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素不喜歡被人欺瞞,若是鸝太妃果真如此做了,便是背叛,本宮自是不能輕饒了的。”雲裳眯了眯眼,聲音帶着幾分危險氣息。
曹太嬪似是被雲裳這般模樣嚇了一跳,身子微微一僵,才連忙附和道:“自是應當如此,娘娘見鸝太妃在宮無子女可依靠,憐惜她,才這般信任她,她卻意欲揹着娘娘有此行徑,實在是令人心寒。”
雲裳眸子轉了轉,才淡淡地道:“此事本宮自會派人去查明,多謝曹太嬪前來相告。”
曹太嬪說了幾句客套話,便笑着告退了。淺酌送曹太嬪出了未央宮,纔回到了正殿,見雲裳正拿着一隻杯子對着光瞧着,淺酌上前走到了雲裳身後,才輕聲問道:“娘娘可要去傳曹太妃來問話”
“傳什麼傳曹太嬪來稟報此事,即便是真,也只能暗查探。況且,你可有按着我的吩咐,在她們協理後宮政務之事,同琴依一起盯着她們”雲裳將那碧綠剔透的杯子放到了桌子上。
“自是謹遵娘娘叮囑的,從未讓娘娘的印章離開過我們的視線片刻。”淺酌連忙應道。
雲裳點了點頭:“那不就是了,鸝太妃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難不成還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動用本宮的私印”
淺酌這才明白了雲裳之意:“娘娘的意思是,那曹太嬪說了謊話”
雲裳只笑了笑,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只輕聲吩咐道:“派幾個暗衛去盯着鸝太妃吧。”
淺酌愣了愣,才連忙應了聲,退了出去。雲裳端起茶壺,倒了一杯熱水,方站起身來,將杯子放在了鳥籠子,瞧着那鸚鵡在伸出嘴在杯子啄了啄,才笑了起來:“有意思。”
都說一孕傻三年,自從生了寶兒之後,她卻覺着自己似乎也遲鈍了許多,便如此前夏寰宇帶夏侯靖去楊柳鎮一樣,她光瞧見了隱患,卻沒有瞧見機會。而這一次,她此前只是看明白了,曹太嬪對十五公主的在意,卻沒有想到,二十多年前,曹雯夕便是在曹太嬪殿生下夏侯靖的。夏侯靖,也得叫她一聲姨娘。
此前曹珊秀便曾經說過,她同曹雯夕在閨之時,關係極好。既是如此,她又怎會這般眼睜睜地瞧着她和洛輕言對付夏侯靖。
只是,若是曹珊秀想要幫襯着夏侯靖,以她的身份,也未免太容易招人懷疑了一些
雲裳走到榻上坐了下來,取了本書來瞧着,卻見琴依匆匆忙忙地走了進來,眼滿是焦急和擔憂:“娘娘,據離錦城不遠的建城的暗樁傳來消息,說有人昨兒個夜裡潛進了鬼醫的客棧之,在鬼醫的房呆了一夜,那人武功不低,且對地形十分熟悉,追蹤的暗衛被他給甩掉了,不能確定是哪一方的人馬。”
雲裳聞言,輕輕點了點頭:“我雖然騙過了百姓,卻終究有不少人知曉我身子的確切情況,自是要想方設法阻止我和寶兒好起來的,意料之的事情。”
“那鬼醫咱們還見不見呢若是鬼醫被人收買了,咱們還是暫且不見爲妙,不然,若是陷入了別人的陷阱算計之,於咱們可能更不利。”琴依眼閃過一抹心疼之色,低下頭輕聲道。
雲裳勾起嘴角笑了起來:“這見與不見,不取決於我,如若我不見那鬼醫,反倒落得個諱疾忌醫的把柄,只怕更引人揣測。見是定然要見的,只是,別人能做手腳,我爲何不能”
琴依擡起眼來望向雲裳:“娘娘是想”
“本宮素來不是什麼良善之人,既然有人欺辱到本宮頭上來了,自是應當,雙倍奉還的。”雲裳眸子閃過一道冷意,伸手將手的書合了起來。
雲裳說完,便擡起眼來朝着琴依勾了勾手指,讓琴依俯身附耳過來,雲裳細細吩咐了當如何做,琴依才輕輕點了點頭。
鬼醫在兩日後入了錦城,消息亦是在一日之間便傳遍了錦城,只是前段時日剛出了個鬼醫,如今又來了這麼一個,百姓們都有些遲疑,不知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只是鬼醫卻也並非泛泛之輩,入城第二日,便在城閒逛之時遇見了一個身患重病,卻因爲沒銀兩醫治而倒在街頭奄奄一息的老太太。路過的回春堂的大夫爲那老太太診了脈,卻也只能一個勁兒的搖頭,圍觀百姓不少,皆在嘆惋之際,鬼醫卻突然出現,只一顆藥丸便將半隻腳已經踏進了鬼門關的老太太給拉了回來。
