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紫鳶的身影消失在遠處,沐追雲才從油紙包裡取出一個色澤金黃、香氣撲鼻的煎餅,盯着看了好一會兒,送到嘴邊輕輕咬了一口。遠處的夏悠竹見了,轉過身來搖了搖還在凝神觀看的薇雨:“薇雨妹妹,你要不要先回去?薇雨妹妹?”
“啊、呃,什麼,悠竹姐姐你剛纔說什麼?”薇雨彷彿才被驚醒,有些慌亂地問了一句。夏悠竹盯着她看了半晌,纔有些喟嘆地說道:“薇雨妹妹,別傷心了,也許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那個,悠竹姐姐,我爲什麼要傷心啊?還有什麼我看到的那樣,我看到的哪樣啊?”薇雨原本不知在轉着什麼念頭,被夏悠竹這麼一說,卻是有些迷惑了。她們此時離沐追雲那邊還有一段距離,方纔雖然聽到他們講話,卻是沒有完全聽清話中的內容,只隱約聽到幾個詞。
“你真的不傷心?”夏悠竹看着薇雨滿是迷惑的雙眼,看到她搖了搖頭,反而正了正臉色,“那麼,薇雨妹妹,你可真的要小心了。”
薇雨瞬間覺得今晚的夏悠竹彷彿沐追雲附體了,怎麼她說的每一句話自己都聽不懂啊?眼見着她一臉鄭重的樣子,薇雨只好虛心求教:“悠竹姐姐,我哪裡要小心了?”夏悠竹搖了搖頭,看着薇雨的眼神簡直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味道了:“薇雨妹妹,你剛纔沒看到嗎?追雲那個木頭,居然也會接受女孩子的好意耶,而且還是跟你差不多大的女孩子。難道說,這傢伙對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子……咳咳,不是,我是說,這就說明他有紅杏出牆的可能啊!”
“紅、紅杏出牆?”薇雨瞬間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好像這個詞不是用在男子身上的吧?只不過聽到夏悠竹話中的內容,她連忙搖了搖頭:“悠竹姐姐你別亂說啊,哪有的事啊?紫鳶姑娘看到雲哥哥辛苦,給他送點吃的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很正常嘛?”夏悠竹搖了搖頭,“未必吧,你看連我們都沒想到的事,她卻想到了,這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
“是啊,我們爲什麼沒想到呢?明明雲哥哥那麼辛苦……”薇雨聽了這話,卻是瞬間自責起來,絲毫沒有考慮到其實她不會做點心。夏悠竹見狀卻是以手撫額,有些頭疼:自己引導了半天,薇雨怎麼還是沒有往正確的方向上想呢?無奈之下,她只好抓起薇雨的手站起身來:“好了好了,既然你不明白,那我們就去抓個現行,看看追雲那個木頭怎麼說。”
沐追雲正慢慢地啃着煎餅,肩膀上忽然就被拍了一下:“哼哼,被我們抓到了吧,老實交代吧,你們是什麼時候勾搭上的?別狡辯啊,我剛纔可聽得清清楚楚,這不是第一天了。”只不過半晌之後,沐追雲還是毫無反應,依舊在不緊不慢地啃着煎餅,讓得夏悠竹瞬間有些泄氣。她緩緩繞到沐追雲身前,見到他那一副旁若無人的模樣,不由有些生氣,搶過油紙包來取出一個煎餅,老實不客氣地啃了一口,還不忘發表評論:“味道不錯嘛,怪不得連你也淪陷了。薇雨妹妹,你要不要來一個?”
“我不用了啦。”薇雨擺了擺手,小心地看了沐追雲一眼,見他沒有生氣才小聲說道:“雲哥哥,你都幾天沒有好好睡了,要不今晚讓我來代替你吧?”
