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們有興致演戲取樂,方凌築也有心思逗他們了,坐在銀霜背上,對兩人道:“看來你們還是行走江湖的武林俠侶了?”
老頭往頜上鬍鬚上一抹,腦袋晃得幾晃,沒有握刀的那隻手在空中一陣有節奏的亂彈,帶點戲劇的腔板味兒,仰天一個哈哈,這纔對方凌築道:“娃娃你有眼光!”
先前那老太太倒是老臉一紅,道:“別理這瘋老頭,本姑娘可是單身走天下!”六十九歲的老大媽自稱姑娘,已引起了一陣陣的鬨笑,沒事的玩家都聚攏來,遠遠的離着方凌築,卻聚向老頭老太這邊,這兩人正是北方區最搞笑的活寶,爲人和藹可親,跟老頑童一般有時候偶爾來下胡攪蠻纏。
在兩人糾纏時,靈魂已自偷偷摸摸的想走,但剛纔圍困他的不止老頭和老太太兩人,那些個玩家一窩蜂繼續將他圍住。
方凌築笑了會,也覺得有些無聊了,便對兩人道:“這本是遊戲,殺人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得走了,看在你們是老人份上,還是讓一讓吧!”這樣的話對他來說,已是十分客氣的了。畢竟遊戲裡年歲比較大的NPC他已殺了不少。
兩人一樂,硬是與方凌築叫上了勁,老頭梗着脖子對他道:“不讓又怎麼樣?”
“不讓?”方凌築反問,他顯出略微有些驚訝的樣子,然後笑了一下。道:“不讓就是死!”語氣有些冷漠,但其中流露地淡淡殺意,竟讓其他玩家心臟都不由得一縮,人的名,樹的影,在一般的江湖玩家看來,小二在哪出現。便代表哪有殺戮。
‘死’字出口,最先有所動作的不是方凌築。而是老頭,他枯瘦的身子斜飛而起,手中大刀已向方凌築的胸前劈來,刀法大開大磕,使得虎虎生風,似乎帶有非常沉重地力道,顯然是走的陽剛路線。
方凌築地笑容不斷。見他突然發難也不覺得有什麼意外的,隨手拿起放在銀霜背上的霸王槍,不緊不慢的盪開那一刀,此時,身後又響起了極其輕微的刀風,不能回頭去看,回頭去看的時間裡就能讓他結結實實的捱上這一刀,當然也用不着回頭。方凌築就已經知道這極其危險地一刀是那個老太太劈下,看兩人雖有些老,卻是老當益壯,只見老太太踮着小腳使出這幾下竄來躥去的功夫還沒幾個年輕人比得上他這麼利索。
方凌築先不管老太砍來的這刀,仍舊持着槍尖往前邊的老頭蕩去,老頭只得疾退躲避。他剛纔與方凌築刀槍相交之下,不光沒佔到便宜,反而整條手臂都被震得發麻,自然明白方凌築的這槍只能躲不能架,但方凌築並沒有死追他不放,槍到中途便突然停止,只見槍身後擺,方凌築使得槍尖略微向下,而腋下槍尾已朝背後斜上方的老太太身前撞去,這下變化在旁人看來無疑是簡單之極。卻被方凌築使得行雲流水。毫無滯納之感,彷彿是那百花仙子老太自己撞上去似的。
老太婆也是蠻橫且精明之人。料想自己這一刀劈砍換他一槍尾直戳怎麼也不吃虧,算起來,自己能將他一刀劈成兩半,他那槍尾頂多將自己擊得內臟受傷而已,是十分划算的買賣。
當然,事情地發展不是她所想像的那樣美好,雖然一切照常進行,但很明顯的是方凌築讓那後襬的一槍已成了橫掃,整杆槍挾有千斤之力,以方凌築持槍的右臂爲圓心掃向老太太,而此時老太太的那一刀速度沒有方凌築這一掃地一半快,結果顯而意料,她的人會被方凌築擊飛,但她的刀連方凌築的衣襬都碰不上一點。
老太太頓時陷入了危險之中,她身在空中,招式已老,卻無法借力,算起來除了硬接這一掃外別無他法,方凌築卻知道自己並不會這麼容易得手的,這百花仙子老太太和那一枝梅老漢兩把刀配合得天衣無縫,你攻我擋,老太太這邊一危險,果然他前邊的老漢已自搶身上前,手中刀尖與手臂成一條直線,一個黑虎掏心直取方凌築的胸口,來了個圍魏救趙的法子。
方凌築彷彿一切都是瞭如指掌的,右臂一擡,掌中槍身拋向頭頂,捨棄了後邊的老太太,雙手迅速握住那槍尾,槍尾在前,槍尖在後,當棍子一般使得無比靈活,人自狼背上站起,輪起槍身直劈老頭地頭頂,恍若泰山壓頂般氣勢沉重,而此時老太太人在空中,無法救這個老漢,兩人合擊之勢由此告破,老頭成了孤軍作戰了,只得硬着頭皮舉刀相迎,想要架住這一槍。
