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好痛……”
一大早,聚在一起的沐追雲幾人與朝暮閣的幾個弟子一起用着早餐。夏悠竹用手使勁拍了拍像是要裂開一樣的腦袋,**般低語了一句。而在她的旁邊,薇雨則是不斷地喝着白開水,因爲她從起牀後就感到口乾舌燥了。
“喝點蜂蜜水吧,能減輕一些疼痛感。”夏遠峰將面前的一晚蜂蜜水遞給了夏悠竹,而後有些擔心地望了一眼客房的方向。後者接過碗來,三兩下就喝了一大半,這纔有心思四下打量。這時她才發現身邊少了一個人,不由向其餘人詢問道:“採兒呢?平常她不是一向都起得很早的嗎?今天該不會是病了吧?”
“昨晚上連你和小雨兩個習武之人都醉成那樣,採兒自然更不消說了。再加上一路旅途疲憊,她雖然一直沒說,但我也能看出一二的。就讓她多休息一會兒吧,今日我們還要出門,就不必讓她跟着我們到處奔波了。”夏遠峰雖然這般說着,還是難掩話語中一絲擔心。
“也是,那過會兒走之前我們先去看看她吧,可別真病了。對了,薇雨妹妹,你怎麼樣?”夏悠竹一邊說着一邊開始用早餐,還不忘關心一下身邊的薇雨。
“啊,我還好啦,就是忘記了昨天晚上怎麼回的房間了。”薇雨眨了眨忽閃的大眼睛,有些迷惑地說道。
“這還不簡單,昨天我們三個都倒下了,我是我娘抱回去的,採兒是遠峰抱回去的,至於剩下的就不用我多說了吧?”夏悠竹這句話差點讓夏遠峰把她的嘴給縫上,不過他自然不能跟衆人解釋一下“抱”跟“扶”的區別免得越描越黑,只好悶着頭繼續吃早飯了。而薇雨呆了一呆後,卻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沐追雲一眼,低下頭來問道:“雲哥哥,我昨晚……我昨晚有沒有怎麼樣啊?聽我娘說,喝醉酒的人都會胡言亂語的,而且還會做一些亂七八糟的事……”
“喂喂喂,燕伯母那是嚇你的呢薇雨妹妹,哪會有那種事啊?喝醉了頂多倒頭就睡,不可能還有餘力做其他事的。”其餘人還沒怎麼說話,夏悠竹卻搶先反駁了,只不過話語裡怎麼聽都有一股子虛心的味道。薇雨聽了,欲言又止,看來是不忍心用上次在船上對方酒後的所作所爲來提醒一下這個“醉了倒頭就睡”的小姐姐。當然,薇雨更不好意思說就是因爲看到了夏悠竹在船上那一次的表現,這才擔心她昨晚是不是也類似那般折騰了一番。好在沐追雲只是微微搖了搖頭:“沒事,你很快就睡了。”
“啊,對了對了,我娘呢?”不願意在這個話題上再談論下去,夏悠竹連忙顧左右而言他。
“掌門師叔她帶領師兄弟們晨練去了。平常的時候,我們都是過完五更就起牀練劍的了,等到練完一個時辰後纔會回來稍作休息,之後纔開始一天的課業。”不遠處的三弟子柳永剛笑着答道。
“咦?那三師兄你怎麼還在這兒啊?難不成是偷懶了?”夏悠竹眼珠一轉,向着柳永剛詢問道。
“我哪敢啊小師妹,只不過從去年開始,掌門師叔就開始安排弟子值夜,說是爲了門派的安全考慮。昨晚正好是我帶隊,所以才一直待到天亮。吃完了早餐,師兄我還得回去睡上一會兒的。”
柳永剛的回答讓夏遠峰眉頭一皺,心中暗暗警惕:兩百年來以安定、祥和著稱的天舞銘劍城,如今情勢也緊張到這個地步了嗎?
…………
萬峰嶺坐落在天舞銘劍城南面不遠處,實際上是劍城諸多主要門派的真正駐地。此地之所以得名“萬峰”,正是因爲其上無數山峰連綿不絕,而各處山峰環境又十分清幽,是理想的門派坐落之地。一般情況下,每一個劍派成立之初都會在這邊選擇一箇中意的山峰,在其上建造自己的門派。當然,也有的門派由於人數衆多,又或者是實力強大,往往會開闢數個臨近的山峰以之作爲自己的據點。
在萬峰嶺東南部有一片彼此相連的山峰羣,人們稱之爲“萬邪七連峰”,這是如今天舞銘劍城勢力最爲強大的門派上邪派的所在之處。此時正值早間,雲霧繚繞間七座主峰若隱若現,帶給人一種朦朧般的神秘感。而此時通往第一峰山門的階梯上,正有一個黑衣年輕人緩步而行。這個黑衣年輕人身形瘦長、面容冷肅,不苟言笑的臉上一道淡淡的傷疤更爲他帶來一絲冷意——這便是上邪派年輕一輩的七弟子李冥寒!
