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味道怎麼樣?”
薇雨的房間內,一大羣人圍在那裡看着她用餐,這讓她有些不自在。說實在的,昨日雖然消耗很大,自己也累得連怎麼回到房間睡着都忘了,但一覺醒來薇雨卻覺得自己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活動了一下也覺得沒什麼問題。只不過正當她要出門的時候,門外卻呼啦啦衝進來一大羣人,二話不說就把她按回了牀上,然後就是一大堆香氣撲鼻的各種補品輪番上場,什麼雞湯啊、人蔘啊、燕窩啊之類的在她面前依次排開,像是在等待着她的臨幸似的——標準的重傷號待遇。
小心地把一匙蔘湯嚥下,薇雨一張紅撲撲的臉蛋此時更是再添一抹豔色,讓人看了忍不住想捏上一把。面對着衆人關切中帶着的目光,薇雨只得點了點頭:“這個也不錯啦,不過我覺得,我沒有什麼事了啊,所以可以的話……”
“那怎麼行!昨日小雨兒你那副樣子可把我嚇壞了,今天一定要把昨天的消耗給補回來。不用擔心,庫房裡一些珍貴的藥材多得很,最近也沒有人用,反正放着也是放着,還不如拿來給小雨兒你補補身子。”秦曉嵐大手一揮,將薇雨那弱弱的抗議直接給消滅在了萌芽裡。其實她說的倒也沒錯,昨日療傷完畢後薇雨的狀態確實不太好:雖然在那股突然出現的精神加持之下完成了療傷過程,但那時她也是疲憊不堪了,最後更是秦曉嵐親自把昏昏沉沉的薇雨送回了房間。只不過她沒料到的是,薇雨的身體底子本來就極好,那之後又經過沐追雲一番調理,其實已經基本無大礙了。只是這些事情,她此時自然是不知道的。
“是啊薇雨妹妹,昨天你這麼辛苦,姐姐我也沒什麼能回報你的,就只有幫忙做了這些東西,你可千萬不要嫌棄纔好。”夏悠竹在一旁幫腔道,只不過有一件事她沒好意思說:其實在打着幫忙的名義在廚房折騰了沒多久,她就被秦曉嵐趕了出來——雖然朝暮閣不缺珍貴的補藥,但也不能隨便浪費不是?若是等夏悠竹做出一碗能讓人喝得下去的湯藥,只怕到時候整個庫房都已經被搬空了。
眼見着她們兩人都這麼說了,薇雨也不好意思再拒絕了。只不過看着遞到眼前的一碗燕窩,薇雨一張小臉瞬間垮了下來:她實在是吃不下了。無可奈何之下,她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沐追雲。後者自然不會違揹她的意願,開口道:“雨兒,不想吃的話不用勉強,我陪你到處走走吧。”
沐追雲這句話說完,瞬間引來身邊兩雙憤怒的目光。不過在別人看來很有壓力的目光,對沐追雲來說殺傷力幾乎等於零——他完全無視了旁邊兩個女子的不滿。薇雨聽了這話卻很高興,雀躍般一躍而起,拉着沐追雲的手就往外邊跑去——她實在是擔心哪怕稍微遲上一刻,熱情的秦伯母和悠竹姐姐就會再度勸說着她不斷地灌着補藥,讓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這小子,爲什麼我越來越有一種想狠揍他一頓的衝動?”望着逃也跑的走出去的二人,秦曉嵐眯了眯眼睛,內中閃過一道讓人膽戰心驚的光芒。一旁的女兒小雞啄米般點頭表示贊同,不過鑑於實力差距,她就真的只能想想了。看到她們這個樣子,夏遠峰哭笑不得,心中暗暗爲沐追雲默哀了一番。
“好了,師妹,所謂過猶不及,我看小雨姑娘身子好得很,是不需要胡亂進補的了。”一個穩重的聲音自門外傳來,而後出現的是卓毅微帶無奈的表情。對於這個師兄,秦曉嵐還是很尊敬的,於是放下了手中的瓷碗站起身來。她走上前,微微有些歉意地說道:“抱歉了師兄,昨日我們一番折騰只怕白忙活了,還是沒有查到小飛的下落。正好今天大家都在,我們還是趕快合計合計吧,說什麼也要儘快行動了,否則遲恐生變。”
卓毅微微搖了搖頭:“這件事急不得,我們首先要做的是守護門派安全,不能爲了一個人的事而讓得門派出現什麼紕漏。你們大家也都看到了,飛兒此刻十有八九是落在了馮紹謙手裡,可惜的是我們沒有任何證據,所以既無法請求城主府協助、也無法直接找上門去。而對方扣留了飛兒,顯然也是有所目的,最有可能的是打得吞併我朝暮閣的主意,這從他們昨日的行動就可以看出來了。只不過看來他們也不是一條心,因而昨天才出現了那般意料之外的變故。可這樣一來,我們就更不好輕舉妄動了,否則很可能讓得馮紹謙憤恨之下拿飛兒泄憤。如今當務之急,一是不能自亂陣腳、要加強門派守衛,不能再讓人有機可乘;而是繼續打探消息,以確定飛兒的具體下落爲先,這樣一來我們纔好行動。”
卓毅一番話讓得場間衆人稍稍靜下心來,秦曉嵐思索片刻,終於點了點頭:“師兄言之有理,既然如此,還請師兄代爲約束衆弟子,至於查探小飛下落的事,就交給我吧。”
