接駕吧。”
“是。”衆人皆是應了下來,雲裳瞧見他們眼神交換之間,似是帶着幾分深意,心卻越來越沉。
洛輕言走在最前面,雲裳跟在他身後穿過花廳,往府門口走去。剛到府門口,便瞧見皇后的鳳輦從拐角處拐了出來,在太子府門前停了下來。
洛輕言撩了撩袍子,便跪了下去。雲裳亦是急忙行了禮,後面衆人便也跟着跪了一地。
“請皇后娘娘安,皇后娘娘千禧。”
雲裳微微擡了擡眸子,卻瞧見立在鳳輦旁,上前掀起了鳳輦上繡着龍鳳紋的紗簾的宮人,正是淺酌。
淺酌在雲裳身邊侍候了那麼久,一言一行最是熟悉,自是不會認錯。淺酌是真的淺酌,華皇后定然假不了。
紗簾被掀了開來,淺酌便伸出手,扶着華皇后出了鳳輦,華皇后穿着一身玄色鳳袍,頭上亦是難得的戴了鳳冠,倒是頗具皇后威儀的模樣。封后大殿尚未到,雲裳見到華皇后在宮中素來都只是一身素衣,卻是從未見過她鳳袍加身的模樣,心中亦是有些震撼。
有些人,即便是忘卻了前塵往事,做了二十多年的普通人,骨子裡那股子氣勢卻無論如何也變不了的。
華皇后目光淡淡地掃過衆人,聲音帶着幾分慵懶,卻讓人不由地生起幾分敬畏之心來:“平身吧。”
洛輕言帶着衆人起了身,華皇后目光落在雲裳的身上,笑了笑才道:“今兒個是你的生辰,本宮不請自來,不會在心裡怪罪本宮吧”
雲裳連忙笑着應道:“母后說笑了,是兒臣的不是。”
只是,她只是華皇后的小輩,華皇后出現在她的生辰之宴上,卻着實有些怪異便是了。
華皇后只怕亦是知曉此事的,便笑了笑道:“今兒個本宮來,是想着馬上便是封后大殿了,本宮剛回宮,卻是認識的人沒幾個。上次承業的滿月宴本想同大家說說話,卻又出了事情。後來又想將大家夥兒招入宮中辦一場宮宴的,卻又害怕大家拘謹了。想着你今日生辰,倒也是個好機會,便來瞧瞧。大家也不必拘束,本宮只是想來同大家說說話兒的。”
這般親近的皇后只怕歷朝歷代都難有,雲裳心中想着。擡起眼看了看華皇后身上的鳳袍鳳冠,嘴角的笑容更深了幾分,即便是上次華皇后同夏寰宇來參加寶兒的滿月宴亦只是素服而已,今日卻穿得這般隆重,如何讓她們不拘束
將華皇后迎入了府中,衆人果真便拘束了起來,皆是拘謹的坐着,目光暗中打量着主位之上的華皇后。
華皇后倒是渾然不在意,擡起眼望向雲裳道:“怎麼不見寶兒”
雲裳聞言,便連忙讓琴依去南苑將寶兒抱過來。
雲裳擡起頭看了一眼立在華皇后身邊的淺酌,目光頓了頓,卻見淺酌有些心虛地縮了縮頭,便咬着脣低下了頭。
雲裳嘆了口氣,淺酌果真騙了她。難怪她想盡了辦法聯絡,卻也得不到迴應,還在擔心淺酌是不是出了事,便瞧見她好端端的站在了自己面前。
“今兒個好歹也是你的生辰,怎麼瞧着,卻是戲班子都沒請”華皇后四顧了一番,便轉過頭望向雲裳,眉頭輕輕蹙了蹙。
雲裳苦笑了一聲,連忙應道:“此前原本只想着同自己親近之人吃頓飯便可,便也沒有安排,卻不想突然來了這麼多人,已經讓人去請了,過會兒應當便來了。”
華皇后眸光微微一頓,便收回了目光:“你既然沒有下請柬,他們也這般進來了”
雲裳無奈的點了點頭,心中想着,此前她也很好奇,爲何會如此,她雖沒什麼威信,卻好歹也是個太子妃。他們死皮賴臉地要進府,其實擺明了是要爲難雲裳。雲裳尚且以爲他們是想要趁機給洛輕言小鞋子穿,卻不曾想,原來是爲了她
只是,不知他們是不是算計到了華皇后今兒個會出現。若不是,又怎麼會這般蹊蹺若是,那她便實在是有些佩服幕後主使之人了。
不過仔細想想,最近這段時日也沒什麼大日子,流言都傳到她太子府了,外面不知如何沸沸揚揚了。華皇后若是沒有失蹤,定是不會讓流言持續發酵,今兒個人來得倒也基本齊全,倒也是個好日子。
寶兒被琴依抱了過來,華皇后便抱了過去,笑眯眯地道:“寶兒倒是越發的結實了。”
雲裳瞧見一旁一箇中年婦人小心翼翼地蹭了過來,笑眯眯地道:“小郡王爺長得可真好看。”
雲裳冷冷地勾了勾嘴角,因着上次不知曉華玉彤的家在何處,被寧淺教訓了一頓,最近兩日雲裳倒是補了補朝中百官家中之人的一些個資料。
這個婦人,如今雲裳倒是識得了,前段時間剛死了的戶部侍郎的妻子,錢夫人。
華皇后目光淡淡地掃了眼那錢夫人,笑了笑道:“這位夫人是”
那錢夫人見華皇后面色溫和,語氣也親近,便也大膽了一些,笑了笑道:“見過皇后娘娘,臣婦是前戶部侍郎的妻子,錢李秀蘭。”
“戶部侍郎,是不是叫錢汝俊就是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那件案子的被害人”華皇后眯了眯眼,輕聲問道。
李秀蘭點了點頭,面上帶着幾分悽然:“是,正是臣婦。”
華皇后面上露出了幾分惋惜之色,聲音更柔了幾分:“節哀順變。”
那李秀蘭卻是擡起了臉來望向華皇后:“皇后娘娘不記得秀蘭了嗎此前秀蘭還曾經送過皇后娘娘一隻紙鳶呢。”
雲裳正在整理着寶兒衣裳的手微微一頓,眼中泛起一絲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