“無妨。”沐追雲搖了搖頭,“以前也是這般休息,習慣了。倒是你們,早些休息吧,這幾日劇團不會太平,說不定有要藉助你們的地方。”
“真的假的?那你怎麼什麼事都不跟我們說,讓我們怎麼幫忙嘛。”夏悠竹聽了卻是有些不滿地說了一句。
“時機未到。”沐追雲的回答只有四個字,夏悠竹卻是不依不饒,在他對面坐了,雙手交互着放在膝前:“別老用這些字眼來忽悠我,好像有些事我知道了就會壞事一樣。正好本小姐今天有時間,你就給我慢慢把問題交代清楚吧。還有,剛纔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呢,你跟紫鳶姑娘是不是有什麼隱情啊?喂,追雲,喂,別以爲你裝睡就可以糊弄過去了,起來回答我的問題啊——”
夏悠竹說着說着,卻是發現沐追雲眼睛一閉,頭一歪靠在柱子上小憩起來。她正要走上前去把他喚醒,一邊的薇雨卻是拉住了她的手,小聲說道:“悠竹姐姐,我們回去吧。雲哥哥他,真的很累很累了,我們就不要再打擾他了。”夏悠竹一愣,見到薇雨眼中已經帶上了一絲哀求的意味,不由又將目光轉向了沐追雲。只見他靠在柱子上一動不動,細碎的呼吸聲此起彼伏,竟是真的已經沉沉睡去。她的心中不由升起一絲歉意,拉着薇雨走到了一旁小聲道歉着:“對不起啊薇雨妹妹,我不知道追雲真的會這麼累的,是我疏忽了,忘了他幾日來從未好好休息過。不過話說回來,他們這些男人啊,有事總喜歡自己扛着,就是不願意讓我們幫他們分擔一下。”
薇雨搖了搖頭:“可能,是他們覺得我們還不夠強、不能獨當一面吧。不過我會好好努力的,不會永遠只在一旁看着雲哥哥辛苦。”薇雨握了握小拳頭,再次給自己鼓了鼓勁。
“說的也是,那我們就一起努力吧,我可不想老是被小看。”夏悠竹這般說着,緊接着卻是伸了個懶腰打了一個哈欠,嘴裡喃喃着:“奇怪,剛纔還一點都不困的,怎麼現在眼皮子打架得厲害?薇雨妹妹,我不行了,得回房睡一覺了。你跟我一起回去嗎?”
“啊,那我們就一起回去吧。”薇雨這般回答了一句,又回頭看了沐追雲一眼,想着過會兒要拿一條薄毯來蓋在他身上,這才與夏悠竹一道往回走。只不過她們剛到房門,夏悠竹不知爲何,迷迷糊糊說了一句就往地下倒去。薇雨見了連忙一把扶住,嘴裡還在說着:“悠竹姐姐你怎麼了?要睡覺的話等到了房裡再睡啊,怎麼到門口就躺下了?”只不過她這般說了好幾句,夏悠竹卻是毫無反應,只是靠在門上沉睡起來。後來還是李採兒聽到了動靜,出門與薇雨一起將她扶到了屋內。
…………
薇雨輕手輕腳地將毛毯蓋在沐追雲身上,又將它往上拉了拉,看着沐追雲熟睡的臉龐,這才露出一絲動人的微笑。她就這般蹲在他面前看了好久,等到眼皮子也打起架來的時候才緩緩站起身來,迷迷糊糊地往房間走去。
“怎麼今天大家都很困啊?”她這般喃喃了一句,倒沒有像夏悠竹那般倒在房門前,而是緩緩走回了房內。
就在她離開後不久,又有一個人影小心地打開了房門,四下張望了幾眼後放輕腳步走出了房門。那道人影回身小心地把門帶上,順着院子裡的小路輕手輕腳地走出了院門。在經過沐追雲所在不遠的時候,人影還特地向着這邊張望了一眼,待看到他毫無動靜、身上還蓋着一條毯子的時候,人影輕輕舒出一口氣,再度小心地離開了。
那道人影走到了整幢府邸的最北面,那裡是後門所在的位置。人影四下張望了一眼,眼見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人,這才小心地挪開了門拴,將後門輕輕打開一條縫鑽了出去。等到人影自後門出了趙府,不禁暗暗加快了腳步,來到不遠處的一處街角。正當她四下張望時,忽然黑影一閃,有人自她背後按住了她的肩膀。人影被駭了一跳,急急轉過身來,看到月光下那個朝思暮想的身影時臉上才露出一絲驚喜之色:“公子,唔——”
月光下,地上的兩個身影合成了一個,男子有些狂亂地吻着女子的嘴脣,兩隻手放到她的腰間上下游移着。女子被擠在男子懷中的身體輕輕掙扎了一下,眼見掙扎無果,也就只好任他施爲。在男子這般情熱如火的一吻之下,一抹紅暈漸漸爬上女子的臉頰,她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直到男子的手穿過衣領欲要滑入女子的衣內——
兩道人影徒然分開,卻是女子一把推開了男子。她靠着牆壁急速地喘着氣,卻是雙手護胸慌亂而又堅定地說道:“公子請自重!奴家、奴家不是那般隨便的女子。”
對面的男子一愣,稍稍頓了頓纔有些歉意地說道:“是我孟浪了,實在是因爲許久不見姑娘,在下相思如狂、情難自禁,還請姑娘原諒。”男子說完上前幾步,眼見女子低着頭不見喜怒,這纔上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女子身子霎時一僵,待感到對方沒有進一步的舉動,這才放鬆下來,被握在男子手中的手掌也慢慢柔軟下來。男子見狀心裡更是篤定,放輕了語氣柔聲道:“姑娘放心,方纔只是在下一時衝動。我說過,要堂堂正正娶你過門,不會再對你這般無禮了。”
女子聽了點了點頭,低聲說着:“公子說的話,我自然是相信的。只不過——”女子說到這裡,卻是突然擡起了頭,眼中有着一絲懷疑,“我想知道,最近團裡發生的那些事,是不是都與公子有關?你是不是……是不是曾派人來刺殺過我們團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