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這個聲音而來的正是明道奇和盧典二人,他們此刻的樣子居然也頗爲狼狽:衣服歪歪斜斜、滿頭滿臉是汗,只怕比之莫處成也不遑多讓。夏悠竹疑惑地轉過目光,就聽一旁明隕爲她介紹到:“小竹兒,這是你道奇師兄,你們小時候應當是見過的,以後也可多親近親近。”
“道奇師兄?”明隕這麼一說,夏悠竹也就想起來了,這就是那個以前笨頭笨腦跟在明隕身後練習鑄劍的那個小胖子?不過這麼多年不見,對方的變化那可真是相當的大,不僅是外表已變得丰神俊逸,便是談吐和氣質也已迥然於過往。只不過此時夏悠竹卻只是睨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我看到了,有些人剛纔看熱鬧看得很起勁啊。”
聽到夏悠竹這句話,盧典瞬間覺得有些尷尬,倒是明道奇毫不在意,哈哈一笑說道:“哪裡哪裡,只是不敢妄動而已。來,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無鋒劍門的盧典。阿典雖然名聲不顯,但我劍城年輕一輩中只怕少有人能出其右,一手重劍術在門派中僅次於狄旭師兄。”
盧典連忙謙讓,說是還遠不及大師兄云云。這兩人畢竟在方纔幫了自己一方,夏悠竹也就不在與他們計較,接着將自己一方的人介紹給了兩人。只不過在依次介紹過夏遠峰、李採兒和薇雨之後,夏悠竹卻是愣了愣,擡頭環視了一圈後忍不住問道:“追雲那個傢伙,他又跑哪兒去了?”原來不知何時,沐追雲已然消失在了衆人的視線中,而一時間居然還沒有人發現。一旁的薇雨倒是解釋着:“雲哥哥剛纔說要去找一個人,就一個人離開了,還說讓我們在這裡等着就行了。他說若是他過會兒還沒回來的話,那也可以讓我們先去朝暮閣,他會自己找過去的。不過,我還是想在這邊等着他的。”
“找人?他難道在劍城還認識什麼人不成?”這下不僅夏悠竹,連夏遠峰和李採兒都有些奇怪了。不過沐追雲一向都是神神秘秘的,他們倒也沒太往心裡去。
“好了,雖然發生了這麼些事,但我們劍城一些年輕人還是不錯的,你們就好好親近親近吧。小竹兒,過幾天有暇的話可以來集劍閣找我,不過現在我得先行離開了。”看着眼前一幫年輕人互相打着招呼,明隕微微點了點頭,而後向夏悠竹招呼道。
“啊,明爺爺你這就要走了?我還等着你爲我主持公道呢。”夏悠竹的這句話讓得明隕的臉皮抽了抽,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我還要怎麼幫你們主持公道啊?沒看見你們的人一根毫毛都沒少,我們劍城的那幫不爭氣的年輕人卻傷了一地嗎?”雖然周圍那些倒了一地的劍城子弟已經三三兩兩相互攙扶着各自回門派療傷去了,但他們剛纔的那個慘樣明隕也是看在眼裡。這其中明隕既有恨鐵不成鋼的怒氣,也有對這邊下手太狠的一絲責怪。一旁的風飄零此時也接過話來:“雖說方纔那件事劍城一方並不在理,但那位藍衣服的小友出手也着實太狠了一點。如此不留情面、戾氣太過,只怕不是一件好事。”
聽到這兩位前輩對沐追雲的評價,夏悠竹下意識想要反駁,但一時之間還真無法爲沐追雲找到說辭。不過身邊的薇雨可就不這麼想了,本來一直安靜的她此時卻第一時間出聲:“纔不是這樣的!雲哥哥他平時很溫柔的,纔沒有什麼過多的戾氣。他今天這樣,只不過是、只不過是——總之雲哥哥他從來不會主動去傷害別人的!”
