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宴之後,第二日便有流言蜚語傳了出來,大多是說太子妃善妒,揚言不允許太子娶側妃,更不許納妾。?還有人說,傳聞中太子妃兇悍,當初在戰場之上曾經一人一騎,衝入敵軍包圍之中,將被圍困的太子救了出來,這樣的女子做妻子,也難怪連太子都不敢納妾了。
雲裳在府中聽到暗衛稟報的這些傳言,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只怕在不曾見到過我的人的心目之中,我定然是虎背熊腰,一手便能擰起一個人的兇悍婦人。”
只是雲裳卻也懶得理會這些傳言,只因各種各樣的事情漸漸地多了起來,封后大典很快便要到了,華皇后失了記憶,雖然有宮中的老嬤嬤幫忙,卻也忙得厲害,雲裳便不得不每日都被傳召入宮幫忙。
此前的鳳袍是沈淑妃準備的,雲裳不敢保證沈淑妃不會在鳳袍上動手腳,若是在封后大典上鳳袍出了問題,那事態可是極其嚴重的。
思慮再三,雲裳便同華皇后商議,重新做了一套鳳袍,自是那鳳袍之上的鳳凰刺繡是工藝極其複雜的雙面繡,尚衣局中會此技藝的人不多,便只得連夜趕製。
除了鳳袍鳳冠,需要準備的東西不少,雲裳亦是忙得團團轉,每日裡回府比洛輕言還要晚上許多。
準備了十來日,才總算是準備妥當了,雲裳終於閒了下來,第一件事情,便是一覺睡到了大中午,一起來,卻就收到了一個極其不好的消息。
柳吟風負責押送的賑災物資,在離柳滄不足十里地的地方,遭遇了強盜,所有的物資被強盜一搶而光。
雲裳聞言,便蹙了蹙眉,“強盜那柳公子和鄭大夫可有什麼事沒”
暗衛連忙道:“無事,柳公子和鄭大夫已經到了柳滄了。”
雲裳稍稍放下心來,命人去打探情況,只是暗衛還未出門,洛輕言便回來了。
雲裳便連忙問道:“我聽聞賑災物資出了事,是強盜所爲”
洛輕言冷笑了一聲,“強盜柳吟風信中說,那些個強盜動作訓練有素,且似是知曉他擅長陣法,一開始便兵分兩路,一路直奔他而來,一路將護送賑災物資的士兵打亂了,讓士兵們無法列陣。這般有勇有謀,且懂得知己知彼的強盜,我倒是第一次聽聞。”
雲裳聽洛輕言這般說,心中便已然明白了過來,那所謂的強盜,大抵是夏侯靖命了手中之人假扮的。
夏侯靖倒真是個心機深沉的,她此前尚且以爲,夏侯靖會等着柳吟風將物資送到柳滄之後,以賑災之名,將物資運走。而後讓他召集的士兵假扮難民來領取,這樣便是天衣無縫。卻不曾想到,他竟會出人意料的來這麼一出,這般一來,便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是他搶走了物資,即便是怪罪,也只是怪罪柳吟風護送不利,懷疑不到他身上來。
“那現下應當怎麼做呢”雲裳蹙了蹙眉頭,擡起頭望向洛輕言。
洛輕言揉了揉雲裳的發,輕聲道:“你忘了咱們之前專程在那些糧草之中都放了什麼東西嗎現在柳吟風和鄭大夫都已經到了柳滄,只要鄭大夫在,便可通過那追蹤香,找到被劫的物資在何處,再加上那糧草之中的迷藥,便是萬無一失的。”
雲裳輕輕點了點頭,心稍稍放下來了一些,才又道:“陛下可收到消息了”
“自是收到了的,只是這兩日他忙着張羅封后大典之事,便將此事交到了我手中,讓我全權追查。我本欲趁機去柳滄一趟的,只是陛下卻說,此事無需着急,讓我先安排人去查探,若是仍舊沒有消息,等着封后大典過了之後再動身不遲。”洛輕言輕聲道,眉頭卻是輕蹙着。
雲裳沉吟了片刻,亦是不知曉夏寰宇在打什麼主意,按理說來,追查此事自是宜早不宜遲的,可是夏寰宇卻讓洛輕言先留在錦城,莫非是想要偏幫夏侯靖
只是華皇后是洛輕言的母后,華皇后封后大典,洛輕言確實也應當參加的。
雲裳心中暗自猜測着,面上卻不動聲色,淺淺笑了笑道:“皇后娘娘封后,你這個做親生兒子的,當然應當在場了。”
洛輕言點了點頭,沉默了半晌,才道:“如今,咱們也就只能等了。”
只是,不管是雲裳還是洛輕言,心中都知曉,此事,等是最不可取的法子。賑災物資和糧草已經落在了夏侯靖的手中,夏侯靖若是有謀反之心,定會很快起事。且柳吟風和鄭啓明在柳滄,即便他們通過追蹤之法查到了柳吟風的軍隊在何處,他們手中沒有人,沒有將士,也是無濟於事。