“師妹,你是一派掌門,這些打探的事情就沒必要親自去做了。好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是不是面對我的時候有些內疚,覺得是自己沒有看好飛兒?這大可不必,因爲當初是我讓他拜入你的門下、也是我要求他在你身邊多學點東西,乃至於爲了鍛鍊他,我還讓他參與了門派對外招收弟子的事。所以,師妹你只是遷就我的意願才放手讓飛兒去做事的,這其中並沒有哪怕一絲過錯。至於出了如今這件事,這是誰也沒有想到的,但切不可因此而亂了方寸。”
眼見卓毅此刻並沒有急着想盡辦法查找兒子的下落,反而事事以門派爲先,其餘幾人不免心下敬服。只是秦曉嵐卻知道,其實師兄對小卓子寄予了很大期望,他內心定然是比誰都着急這個唯一的兒子的。可與自己一樣的是,師兄對門派有着極深的感情,數十年來門派的栽培、師父的恩德已經深深地烙印在了心間,因而他無法做出任何一件可能危及到門派的事來,哪怕代價是讓得自己的兒子依舊處於危險之中。想到這裡,秦曉嵐深吸一口氣,心中已經有了決斷:門派自然不能有失,但小卓子也一定要救回來——這是身爲一派掌門的自己應盡的責任,也是作爲小卓子師父的自己無法逃避的義務。只不過在此之前,還是不能讓師兄太過擔心。
“師兄的意思我明白了,這件事我會仔細考量的,不會魯莽行事。”秦曉嵐答應一聲,正準備安排衆弟子繼續探查小卓子的下落,就見趙傳志從外邊趕了過來:“掌門師叔,外邊集劍閣的明道奇師弟和無鋒劍門的盧典師弟聯袂而來,說是要來拜訪夏師兄他們。”
“那兩個小子?他們來幹什麼?”秦曉嵐微微有些疑惑,但還是揮了揮手示意大弟子將那兩人請進來。直覺中,她知道這兩人絕不會是來添麻煩的,難道是有什麼消息可以提供?秦曉嵐還在思考的時候,被點名要拜訪的夏遠峰已經走向來大廳準備迎接這兩個剛認識不久的朋友。
…………
“夏大哥,這麼忙的時候還讓你陪我出來,會不會有問題?”通往城中心的銘劍之道上,李採兒微微側過身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問了身邊的男子一句。
“沒事,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打探消息,而正好崇聖塔的莫兄弟就是一個消息靈通之人,我想或許能從他身上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而且方纔是我請你出來的,採兒你心思細膩,說不定能發現一些連我也不曾注意的事情。所以啊,做點正事的同時還能順便瞻仰一下柳前輩,這不是很好嗎?”夏遠峰擺了擺手回覆着。
聽到身邊男子無意中的讚美,李採兒心下微喜,嘴角便也掛上一絲笑容:“不過悠竹現在肯定很鬱悶吧?”
“哈哈,那小妮子,也是時候讓她安分一些了。”原來剛纔明道奇與盧典聯袂拜訪,確實是有事相商,而且對朝暮閣來說可以算是一件好事。因爲聽說了朝暮閣最近發生的事,兩人自告奮勇,說是可以發動自己的力量來查探一下小卓子的下落。這兩人在各自門派中地位都不低,兼且都是交遊廣闊,若是有他們的幫忙,那打探到小卓子下落的可能性就又增加了一分。秦曉嵐見狀自然是一口應下,不過讓她有些奇怪的是這兩人爲何如此積極?明道奇自然又是一通大道理,說是什麼同爲劍城門派自當守望互助啦、集劍閣與朝暮閣素有交情之類的。只不過好死不死的,在說這段話的時候,他的一雙賊眼總是有意無意地往夏悠竹身上瞄,讓得回過味來的夏大小姐差點暴走。偏偏秦曉嵐還笑眯眯地說了一句:“不錯不錯,小奇你真的是很用心,當初答應你的事還是可以考慮的。”這讓夏悠竹覺得自己是不是接下去就會被賣了。
至於之後,明道奇這個“重色輕友”的傢伙卻是毫無義氣地打發盧典一個人去發動關係開始行動了,只不過他自己卻是留在了朝暮閣,而且怎麼看都是一副賴着不走的模樣。這讓夏悠竹差點抓狂了,等到看到夏遠峰和李採兒要出門,忙也要跟着出來。只不過她卻被秦曉嵐一把攔住了,後者倒不是硬要做月老把女兒與明道奇給拉到一起,只是怕她出門會遇到上邪派的人尤其是李冥寒,因而讓她留在門派處於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內。得到了這麼明確的“暗示”,明道奇自然是打蛇隨棍上,纏着夏悠竹讓她帶着自己參觀朝暮閣云云——可朝暮閣不比集劍閣,就那麼點地方,他難道是想去參觀對方的閨房不成?這樣一來,夏悠竹有多鬱悶那就可想而知了。
想到這裡,夏遠峰也是哭笑不得,他無奈地說道:“這個明道奇,也是個妙人啊,明明是來幫忙的,卻總喜歡搞出這麼些怪事來。”
“幫忙?夏大哥你的意思……”李採兒若有所思。
“如果我猜得沒錯,明兄這次來應該不僅僅是發動人手打探消息這麼簡單。他這般大張旗鼓的,自己更是留在了朝暮閣,想來最有可能的便是給上邪派的一些人施加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