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堂堂一晉國世子,姬還可謂是昏招不斷,錯誤的判斷、粗心大意的舉動、急躁的性格,纔會導致今日之後果,此時的姬還,與九年前的他相比,差的可不止一星半點。
而即便是這樣的姬還,已差點讓大哥姬伯走投無路,險些喪命此地,一方面,不僅是因爲姬還本身能力極強,另一方面,身爲晉國大公子的姬伯,不聽衛揚等人勸告,擅作主張,纔會暴露自己的行蹤,陷衆人於危險境地。
好在衛揚與呂祿甫等人隨機應變,纔將這場危機化解,否則,若晚來一步,釀成大禍,便時之晚矣。
向呂祿甫與陳刀兩位賠罪之後,便該與天子交代,姬仇臉色沉重,卻已下定決心:“王上,臣教子無方,險些害了呂祿甫公子與陳刀將軍二位的性命,給王上蒙羞,請王上責罰,臣願辭去方伯之位,給天下諸侯作一個表率。”
姬仇此語一出,在場衆人皆驚,就連姬宜臼心中也咯噔了一下,方伯之位,絕非普通,因犬戎入侵周王室,幽王身死,而在周王室覆滅之際,各方諸侯前來相助,其中,晉侯當屬首功,於情於理,姬宜臼封姬仇爲方伯,以此作爲封賞。
也正是因爲姬宜臼此舉,天下諸侯才紛紛依附,更有諸侯之望國相隨,二王並立局面才得以維持,否則,僅憑姬宜臼一人與外公申侯,又怎能定都洛邑,維持周王室呢。
可現在姬仇竟然想辭去自己的方伯之位,要知道,方伯位高權重,可謂一人之下,而現在方伯爲顧全大局,同時也爲照顧天子顏面,辭去方伯之位,是他不得已而爲之。
但也不得不說,這招真是高明,姬宜臼斷不會,也斷不能讓姬仇辭去其方伯之位,畢竟只有姬仇作爲方伯,方能震懾衆位諸侯,震懾遠在攜地的姬餘臣與虢公翰等人。
“不可。”姬宜臼當即反駁,“方伯之位,是孤封賞給你的,你又怎能說辭去便辭去,這又置孤的顏面於何地。”
“王上,是臣太過縱容還兒,才讓他們手足相殘,是臣之過也,是臣之過也。”姬仇這話倒是真心,畢竟自己的兩個兒子因爲世子之位自相殘殺,身爲晉侯,早已經歷過這番情景,如今情景再現,他心中又怎會沒有一絲愧疚之情。
“姬仇,莫要多言。”姬宜臼冷言一喝,“方伯,諸侯之長,代表王室鎮撫一方,責任重大,莫非姬仇您是不想擔這個責任嗎!”
“臣,臣不敢。”姬仇拱手作揖,回道。
“那就別提辭去方伯一事,只要你還在一天,這方伯之位便無人可取代你,這是孤的命令,誰敢不從。”
姬宜臼一聲令下,在場衆人紛紛跪拜,道:“臣等定遵從王上之命。”
“姬還,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姬仇爲了你,都不惜辭去方伯之位,而你,卻做出這般愚蠢的舉動,真是寒了他的心,也寒了孤的心,要知道,在衆多世子之中,孤之前最看好的便是你了,可現在,你做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舉動,孤該怎麼說你纔好。”
語罷,姬宜臼一甩袖子,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而姬還跪拜在地,他恨不得挖個地縫鑽進去,本來穩穩當當,即便成不了齊侯的乘龍快婿,也能夠安穩的成爲世子,可現在,此事發生,招婿之試恐已無望,更不用說大哥的回來,世子之位也定會被廢除,姬還定心有不甘。
只是見到自己戎馬一生的父親,姬仇,爲了自己在天下人面前用這般誠懇的態度道歉,他於心不忍,更不想因爲自己,而讓父親一生的名望掃地。
姬還低着頭,過了晌久,他才徐徐說道:“王上,姬還知錯,請王上責罰。”
“請王上責罰。”跟隨姬還一同前來的荀成,以及衆位弓箭手紛紛叩首,道。
“免禮,姬還,站起來說話。”姬宜臼吩咐道,到現在爲止,姬還畢竟仍是晉世子,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還是得給姬還一點教訓,方能顯天子之威。
“姬還,孤命你回到晉國後,三年不得外出晉國一步,至於晉世子之位,就交還給你大哥,你可有異議?”好一個姬宜臼,他必須限制姬還的行動,否則,這豺狼兄弟跟在他身邊,遲早會釀成大禍,而姬宜臼身爲天子,絕不能讓此事發生。
姬宜臼成爲天子以來,整天憂心忡忡,如履薄冰,攜地稱王的姬餘臣與虢公翰等人頗難對付,更有身邊的方伯姬仇有所野心,對周王室而言,此刻正在覆滅的邊緣。
但即便多麼危險的棋局,既然姬宜臼已經踏進來了,無論如何,這棋局,他也該繼續走下去。
“臣,沒有異議。”姬還叩首道。
“姬伯,九年前你被逐出晉國,不,與其說你是被逐出,不如說是你自己負氣出走,不知孤此言說的可有偏差。”姬宜臼早已瞭解過姬伯的生平,也已知曉九年前晉國幾位公子之間產生的矛盾。
雖說姬伯的離開,身爲三弟的姬還有着一半的責任,可身爲大公子的姬伯,平時相對而言還算冷靜,可一到那個時候,竟完全失去理智,負氣出走,而這一出走,便是九年。
九年回來後,非但沒能吸取九年前的教訓,重蹈覆轍,險些送了呂祿甫與陳刀等人的性命。”
姬宜臼這番話說的晉國大公子姬伯面紅耳赤,他羞愧地恨不得也找個地縫躲進去,天子所言非虛,不錯,若非他自己有些錯誤的決定,纔會讓自己險些又送了性命。
“至於迷宮山的神秘人,想必就是你了吧。”姬宜臼向姬伯望去。
姬伯只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不錯,偷偷跟隨一同前往迷宮山的就是他,若非世父公子及時出手相救,恐怕他早已命喪於荀成之手。
姬宜臼的語氣中帶有些許凌厲:“姬伯,欺君之罪,你可知罪!”
姬伯這才反應過來,未得天子之命,擅自跟隨天子一同前往迷宮山,這便是他最大的過錯,姬宜臼也知道他的性格,便想借助此次機會,好好地說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