洛輕言沉默了一會兒,才擡起頭望向雲裳,岔開了話茬子:“對了,暗衛還從柳滄那邊傳來了消息,說夏侯靖再過幾日,便要娶柳滄首富之女爲側妃了。”
雲裳聞言,便忍不住瞪大了雙眼,“這是何故華玉彤不是剛被七王爺接到了柳滄嗎他爲何突然要娶側妃且他爲夏國王爺,迎娶側妃是應當要稟報給陛下,陛下同意了才能娶的,我不曾聽人說起過他有向陛下請旨啊”
“此事被他瞞了下來,我想,他並未打算請旨。他娶那女人,無非便是想要獲得她孃家勢力的支持,給他提供一些金錢上的幫助而已。我也不知他是如何同華玉彤說的,聽聞華玉彤並無異議,且還幫着張羅婚事呢。”洛輕言冷笑了一聲道。
雲裳只覺着渾身都泛着幾分冷,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才道:“我還以爲,夏侯靖將玉彤從錦城接到柳滄,即便是看在玉彤孃家背景的份上,亦是準備好生對待她的,卻不想轉眼之間,便迎娶了新人。”
洛輕言輕嘆了一聲,握緊了雲裳的手,聲音帶着幾分冷意:“華玉彤落得如今這個下場,亦是她自找的。”
雲裳亦是無法反駁,只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沒有應聲。
雲裳想起此前華國公提起過,他會去求陛下,讓陛下召華玉彤的父親回錦城,只是不知如今如何了,雲裳心中暗自想着,若是能夠將華玉彤一同帶回錦城,也是好的。一旦夏侯靖起兵,便勢必會招到圍剿,到時候,一路奔襲便是常態,華玉彤可如何受得住。
雲裳這般想着,便趁着洛輕言出門的時候去了一趟國公府。
華國公不在府中,據聞是去城外的營地之中訓練士兵去了,國公夫人聽聞雲裳來了,便讓人將她帶到了院子中。
國公夫人剛小睡起來,泡了杯茶在院子中打盹兒,見雲裳過來,才笑眯眯地道:“聽聞你這幾日忙得不着家,前幾次我去太子府都不見你,看了看寶兒便回來了,倒是不容易啊,今日來,可是出了什麼事”
雲裳倒是不得不佩服國公夫人的洞察力,便連忙走到國公夫人面前應道:“倒確實是出了些小事,不知外祖父此前有沒有同外祖母說過,七王爺想要借玉彤她爹爹的勢力在柳滄謀反起兵,此前外祖父說,想要去求陛下將玉彤她爹爹調回錦城來,只是不知道此事如何了”
國公夫人聽她眼巴巴地跑過來問此事,便知定然是夏侯靖有了動作,坐直了身子望向雲裳道:“倒是聽老爺說起過此事,陛下亦是同意了,旨意似乎也下了,老爺還專程給小叔寫了信去,催促他回錦城,只是也不知信送到了沒有,待會兒老爺回來了,我倒是可以問一問。”
雲裳輕輕頷首道:“柳吟風押送的賑災物資出了事,被強盜搶了,七王爺過幾日便要娶柳滄首富之女爲側妃了。”
國公夫人聞言,便蹙起了眉頭,“強盜那強盜只怕便是七王爺吧”
雲裳不得不佩服國公夫人,只聽雲裳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便猜出來了此事爲七王爺所爲。
“柳公子傳來的信上只說那些強盜訓練有素,且似乎知曉他擅長佈陣,蓄意針對着他,且破壞了隊伍陣形,讓他無法列陣,而後纔將物資搶走了的。”雲裳輕聲應道。
國公夫人頓了頓,才道,“那便是了,七王爺可是個不簡單的人,能夠韜光養晦這麼些年,默不作聲地便除掉了夏侯延。若不是輕言突然出現,只怕如今太子之位早已經是他囊中之物了。他只怕是恨極了輕言的,你們可得萬事小心。”
雲裳輕聲應了,才道:“只是夏侯靖這般公然起兵卻算不得良策,這樣一來,他便是謀逆,謀逆之臣,人人得而誅之。”
國公夫人冷冷地笑了一笑,才幽幽道:“如今是謀逆之臣,若是等他真正奪了皇位傾覆了這江山,到時候,他便照樣是真龍天子。這天下,強者居之,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當年當今陛下尚是一個皇子,且只是庶子,弒兄殺父,當時可是被許多人所不恥的,先皇和先皇太子死得那叫一個悽慘,人人都罵當今陛下心狠手辣。可是結果呢,那弒兄殺父的往事照樣沒有被寫入史書,如今夏國在陛下治下天下太平繁榮昌盛,陛下照樣被人歌功頌德,如今只怕沒有幾個人還記得當年的太極殿慘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