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郊外。
秋風乍起,一簇簇幹黃野草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一隻枯黃的螞蚱爬了兩下,卻被一隻穿着黑色侍衛長靴的腳踩成了肉泥。
一架馬車停在雜草中劇烈的晃盪着,前邊兩匹棗紅大馬無聊的甩甩尾巴,偶爾低頭嗅嗅,卻不會吃這沒水份的乾草。
五名面無表情的侍衛在馬車三丈外守着,對馬車之中傳來的浪聲淫語充耳不聞。
許久之後,馬車平靜了下來,之中一對翻雲覆雨的男女也擁在一起大喘着粗氣。
男的是個中年,長着一張棗紅圓臉,眉毛粗黑,鼻寬口闊,下巴上一層細密的絡腮鬍更顯狂野,他撫摸着女子的雪白玉膚,表情十分陶醉。
女子是個極美的婦人,雖粉臉含春,卻無半分浪蕩之態,反而顯得無比端莊。
中年男子又在她迷人的鎖骨之處熱吻一番才道:“雅兒,本王就喜歡你這種表面端莊,卻在牀上浪蕩的美人。”
女子伸出玉臂摟住中年男人媚笑道:“李貴,你這個八王爺與王嫂偷情可是死罪,不怕麼?”
八王爺李貴獰笑道:“當年若不是李延平橫插一槓,現在的晉王就是我。而你這個楊王后,也該是我的。若我做了晉王,你何至於受了冷落?李延平放着你這個大美人都不享用,我這個做兄弟自然要幫幫他。”
楊王后伸出玉手捏了一下八王爺李貴的獅鼻,嬌笑道:“虧你說的出口。對了,咱們的事情計劃的怎樣了?”
李貴表情變得嚴肅道:“本來我想緩上幾月再動,可茅元龍那廝被與上官文鳳訂親的那個臭小子徐默搞得坐不住了,想提前動,他一動我們便也要跟着動。”
楊王后道:“動便動罷,李延平對咱們的事已經隱有察覺,只是一切都準備就緒了麼?”
李貴道:“茅元龍準備了五年,而我從基兒出生那年就已經開始準備,到現在已有十五年。太原城郊外那個秘密基地中現在有兩萬尖兵厚甲的武師兵將,合在一起可抵得上三千武宗,加上我手下的五百頂尖武宗,現在的勢力足夠在一夜之間突破王庭防衛。”
楊王后問道:“莫平衝那裡妥當麼?”
李貴笑道:“去年莫平衝的兒子莫林山強搶民女被人彈劾,晉王爲樹立執法嚴明之相,不顧莫平衝下跪求情硬是把他兒子打入天牢,日夜受着酷刑摧殘。我在半年前便叫人把他兒子從天牢中偷偷換了出來,還替他兒子安排好了後路,現在莫平衝已是我們的人。現在想逼李延平退位,讓基兒稱王,最大的難題便是熊破天與上官文龍這兩個人。”
楊王后笑道:“既然你要動,這兩個難題想必已有辦法。自從懷上咱們的基兒之後,我便一直提心吊膽,只怕被李延平發現。這次一定要成功,我也不想再過這般擔驚受怕的日子了。”
李貴豪氣頓生道:“這些年也多虧你讓楊家爲我秘密訓練的兵將打造尖兵利器,不然只憑我也無法成就大事。將來基兒稱王,你便是太王后,我是他親爹,咱們還用再過這種偷偷摸摸的日子?”
二人正要再說些什麼,卻聽馬車外的侍衛稟報道:“稟報王爺,茅元龍一行人在府內秘密求見。”
李貴在馬車之內壓低嗓音道:“本王知道了。”
說罷,楊王后穿上衣物又批了一件黑色斗篷將自己遮的嚴嚴實實,然後騎上一名侍衛牽的馬悄悄回王庭去了。
李貴也在馬車之內穿戴整齊,叫人打馬回府。
……
……
晉王李延平有些心神不寧,今日早朝時大司馬博元朗與幾個二品大員都稱病未來,這是他登上王位二十多年都沒發生過的事情。
他本想在今日早朝之中以修改刑法的名義,將博元朗幾人暫時留在王庭之中,可未想到這幾人竟然提前有了防備。
要知道,這幾人加在一起,便有先王所賜列罪廢王的權力,
李延平在大殿之內有些怒意,卻又不好發作。
這幾日茅元龍的動向隱秘,王衛欽一直蟄伏不出,朝中大小官員表面平靜,卻一定預感到了什麼。
大司馬博元朗與那幾位二品大員恐怕是要表明態度,他們沒有站到自己這邊。
李延平雖然一直知道八王爺李貴在暗地之中搗鬼,卻拿不準他現在究竟有多大勢力。
大司馬博元朗既然已十分明顯站到李貴那邊,說明他們現在的勢力已經不小。
但他們真敢反麼?
就算他們能衝進太原城,可他們能越過國教與內爲府衝進王庭?