此事不過半日便快在錦城之傳開了,前去求醫問診的人愈發的多了,只是鬼醫卻一改此前看病須得看心情的性子,只要來求醫之人都可一觀,但是卻只醫治尋常大夫全然沒轍的疑難雜症。且幾日內,全沒有遇見無法解決的病症,無論多嚴重的,只要尚且剩下一口氣,他總有法子。
一時之間,風頭無兩。
連剛出了月子的寧淺亦是忍不住進了宮,問起了此事:“這鬼醫不是聽聞性子極怪,不喜歡的人絕不醫治的嗎怎麼突然轉了性子不過昨兒個我專程易容了之後躲在人羣瞧他看診,大多數病他只需一觀,便知是何病,根本無需把脈,且每個判斷得都極準。這份功夫,我想,即便是雪巖神醫,只怕也做不到的。”
雲裳輕輕頷首:“若是那鬼醫果真如你這般說,雪巖神醫倒卻是做不到不把脈便完全知曉病症爲何。”
寧淺見雲裳神色淡然,似乎渾然不爲所動的模樣,也忍不住有些焦急了,往雲裳身邊稍稍挪了挪,才輕聲道:“這鬼醫來城時日也不短了,你怎生還不派人將他請入宮,爲你和寶兒好生看診看診,指不定亦是能夠藥到病除呢。你說你也就罷了,怎麼陛下也沒什麼動靜呢,我聽聞,鬼醫在寧國皇城之時,陛下可是三番四次地傳遞書信前去催請。可如今這人都到腳下了,你們一個二個的,怎麼反倒突然變得這麼冷靜了呢”
“鬼醫到錦城幾天了”雲裳勾起嘴角笑了起來,輕聲問道。
寧淺眼珠子一轉,稍稍算了算,輕聲應道:“三四日了吧。”
雲裳抿着脣,輕輕點了點頭,淺笑着道:“嗯,似乎也是時候了。我待會兒同琴依說一聲,讓她親自出宮相請。”
寧淺瞧着雲裳這般痛快地答應了下來,卻反倒隱隱起了幾分疑心:“莫非,那鬼醫有問題”
雲裳搖了搖頭,笑着道:“鬼醫沒有問題,確實是真的鬼醫。”
寧淺目光定定地看了雲裳良久,才輕輕眨了眨眼:“鬼醫沒有問題,那便是有人想要通過鬼醫對你和寶兒做手腳了”
雲裳見寧淺滿臉警惕的模樣,便忍不住笑了起來:“是,卻有人想要這般做。只是,你放心好了,我可是那般好欺負的”
寧淺蹙起了眉頭:“是誰夏侯靖還是夏寰宇”
雲裳端起茶杯,手微微一頓,半晌,才輕聲應道:“無妨,很快你便可知曉。”
第二日便是秋月圓佳節,循着慣例,是要在宮舉辦家宴賞月的,雲裳早早地便命秋嬤嬤和齊嬤嬤操持好了,賞月宴自是爲了賞月,宴席設在落霞湖邊,帝后二人的席位設在亭子,衆太妃太嬪便在亭子分兩邊列席,皇子公主席位在太妃太嬪之後。
八月十五,月亮正圓,四處都掛滿了紅色的燈籠,絲竹聲,衆人對對子作詩,倒也其樂融融,雲裳瞧着幾位年歲尚小些的公主在一旁玩耍,才收回了目光,轉身望向婉太妃道:“十九皇子的晚膳可備好了”
婉太妃連忙站起了身來應了:“回稟皇后娘娘,已經備好了。”
洛輕言聽雲裳問起十九,才突然想了起來:“對啊,十九弟如今尚且在宮呢。”說着又轉過身望向雲裳,笑眯眯地道:“怎麼還叫十九皇子,是王爺了。”
雲裳愣了愣,才點了點頭笑道:“倒是本宮疏忽了。”頓了頓,才又輕嘆了口氣道:“可惜十九弟身子太過虛弱,平日裡連站起來都甚是困難,不然十九弟那般大的年歲,卻正是四處歡騰的時候呢。”
雲裳的話音剛落,便有人接過了話來:“對了,如今鬼醫不是正在錦城之嗎鬼醫醫術高明,聽聞入錦城不過幾日,便治好了不少疑難雜症呢,爲何不請鬼醫入宮來,給十九王爺瞧瞧,說不定十九王爺的病也能夠被治好呢。”
婉太妃面上卻露出幾分驚慌來:“侯安的病許多宮御醫都曾經瞧過的,皆是束手無策,聽聞鬼醫的脾氣不太好,還是莫要請他入宮得好,侯安他沒關係的。”
雲裳的目光落在婉太妃身上,她怕的,只怕是鬼醫一來,會揭穿十九王爺以禁藥裝病一事,到那個時候,即便是她原本只是爲了讓十九遠離鬥爭,卻也定會引來許多無端猜想。
“怕什麼陛下出面相邀,鬼醫難道還敢拒絕不成”雲裳笑容溫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