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早就聽聞僧侶修行,多以瑣事磨鍊心性,追求由淺至深的入道過程,震鑠古今的達摩祖師,在山寺中自願挑水十餘年,後又入世進行了十餘年的苦修,爲修行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普照寺僧侶數千,每日用水甚巨,故而這挑水看似簡單,其實很是勞累,我和這些師兄弟們每日卯時起身,一直勞作到午時,方纔能夠將寺中所需之水準備充足。”小和尚笑盈盈的解釋道。
“如此勞作,想必十分辛苦吧?”吳天聞言點了點頭道。
“略有清苦,也甘之如飴,每日閒暇時,可聽衆位師兄及各位師傅講佛傳經,頗受教會,勝於在外修行。”小和尚答道。
話罷,吳天隨意找了一副閒置的水桶,跟隨忙碌的衆僧下山至一溪水處,往返數十趟,直至中午。
下午,吳天按照預定在法華寺內接受治療,如此下來,時間過的飛快,不知不覺中,已接近一月之期。
經過四僧的精心治療,化魂池水之毒雖未完全拔除,但也所剩不多,受治之餘,吳天也在潛心修行,不知不覺中,已經突破帝皇境六重的瓶頸。
這日上午,吳天勞作罷了,便入法華寺,但見四僧皆閉目坐禪,便也找了一處蒲墊,靜靜坐下。
“吳天小友,你來了。”空聞大師緩緩睜開眼睛,看到吳天,露出笑容,其餘三僧也從禪定中醒來。
“無意打擾衆位大師清修,小可今日是來辭行的。”吳天朝着四僧鞠了一躬,緩言道。
四僧聞言相互對視,三僧微笑不語,只有空聞大師開口。
“吳天小友,這一月來,你與衆僧吃住同行,對我佛家生活,可有所感悟?”空聞大師問道。
“日起而做,日落而息,閒暇時聽衆位大師傳經講學,在下感覺心境平和不少,只是我終非佛門中人,心念無法靜如止水,叨擾多日,讓衆位大師頗費心血,是該告辭了。”吳天認真道。
“吳天小友心中所想,怕不僅與此吧?”空聞大師眼中慧光閃爍,一眼洞穿了吳天的心思。
確如空聞大師所言,吳天身懷化魂大法,是天下英豪覬覦的對象,普照寺乃清靜之地,長留與此,終究會招致禍端,但若貿然離去,普照寺難逃干係,日後也少不了一番麻煩,去留兩難,吳天思忖多日,終究還是覺得,早走爲妙。
“感念衆位大師救命之恩,只是在下身處風口浪尖,實在不願再給衆位大師招惹事端,這一月來,大師雖不曾名言,但在下也看在眼裡,那鷹犬之輩,揮之不去,斬之不絕,擾的靈光寶剎不得清淨。”吳天說罷,將鎮魂符取出,交於空聞大師。
四僧相互對視,面目皆呈凝重之色。
“大師,化魂大法皆出自鎮魂符中,在下將此物留於寶剎,日後羣雄追問,大師也好應答。”
鎮魂符由於浸於化魂池中多年,上面已有不少裂紋,對吳天來說,不過無用之物,況且沒有機緣之人,根本無法參破奧秘,不然仇鬼生何必費勁心思,要毀壞鎮魂符呢?
“如此也好,鎮魂符雖爲天下至寶,但卻太過邪惡,流傳世間必然引起羣雄爭鬥,免不了一場腥風血雨,留與普照寺中,置於佛掌上淨化,不失爲良策。”空聞大師說罷,將鎮魂符拋起,恰好落入大佛兩掌之間。
“如此甚好,救命之恩,容在下日後報答,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衆位大師,咱們後會有期。”吳天對着每位大師鞠了一躬,隨後轉身離去。
“吳天小友且慢,老衲有一言,望小友靜聽。”空聞大師起身,叫住吳天。
“化魂大法乃至邪功法,數千年前,鴻鈞道祖修爲何其深厚,也因修煉化魂大法,至使身處陰煞,終日無法自拔,最後落得個走火入魔,身死魂滅的下場,此番道理,望小友深重。”空聞大師微微嘆息道。
吳天聞言一驚,空聞大師所言,他也有所感悟,自從修習化魂大法之後,吳天便感覺自身戾氣越來越重,心中殺念時常難以控制,這一月來被佛法淨化,才略顯平靜,空聞大師此言,驚醒吳天。
“大師所言,在下也有同感,不知可有破解之法?”吳天皺了皺眉問道。
“據老衲所知,普天之下,只有五雷震天決的至陽至剛方可剋制鎮魂大法的至陰至邪,但從古至今,還沒有人能夠身兼兩種曠世功法,況且,五雷震天決消失近一萬年,當世無人會此功法。”空聞大師聞言彷彿想起了往事,微微嘆息。
吳天聞言,眼神中閃過一絲異色,化魂大法也消失數千年,不也被自己學會了?那五雷震天決既然曾經在世上出現過,那就有可能再次出現,如果自己能夠同時學會兩種曠世絕學,那就是當之無愧的古今第一人。
當然,這都是吳天美好的臆想,一切還需要等待,機緣不到,強求不得。
“大師教誨,在下銘記在心。”吳天答罷,虔誠的對着幾位高僧施禮。
離開普照寺後,吳天馬不停蹄的趕往鶯鳴谷,在這一月的療毒期間,吳天每天夜裡腦子裡都是杜雪瑤的身影,恨不得馬上與她相見。
鶯鳴谷,位於西部漳州地界,與普照寺有遙遙數千裡,吳天雖身法卓越,也需一日光景方能到達。
時至半夜,吳天在一土城中歇腳,打坐調息,修養精神,待到第二日清晨,便匆匆離去。
鶯鳴谷外種滿了七色海棠,鮮豔美麗,花海之中彷彿仙境,衆多玄水閣女弟子在其中採摘嘻戲,宛如仙女。
每年的七色花會,都是玄水閣弟子最開心最放鬆的時刻,屆時便會邀請一些散修大家或是前輩高人與會,但淨月師太仙逝,七色花會便沒如先前那般,只是玄水閣弟子象徵性的準備一番,便草草了事。
杜雪瑤坐在花海前,閉目靜修,忽然感到一股熟悉的氣息逼近,擡頭看去,竟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