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晚,整個城市都充斥着炫麗的火樹銀花,沿着街道緩緩踱步的時候,那不時升起的煙花彷彿都在爲衆人指引着方向。四個女子踏着輕鬆而歡快的步子,一邊觀望着道路兩邊各類勝景,一邊相互間談笑宴宴。
“悠竹姐姐,那邊的人在幹什麼啊?”當看到城中一條運河之上有不少人一面踏着奇怪的木筏一面彼此交手的時候,薇雨忍不住好奇出聲問道。
“你說在河上比試的那些人嗎?他們啊,是在進行一個遊戲,名爲‘踏劍奪標’。看,他們是自河的一頭同時出發,不論用什麼方法,只要不離開河面,誰先到達另一頭誰就算贏了。”夏悠竹伸手一指,向着衆人介紹道。衆人順着她的手指望去,果然見到了這奇特的一幕:身着不同門派弟子服飾的一些劍客俱都踏着一把三尺來長、形狀類似一柄長劍的木筏——當然,與其說是木筏,不如說是木片來的恰當,因爲這個木筏又小又薄,站在其上的人必須在施展輕身功夫的時候保持木筏的高速前進才能使自己不至於沉下去。而更重要的是,在努力維持身體平衡的同時,他們還要時刻提防來自身邊其他人的襲擊,這使得這個遊戲的難度又要加了一分。
當然,畢竟是一個遊戲,所以衆人在彼此交手的過程中用的自然不會是鐵劍而是木劍。這樣一來,即使是被擊中了,倒是不用擔心受傷,只不過因身體失去平衡或者失去對身下木筏的控制而墜入水中只怕是難免的。就如此刻衆人看到的那樣,時不時的就會有幾個劍客墜入水中化成了落湯雞,引得圍觀的衆人一陣鬨笑。
“這還真是一個有意思的遊戲呢,只不過既然是奪標,那應當也該有些彩頭纔對吧?”李採兒望着那不時落入河中的身影也是嘴角含笑,因而也湊趣地問了一句。
“彩頭啊,當然有啦,其實這是集劍閣舉辦的‘以劍易劍’活動中的一個環節。那個活動包括好幾個這樣的小環節,無論是誰,只要在這些活動中搜集到了五柄代表着優勝的青銅小劍,就能將之交給舉辦人以換取一柄質地非凡的寶劍。”說到這裡,夏悠竹忽然想到了什麼,懊惱地拍了一下腦門:“早知道就不穿得這麼麻煩了,要不然我們也可以參加一下湊個熱鬧。‘踏劍奪標’分爲個人戰和門派團體戰兩種方式,前者勝出能獲得一柄青銅小劍,後者則能直接獲取兩柄。可惜了,要是我、小師姐還有薇雨妹妹三人組隊參加團體戰,肯定不會輸給其他門派的。”
聽她這麼一說,餘下三人也是有些躍躍欲試,只不過她們看了一下自己今日的這身打扮,還是搖了搖頭:幾人今天穿的都是不利於動手的衣裝,若是動作幅度大一些保不準就把衣服給崩裂了,那樣可是得不償失。而此刻因爲之前慫恿着衆人好好打扮的夏悠竹這下可是嚐到了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苦果,不由鬱悶地噘起了嘴。想了一會兒,她還是覺得不甘心,於是回過頭來對着兩個遠遠跟着她們的“保鏢”招呼了一聲:“團戰我們是參加不了了,不過可以參與個人戰嘛。遠峰還有追雲,你們兩個這就去秀一把吧,以你們的實力拿個青銅小劍回來應當不成問題吧?”
聽到她的招呼,那兩個傢伙依舊慢騰騰一點也不着急,而等到走到了近前,沐追雲只是說了一句“我不是劍客”就瞬間讓夏悠竹下一句話噎在了喉嚨裡。她又將威脅的目光投向了兄長,卻見後者也攤了攤手:“我也不是劍客。”
“又沒規定只有劍客才能參加!”夏悠竹氣極,大聲嚷嚷道。可惜她對面的兩個人都將她的話當成了耳邊風,裝傻充愣了一番就是不肯答應。沐追雲對這種事自然是沒興趣的,至於夏遠峰本來是無所謂的,不過熟知妹子性情的他此刻卻是打定了主意:絕對不能開這個頭,不然今晚還不知道會被這個大小姐使喚到什麼地步。
“氣死我了!你們這兩個死木頭、死冰塊,難道不知道什麼叫博美人一笑嗎?”夏悠竹很不滿意,非常不滿意,連帶着語氣都開始充滿了火藥味。奈何,眼前這兩個傢伙都是屬於那種油鹽不進的類型,任是夏大小姐如何威脅,就是不爲所動。
“好了啦悠竹,兩位兄長若是也下去參與的話,未免有些欺負人了。我想啊,如果參與的人有無鋒劍門的那位狄師兄,那麼夏大哥或許就有興趣了吧。”還是李採兒出來打了個圓場。夏遠峰聽了這話倒是臉露微笑:“知我者,採兒也。沒錯,就算是遊戲也要選對手的。”
“你們——哼!”夏悠竹顯然不是這麼一句話就能打發的,不過也知道她沒辦法讓兩人改變主意。只不過接下來她有狐疑地在夏遠峰和李採兒身上看了一眼:“你們兩個什麼時候勾搭到一起的?”