晉王突然覺得事情好像超出了他的控制。
“許諾!”晉王在大殿之中叫道。
那個蒙面黑衣人又從暗處閃了出來:“微臣參見大王!”
晉王揹負雙手,下令道:“你帶着我的口諭速去邊城叫熊破天帶一萬精銳回來,然後秘密駐紮在城外,等候指令。速去速回!”
“遵命!”
黑衣人許諾閃身出了大殿。
是夜,一匹黑色大馬從王庭密道之中秘密出了太原城,一路奔向熊破天所在的邊城有發城。
……
……
八王爺李貴的馬車停在了太原城一座極爲隱秘的深宅大院之前。
這座宅院並非王府,而是他秘密購置的一座供他們這些結黨平日會面的地方。
此刻,守城副都統茅元龍,大司馬博元朗,內衛統領莫平衝還有李基的師父史元嬰都已聚集在一間密室之中等着八王爺。
八王爺龍行虎步來到密室之中,茅元龍幾人在這種情形之下一向不參拜,都只起身與八王爺打了招呼。
衆人剛一坐下,穿一身深棕格長袍,長臉長髯的大司馬博元朗便道:“八王爺,聽從您昨夜密報,今日老臣與幾位二品大員都稱病未去早朝,怕是晉王對咱們會有所防備了。”
八王爺李貴擺手笑道:“無妨,今日你們若去了,李延平便會以修改刑法的名義把你等軟禁在學士園,現在不去,他也不敢去你們府上抓人。茅元龍,你那裡怎樣?”
矮都統茅元龍道:“手下五百武宗已在王都聚集,一千驍騎到時也只會聽我命令。只要一動手,可以確保在一個時辰之內控制守城衛軍,將王爺秘密訓練的兵將毫髮無損的放進王都。”
李貴又問莫平衝道:“你那裡怎樣?李延平發現什麼異動了麼?”
內衛統領莫平衝道:“應該沒有,晉王仍然命我監視各位。到動手的那一日,我會找個藉口把內衛府三千武宗全部分散,到時你們聚集兵力可直接從王庭大門衝進養心殿。”
李貴又問:“史元嬰,基兒那裡知道什麼了嗎?”
史元嬰答道:“七王子什麼也不知道,也不用知道,他到時只管登基便好。”
一切按部就班,八王爺李貴顯得十分滿意。
這時大司馬博元朗道:“到時殺進養心殿,我會與其他幾位二品大員列出李延平十大罪狀逼他退位,然後擁護李基上位。”
李貴點頭道:“此次若能成功,以後晉域的大司馬之位,便由你博家世襲!”
博元朗尖瘦的長臉上顯得欣喜若狂道:“元朗先在這謝過八王爺!”
老謀深算的史元嬰又提問道:“八王爺,此次行動若想萬無一失,上官文龍與熊破天這兩個人必須想法子解決。”
李貴笑道:“熊破天的一家老小都在王都,已經被我控制,就算他能及時趕到王都也會投鼠忌器不敢貿動,到時等基兒登上王位,再下令撤了他的將軍之位,用他家人逼他交出虎符,將軍權轉交在我手裡,他還有何可懼?論實力他也就是個武王天境,咱們的人中至少有七八個武王,還怕對付不了他?”
史元嬰又問:“那上官文龍呢?”
李貴神秘的笑道:“上官文龍便交給他來解決!”
衆人都問:“他是誰?”
李貴道:“荊如玉,出來吧!”
李貴話一說完,便見密室的門即被打開,從中走出一個身穿白衣的年輕男子來。
這男子模樣倒是俊秀,可給人的感覺卻很奇怪,他的膚色是那種慘白色,眼窩深陷,嘴脣紫黑,若站在那裡不動,便好似是個死人一般。
那人見到密室中幾人,也不說話,只死氣沉沉的站到了李貴身旁。
李貴笑道:“這個荊如玉,便是我對付上官文龍的秘密武器!”
茅元龍與史元嬰這兩個武王看了看死屍一般的荊如玉,都面露不屑,茅元龍已忍不住道:“八王爺如何要開這般玩笑?這個荊如玉不過才武宗天境修爲,如何解決上官文龍?”
這時那叫荊如玉的人開口說話了,聲音也是死氣沉沉,如地府幽鬼:“你認爲我只是個玩笑?”
茅元龍冷笑道:“小子,以你的實力,不用上官文龍,就算是本都統殺你也像踩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是嗎?”荊如玉深陷的眼窩中閃過一絲寒光,藏在袖子中的手指微微一動,便見密室中又多了一個人。
這個人就站在茅元龍的身後,沒有一絲聲息。
茅元龍脖子忽然發涼,他感覺有一隻冰冷的手好像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一種莫名的恐懼感涌上茅元龍的心頭,他可是個武王,身後的人竟然能無聲無息的將手放在他的脖子上,那這人的境界有多高?
對面史元嬰驚悚誇張的表情讓茅元龍又感覺十分怪異,他想轉臉看看身後的人到底是誰,可那隻冰冷的手雖然沒有發力,但他的脖子卻感覺像是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