眼見薇雨一張小臉漲得通紅的模樣,一旁的李採兒連忙過來握住了她的手:“妹妹你別激動,沐大哥是什麼樣的人,我們都是很清楚的。”而明隕和風飄零見了薇雨這個憤怒中帶點委屈的樣子也是微微愣了愣,後者緩緩開口道:“這個……或許這其中內中別有內情,如果是我言語不當而誤會了什麼,小姑娘你可別往心裡去。”
“不是這樣的,我只是,只是不希望你們誤解雲哥哥而已……”方纔一番話彷彿用去了薇雨大半的勇氣,此時看到對方一個身爲劍聖的前輩也有向自己道歉的意思,薇雨卻是侷促地低下了頭。她看着自己的腳尖,還是慢慢將這一句話說完。
“好了好了,你們年輕人的事,就讓你們年輕人自己去解決吧,我們這些老傢伙是沒這麼多精力去管了。”明隕擺了擺手,而後又將目光轉向了明道奇:“臭小子,好好看着點城裡那幫頭腦發熱的小崽子,別讓一些小心眼的兔崽子再搞出什麼事來。你小子也是,要是遇到事情還像剛纔那樣站着看熱鬧的話,回去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明隕的話聽上去雖然不客氣,但明道奇卻還是笑嘻嘻地回了一句:“是,您老人家說的對,孫兒記住了。”對自己這個憊懶的孫子,明隕向來沒什麼好辦法,只得瞪了他一眼後招呼了身邊的風飄零一聲,兩人一道往集劍閣走去。
恭送着明隕離開,夏悠竹好奇地問了一句:“明爺爺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那句話的意思是,今日的這件事情雖然告一段落了,但其實可還沒完。一些吃了虧的劍城各派弟子可能還會生出些許事端來,說不得會對幾位不利。所以啊,接下來各位姑娘在劍城的這段時間,我和阿典就能有幸做一回護花使者了。”明道奇笑着接過了話,一旁的盧典卻是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着:“爲何拉上我……”因爲明隕和風飄零的離去,在場剩下的都是年輕人,話語之間也就沒有了這麼多的約束。
“誰需要你們保護啊,要是再有不長眼的傢伙找上門來,我們照樣打斷他們的腿!”夏悠竹高傲地擡起天鵝般優雅的脖子,冷哼了一聲後繼續說道:“再說,你們劍城的人果然一個個都是這麼小心眼,一點劍客的氣量都沒有。”
聽她這般當面損了劍城的弟子一通,明道奇和盧典都是有些苦笑,知道經歷了今天的事以後,短時間是無法扭轉眼前這位大小姐對劍城年輕一輩的印象了。倒是一旁的夏遠峰爲兩人解了圍:“好了悠竹,別再這麼一竿子打翻所有人了。你不是想看看有氣量的劍城弟子嗎?除了眼前的明兄和盧兄,我再給你介紹一位。”夏遠峰說完,向着不遠處高喊道:“秦兄,既然有緣相遇,何不過來一敘?”
“固所願也,不敢請爾。”隨着一個清越的聲響,一身青衣的秦戰緩緩來到了衆人身前。見到衆人後,他左手提劍,右手微微撫着胸前向衆人行了一個守劍禮。衆人依次還禮,就聽夏遠峰說道:“這次有勞秦兄出面爲我們解圍,實在令夏某感激不盡,不然還不知後果如何。”
秦戰哈哈一笑:“夏兄何必如此客氣,你我相交一場,這點舉手之勞說它作甚?只不過令小弟慚愧的是,方纔剛剛過來的時候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又不好與夏兄貿然相認,因此無奈之下只得用這種迂迴的方式來稍緩一下現場的氣氛了。”
聽着兩人的交談,其餘衆人無不瞪大了眼睛,一旁的夏悠竹驚疑地問道:“遠峰,這是怎麼回事?你們……你們原來就認識?”
夏遠峰與秦戰對視一眼,都是看到彼此眼中的一絲笑意。還是夏遠峰繼續向着衆人解釋着:“算是不打不相識吧,前幾年的一次歷練中,有幸與秦兄相識。我倆相互都幫過一些小忙,一來二去也就結爲好友了。”
“怪不得……秦戰你這小子,一過來就爲幾位解圍,好人都讓你做了,還能與天下聞名的‘東雙子’大戰一場——你這算盤算得可真夠精的!”明道奇和盧典看向秦戰的目光露出一絲恍然之色,後者更是面有不忿地說道。
“哈哈,與夏兄盡情一戰本就是我的願望,這也算是我的一點私心吧。不過盧典你要是眼紅,大可現在就向夏兄挑戰——夏兄最是喜歡切磋,想來是來者不拒的。”秦戰笑眯眯地說着,又將目光轉向了夏遠峰。後者無奈地一笑,倒是沒有拒絕:“不錯,我輩武者相互切磋提高本就是應有之道。盧兄若有興趣,夏某自當奉陪。”
盧典雙目精光一閃,頓時有些躍躍欲試:“一言爲定!不過今日就算了,夏兄你們纔剛來劍城,方纔只怕也活動得夠了,若是我再不依不饒,那就太不識好歹了。過幾日我必將登門拜訪,到時還請夏兄不吝賜教。”
“歡迎之至!”夏遠峰迴答過後,一旁的明道奇似乎若有所思,而後笑着對盧典道:“阿典你要找夏師兄切磋的話,只怕要儘快了,不然錯過了時機,只怕就沒什麼意義了。”
“時機?切磋而已,還需要什麼時機?”其餘人都是好奇地望向明道奇,卻見後者微微一笑:“這就要問夏師兄了。若我所料不錯,夏師兄這次來劍城,只怕是有些想法的吧?”
夏遠峰微微一驚,而後苦笑道:“明兄心思機敏、七竅玲瓏,在下佩服。沒錯,此來劍城,只想了卻一個長久的心願。”說到這裡,夏遠峰振奮了一下精神,而後開口道:
“但求與無鋒劍門的狄兄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