夏遠峰:“……”
李採兒:“……”
其餘三人心中惴惴,打定主意能不得罪這位大小姐還是不得罪的好,不然以他們的薄臉皮可經受不住這般調侃。好在夏悠竹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這一段小插曲自然沒有影響她們遊玩的心情。只不過對於這個這邊沒人蔘加的踏劍奪標,她們自然也就沒興趣再觀看下去了,馬上就將目標轉移到了下一個活動。
“這又是什麼名堂?”衆人前行沒幾步就看到河邊停了一隻巨大的木船,而此刻正有很多人手拿一把木劍對着船壁指指點點,想要做些什麼又不好下手的樣子。
“這個呀,叫‘刻舟求劍’,也是活動的其中一環。這個環節考驗的是劍客的控制能力,看到那邊那一排木劍了嗎?參加這個活動的人需要用這樣的木劍在船壁上寫一個‘劍’字,誰的字寫得最深,誰就能獲得優勝。”
這個規則看似簡單,實則也有不小的難度。要知道材質越是堅韌的兵器才越能承受武者灌注更多的真力。天曜大陸的武者到了聖境之後,一般就很難找到趁手的兵器了,便是因爲自身能發揮出來的真力遠遠超過了普通刀劍的承受度。這也是爲什麼那些能鑄出聖劍級別的鑄劍大師這麼受追捧的原因,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找到楔合自身武道的兵器的。至於使用眼前的這柄材質一般的木劍,那就決計不能灌注太多的真力。更爲關鍵的是,這是要在船上刻字而不只是留下一道劃痕,這就要求劍客出劍保持一定力度的同時還要做到一氣呵成而又不使木劍斷裂,這樣的話要分出勝負就很難了:因爲在木劍承受最大限度真力的情況下,武者能刻畫出來的字跡深度是差不了多少的。一般情況下,參與的人比的便是誰能控制住真力無限接近木劍的最大承受值,這樣才能使刻字深度最爲接近理論極限。
“這個,我也可以試試嗎?”薇雨對於這樣不用打打殺殺卻能考驗武學能力的遊戲很感興趣,於是忍不住有些躍躍欲試。在一邊主持活動的集劍閣弟子早就注意到了這一行四位國色天香的美女,此刻聽到薇雨問話,他連忙眼巴巴地湊了上來:“自然可以,要參加的話只要直接去那裡取一柄木劍就行了。本來,這個活動每個人只有一次機會,不過我看這位師妹你是第一次參加,那我這裡就額外再贈送一次機會吧,師妹你可以先試一次。”
靠,這個重色輕友的傢伙!圍觀衆人心裡大罵,他們當然知道在無法確定木劍承受極限的情況下多一次機會意味着什麼。不過美女的優勢在這一刻體現了出來:雖然衆人明知不公,但絕對沒有人不識趣地跳出來表示反對——能給這麼清純可愛的小妹妹多一次機會,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嘛?
於是乎,薇雨點頭致謝後,拿過一柄木劍先行在船壁上比劃了一番。其實如果按最佳的方法,擁有兩次機會的薇雨自然應該在第一次的刻字過程中逐漸加大真氣的灌注直到木劍承受不住斷裂爲止,那樣的話她就知道了木劍大致可以承受的真力極限,第二次就絕對有機會刻畫出最接近極限值的深度。只不過雖然想到了這一點,面薄的薇雨還是不好意思這麼做,而只是中規中矩地用自己的感覺刻下了一個“劍”字。第一次的時候,她的字入木三寸;到了第二次,找到感覺的她已然能刻入四寸半,這已經極爲接近五寸的理論極限值了。
圍觀衆人一陣叫好,薇雨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因爲她畢竟是用了兩次的機會。可儘管如此,她這個成績目前也只能排第二,早先還有一人刻字深度要比她還深上那麼一點。之後,興致勃勃的夏悠竹也得到了兩次機會來刻字——兩次都把木劍撐爆了。看到夏悠竹那糗糗的表情,李採兒等人都是掩嘴偷笑。
“小師姐,你也試試吧,你的話一定能成功的,說不定還能打破記錄呢!”一連兩個環節都沒法撈到一柄青銅小劍的話,那麼今日劍城“以劍易劍”的活動就得徹底跟她們說再見了。因此,夏悠竹只得將希望投注在蘭芷凝身上——以對方在劍術上的造詣,兩次機會的話絕對有很大把握刻下接近極限值的深度。
自從聽到了活動的規則後,蘭芷凝從方纔就開始思考了。此刻聽到夏悠竹的話,她“嗯”了一聲,取過一柄長劍就準備開始刻字。長劍上亮起一層瑩潤的白色光芒——衆人都知道這是真氣灌入之後產生的現象。只不過之後,蘭芷凝並沒有馬上對手,而是以極小的幅度拿着木劍轉了幾個圈。頓時,劍尖之上現出了一層肉眼可見的波動。主持活動的集劍閣弟子目光一閃,眼中現出了一絲期待之色。下一刻,木劍迅速地插入了船壁之中,開始飛快地刻劃起來。朦朧中,衆人彷彿看到有一團什麼東西被劍尖壓入了船壁之內。還不待衆人想明白是怎麼回事,蘭芷凝一個“劍”字已然一氣呵成。儘管還沒有人去量這個字的深度,但有心人可以明顯看到蘭芷凝刻字之際,劍尖陷入船壁的深度要遠比一般人來得深。
此刻,那個集劍閣的弟子一臉興奮,急忙拿尺對着這個字比劃了一下:果然……深吸了一口氣,他宣佈了一個瞬間讓所有人感到不可置信的結果:
“八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