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明先生，您指的莫非是...”姬仇雖還用敬稱，可語氣已然發生變化，要知道，衛揚於武試中勝了姬還，讓他大丟顏面。
現在再讓他低聲下氣去找衛揚幫忙，若傳了出去，豈不是會被天下人恥笑，堂堂方伯，諸侯之長，晉國君主，竟然還要依靠一個小小的衛國世子幫忙。
“衛世子衛揚。”張然明觀察到君上臉上微妙的表情變化，但他還是一字一頓地說道，生怕姬仇沒聽清楚。
“然明，孤一向都很敬重您。”姬仇的臉色變得相當難看，就連語氣都加重了幾分，要知道，平時無論張然明說些什麼，哪怕當着其他人的面頂撞姬仇，他也客客氣氣的，可現在，他顯然是對張然明這番話着實有些不滿。
按理說，張然明見到姬仇這番態度，他不應該繼續說下去，否則，即便他是晉國第一謀士，姬仇也會毫不客氣地斥責他。
要知道，姬仇身爲晉侯，貴爲方伯，竟然在區區一個衛國世子手裡栽了跟頭，這已經屬實丟盡了顏面，再讓他尋求衛揚幫助，姬仇斷不會同意。
“君上，此事還請您三思...”
“別說了，伯兒呢。”還沒等張然明說完，姬仇便顧自己打斷他講話。
“大公子他。”見姬仇這麼討厭衛揚，張然明有些猶豫不決，不知道是否該將大公子前去祝賀衛揚一事告知君上。
這件事是他擅作主張，爲了幫助大公子能夠增加奪回晉世子的贏面，他便讓大公子前去衛揚府邸找尋他的幫助，只有得到這位準齊侯女婿的幫助，大公子方能有成爲晉世子的可能。
“這...”張然明這番態度顯然引起了姬仇的懷疑。
姬仇壓低聲音，加重語氣，問道：“然明先生，伯兒去了哪裡，孤記得，可是你前去放他出來的。”
卻見張然明一拱手，道：“請君上恕罪，臣擅自作主，已經讓大公子前去見衛揚了。”
聽到這一句話，姬仇攥緊拳頭，發出咔咔作響的聲音，眼神冷冰冰，直盯着張然明，厲聲喝道：“張然明，沒有孤的允許，你怎敢擅作主張，你難道不知道這可是欺君之罪。”
張然明不慌不忙，淡然自若，顧自己說道：“君上，世子殿下於武試落敗於衛揚之手，在比試場地中，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您不是不知道，若沒有那兩人及時出手，恐怕世子殿下現在就會釀成大禍，這是其一，
其二，世子殿下與豺狼兄弟爲伍，害得衛世子跌落懸崖，險些丟了性命，這您也不是不知道，此事早就傳了開去，只是天下人礙於您方伯的顏面，才只敢在背後窸窸窣窣地議論，
臣知道世子殿下的脾氣，若讓他親自前去拜訪衛世子，並向他賠個不是，世子殿下斷然不會答應，可大公子不一樣，衛揚對其有恩，若大公子能參加衛世子與齊國公主的婚禮，定會讓天下人說晉國頗有風範，此事已是最優解。”
“張然明，難道你不相信孤。”姬仇對張然明一番話很不耐煩，“孤可是方伯，這衛揚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不請孤？”
“君上，您誤會了。”張然明拱手一揖，繼續道，“臣這番話並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姬仇厲聲問道，絲毫不給張然明猶豫的時間。
“君上。”張然明拱了拱，剛要作答，卻聽見府外腳步聲傳來。
循聲望去，只見大公子姬伯正匆匆趕來，見到姬仇與張然明，他一拂手，行禮道：“見過君父，見過然明先生。”
張然明見狀，他知道姬仇正在氣頭上，現在大公子出現的時機可不好，他身爲晉國第一謀士，姬仇還賴他的計策，對他自然也會客客氣氣，也不會爲難他，可大公子不一樣，他離開晉國九年，更是因爲之前與姬還爭奪世子之位一事，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於是張然明趕緊向大公子使眼色，可姬伯完全沒反應過來，還以爲張然明在做什麼搞笑的動作，他朗聲道：“然明先生，您有話就請直說。”
張然明嘆了口氣，心裡埋怨道：‘大公子啊大公子，您就不能看看場合麼。’
姬仇冷眼一瞥，姬伯只覺得背後發涼，跟着這股感覺望去，只覺得姬仇的眼神冷冰冰的，正狠狠地瞪着他，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卻覺得莫名有些心慌慌的。
“伯兒，你去哪裡了。”簡短的幾個字，卻給大公子帶來了沉重的壓力，他頓時只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衛世子府。”話剛說出口，姬伯便開始後悔了，之前張然明還特意提醒過他，不要隨意在君父面前提及有關衛揚的消息。
”孤倒是想問問你，你爲何要去找衛揚。”姬仇音量又提高了幾分。
姬伯稍稍猶豫了會兒，心想此事也瞞不住君父，不如趁早說了，於是他擡起頭，一掃之前的心慌，朗聲道：“君父，三弟與衛揚素有恩怨，之前衛揚跌落懸崖險些喪命，也是三弟所爲，此事已經帶來了不好的影響，
更不用說此次武試落敗，不僅對三弟，對晉國而言，在天下間的威望也是一落千丈，而衛揚贏得比試，又是齊侯的乘龍快婿，如果能與之友好，或許還能幫助晉國...”
“怎麼，區區一個齊侯女婿的身份，就讓你去尋求衛揚的幫忙，孤還是方伯，諸侯之長，你爲何不來找我幫忙。”
“君父，此事您不宜親自出面來解決，您是君父，若您來提議，只怕是會引起天下人的非議，說您偏袒三弟，偏袒自己的兒子，更何況。”姬伯說到這兒，停頓了下，他有些猶豫，這番話是當講不當講。
“繼續說。”姬仇知道他還未將話說完，提醒道。
“更何況此次招婿之試，壓根就沒有舉辦的必要，畢竟這也是君父您向齊侯請求的，若三弟贏了武試，可一旦落敗，帶來的後果可不堪設想，而現在，尋求身爲齊侯的乘龍快婿，衛揚的幫助或許是最好的選擇。”這位大公子如是說道。
當然，他之前會這麼直白地講出自己的想法，一方面事實的確如此，另一方面，他便是答應了衛揚，必須得到姬仇的同意，衛揚方能幫助他挽回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