“七師兄!”兩個值守山門的弟子看到自山下走來的李冥寒,急忙都是抱拳行禮。李冥寒淡淡應了一聲,繼續沿着縱貫山門的階梯向上走去。身後兩個弟子目送着他的背影離去,眼中帶着點崇拜:眼前的這個七師兄是目前唯一一個敢與大師兄叫板的師兄,這一點比起十大弟子中其他幾個或是唯唯諾諾、或是閉門只管自家事的師兄都是強了不知多少。而且這個七師兄很有手段、也很有能力,是自當年的三師兄靳祈之後,唯一一位讓大師兄感到切實威脅的人。這兩人之間目前正進行着一系列明爭暗鬥,內中風雲變幻間就連這兩個守門的弟子都已感受到了。只不過唯一可惜的是——
“大師兄是掌門的獨子,身後又有不少聖境的長老支持着,七師兄雖然厲害,但這般爭下去終歸是沒有勝算的。”兩個弟子這樣想着,也只得暗歎一聲,繼續打起精神來履行着自己的職責。
李冥寒自然無法知道身後兩個弟子的想法,不過哪怕他知道了,估計也不會在意。不多時,他已走完了全部臺階,再往前走就是門派前殿了。也在這時,從前方走來幾個人,這幾人俱都穿着黑色服飾、袖口處一柄血色小劍的標誌,看來都是如李冥寒一般的上邪派弟子。爲首之人年約三旬、生得高大挺拔,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一雙眼瞳孔微帶紅色,帶給人一種邪魅的感覺。當這波人看到往上走來的李冥寒時,後者也看到了他們。只見李冥寒上前幾步在幾人身前停下,而後微微一躬身:“大師兄,別來無恙。”
“七師弟,你這段時間不是都在城裡嗎?怎麼,這麼一大早回來門派又是有什麼事?”原來爲首的這人便是上邪派的大師兄馮紹謙,他此時也笑着問了李冥寒一句。只不過看他的表情雖然是在笑,實則卻沒法讓人感覺到半點笑意。
“特來拜會師尊。”李冥寒雲淡風輕地回了一句。
“哦?不巧得很,父親大人尚處於閉關之中,只怕暫時見不了你了。師弟你若是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當然,要是你覺得事關重大而我這個師兄又無法作主的話,可以去稟報大長老,父親已將一干事物暫時都交給他了。”馮紹謙一邊說着,一邊觀察着李冥寒的表情。後者臉上沒什麼變化,只是淡淡一笑:
“大師兄說笑了,其實也沒什麼大事。除了問候一下師尊之外,主要是向他稟報一件事:最近來劍城的人之中,有一個我曾在歷練之地認識的高人。此人雖然心性淡漠,但心思縝密、洞察力極強,若是爲敵,是一個極不好對付的人物。此次我便是來請示師尊,是否要將我們正在做的事暫緩一下,以免不小心被人察覺。”
“呵呵,七師弟,你是在開玩笑吧?你所說的歷練之地,不就是亂葬域嗎?那裡的人說好聽點是身經百戰,說難聽點也無非就是一些亡命之徒罷了,又能有多大的本事?就爲着這個原因而暫緩我們的行動,我倒不知道誰有那麼大的面子。”馮紹謙還未說話,他身邊的一個眼神鋒利、眉間一顆黑痣的劍客卻面帶嘲諷地出聲了。只不過聽他說了這幾句話後,馮紹謙也並沒什麼不悅的表情,看着反倒是默認了他對李冥寒的質疑。
“六師兄說的是,或許是我小題大做了。既然如此,一切交由大師兄決定,師弟我也就不用杞人憂天了。”李冥寒還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從他的臉上,其餘人根本看不出喜怒。
馮紹謙眉頭一皺,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但一時間也說不上來,只好回道:“既然是七師弟特意提起的人物,想來必定不會簡單。這樣吧,老六,你過會兒去調查一下,看看對方有什麼值得注意的。”
“是,大師兄。”六弟子蔣無波應了一聲,只不過語氣中還是帶着一絲不以爲然。
“好了,七師弟,你還有什麼其他事嗎?”馮紹謙這般問了一句,卻是已經打算離開了。
“的確還有一事想請教大師兄,昨日過來的那個馮老三乃是爲我做事,不知大師兄你爲何要殺了他?”即便是質疑,李冥寒的這句話中依舊讓人聽不出喜怒。只不過聽到這句話,馮紹謙卻是停下了腳步,眼中邪魅的紅光一閃看向了李冥寒:
“你真的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