方凌築這一槍豈是這麼好架地,老頭鼓足了勁,兩腿下蹲,肚皮漲得溜圓,連衣服都遮蓋不住,兩眼突出眼眶,喉嚨裡更是咯咯有聲,喉結一凸一凹,十足像個千年不死的老蛤蟆,而且兩隻老樹幹一樣地手臂青筋畢露,將手中大刀舉在方凌築的槍下,然後,一聲暴響過後,刀槍相接,老漢的身子已被方凌築一槍砸得飛退不止,口中狂吐鮮血掉入了圍觀的玩家人堆中,生死不明。
“小梅!”老太太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喊,她已化做了憤怒的子彈,和身撲向方凌築,旋轉的身體帶起一叢刀花,這下含恨出擊,聲勢一前時太爲不同,刀風凌厲數倍,看這架勢是打算跟方凌築拼命了。
而場外的觀衆們聽得老太太這聲小梅一喊,已自笑倒了一大片,大俠一枝梅成了個小梅姑娘,落差太大了,那老頭卻是抗擊打能力極強,這樣吐血飛退砸進人羣裡,他沒事人一般爬起來衝向方凌築打算來個前後交擊,倒是被他的身體砸到的玩家反而受了些輕傷。
方凌築仍是頭也沒回,看着老頭衝來的當頭,身後由老太太帶起的刀光已經降臨了他的頭頂,他本在狼背上站起的身體往下坐回,身形一矮,上邊的老太太本已經夠着他頭頂的刀又是落空,中間多了一段小小的距離,只得原勢不變繼續劈下。
多出的這段距離給了方凌築時間,砸在地上的槍身回提,理也不理身前衝來的老頭,往後掄回往那老太太的頭頂蓋頭蓋腦的砸下,要是擊實了,準是腦漿迸裂,四處開花的結局。
老太太只得腳尖在銀霜背上一點,反身落地,氣喘吁吁起來,看來這幾下快攻已耗費了他不少力氣。
老頭衝到前邊,方凌築的槍尖突然出現,在他喉管前邊不足三尺,老頭硬生生收住腳步,還是隨着慣性,往前衝了三尺的距離,喉間皮膚剛好貼住了冰冷的槍尖,方凌築對槍法的拿捏之準,已到了非常精細的水準。
“我應盡的客氣已經盡到了!”方凌築對老頭道:“你們該幹嘛就幹嘛去,別糾纏不休了,怎麼樣?”這幾下打鬥對他來說,有些輕鬆,這兩個老頑童武功雖然不錯,但與頂尖水準還是有一定的差距。
老頭非常小心的將自己的脖子從方凌築的槍尖移開,然後對老太太喊道:“阿花,我們打不過人家,還是算了吧!”
老太太的攻擊盡數落空,好像還只吃過這麼一次憋,幾步跑到老頭面前,脾氣火爆的喝道:“你怎麼這麼沒出息,,沒打幾下就想逃了,以後怎麼保護我?怎麼養活我啊?”聽這口氣,倒像一個花季少女在責問他的初戀男友似的。
“那怎麼辦?”老頭非常不好意思的摸摸頭,問老太太。
老太太扭頭看了方凌築一眼,對老頭道:“我們學的奇正刀法還沒出呢,正好拿他來試試手!”
“對啊!”老頭聽老太這麼一說,喜得跳起來道:“我怎麼把它給忘了!”,兩人便雄赳赳,氣昂昂的重新站到方凌築面前,兩人手中刀尖一擺,擺出兩個極其古怪的姿勢,一人指天,一人指地,老頭對方凌築道:“小子,剛纔是我們一時失誤,要不要繼續嘗試下我們出神入化,天上有,地上無的奇正刀法?”
“試試!”方凌築道,話說完,他已搶先攻了出去,銀霜如風般躥出,瞬間便到了兩人的前邊,方凌築槍尖綻出數點寒芒直奔刀尖指天的老頭而去。
老頭嘻嘻一笑,大刀平舉橫削方凌築的左臂,刀尖指地的老太太非常古怪的蹦離地面,本就瘦小的身子成了一個圓球狀,手中的大刀倒成了最大的物體,從一個非常刁鑽的角度直取方凌築持槍的右肋,這下左右夾擊端的厲害無比。
方凌築這才發現有些小瞧了這兩個活寶,兩人刀法風格完全不同,男端正,女奇險,風格截然不同,卻又配合得天衣無縫,暗含陰陽至理,像是一個人使出來一般,這次比鬥看來毫無兇險,跟平常的嬉鬧沒有什麼差別。但其中的危險比之他以前所遇見的生死之戰來也毫不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