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中的氣氛有點冰冷,欒提呼廚泉藏了這麼一招,確實讓公孫續有點措手不及,如果公孫續現在要耍賴的話,這大帳中就算有人要反對又如何,可公孫續不能這麼做。剛剛衆人才在通商條款上按下手印,可如果公孫續現在就表現出爾反爾的意思,那這些人以後就有藉口不遵從條例上的約定。
欒提呼廚泉也不敢咄咄逼人,現在公孫續不說話並不代表他覺得理虧,相反,欒提呼廚泉很清楚,若是自己再逼迫公孫續的話,恐怕會引來公孫續發怒,不管怎麼說,剛剛自己這邊沒有直接把須卜骨都侯的首級交出來,這就有種耍了公孫續的感覺。
終於,公孫續說道:“呵呵,哈哈哈哈,好。”
衆人都被公孫續的這舉動給嚇到了,他們不理解公孫續的這聲好是什麼意思,是在說欒提呼廚泉有種敢這麼耍他,還是其他意思呢。
作爲會盟的發起人,公孫續現在的舉動確實有點讓人捉摸不透了,要是公孫續因爲這件事情記恨其他人的話,那這次會盟基本就告吹了啊,這可不是帳中其他人想要的。
韓遂見機立馬站起來說道:“欒提呼廚泉,在大將軍面前,你豈可放肆,大將軍率軍北伐出兵河套,擊潰了匈奴叛軍,此舉功在社稷,也有恩於你匈奴,再說了,那右賢王部六萬人阻擋天軍,本就犯下大罪,夥同須卜骨都侯叛亂,更是該死。
如今你既已經斬殺此叛徒,大將軍自會論功行賞,至於那六萬右賢王部,終究還是叛軍,想來大將軍仁慈,對於叛軍,當只誅首惡,其餘被挾裹的士兵,大將軍是不會過分怪罪的。大將軍何等英明,我看你就不要操心了。”
說完,韓遂就對公孫續行了一禮說道:“大將軍乃當世英雄,這欒提呼廚泉生於草原,又在草原流浪這麼多年,想來也是個匹夫,還望大將軍不要與其一般見識。”
這話聽起來,就好像韓遂是在幫着公孫續,但實際上,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韓遂這是要以退爲進幫助欒提呼廚泉,公孫續這邊又沒有傻子,他們當然聽得出韓遂這是在語言上挖了個陷阱,公孫續不跳也得跳啊。再者,韓遂是何等聰明之人,他早就看出公孫續對南北通商的重視程度,若是公孫續還不肯退讓的話,恐怕他就要拿南北通商這件事說事了。
公孫續沒有回答,他只是拿起桌案上的酒杯冷笑道:“不錯,不錯,呵呵、、、、、、”
接着,不等其他人說話,公孫續繼續說道:“南北通商的事情就這麼敲定了,以後若是誰敢違反這條款上的約定,誰就是與我北疆軍作對,我自會率天軍討伐。
剛剛文約先生說的不錯,既然單于想招回這六萬人,我自然沒有什麼理由阻攔纔是,不過,前提是這些人不要繼續鬧事,否則,我北疆軍將士定當全力討伐。半個月前,我接到的最後消息是我麾下大將高順正領兵與右賢王部對峙。
至於現在是什麼樣子我就不知道了,待到這次會盟結束之後,我等在一起去招降這六萬人馬吧,爾等以爲如何?”
公孫續能夠選擇讓步,這確實有點出人意料之外,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點意外,就連欒提呼廚泉自己也沒有想到公孫續這是什麼意思。
不過,一直沒有發言的馬騰這時候卻站起來說道:“大將軍,這匈奴叛軍人數太多,到時候恐怕不好控制啊,我看這事還是從長計議的好,比較六萬人鬧起事情來也不是鬧着玩的,而且大將軍領軍北伐,爲匈奴除去這心腹大患,數十萬北疆軍將軍也需要犒賞啊,我看,單于該出點物資去犒勞一下這些將士吧。”
和連的使者聽了也隨聲附和道:“不錯,正該如此啊,不管怎麼說大將軍都是費了這麼大力氣才平定匈奴亂軍,單于怎麼着也得意思意思纔是。”
其餘小勢力代表這時候也有跟風的意思,就在剛纔,公孫續有種吃了虧的意思,剛剛他們幫不上忙,不能討好公孫續,那是因爲公孫續理虧,他們就算向着公孫續但也不能亂說話,現在公孫續選擇退讓,他們當然得表現一番,這爲公孫續討要點好處,也是理所應當啊。
匈奴單于也明白,要想這麼容易讓公孫續罷手確實很難,現在他好不容易退讓,自己出點血也是應該,於是,他拱手對公孫續說道:“大將軍英明神武,北疆軍將士驍勇善戰,我願奉上牛羊兩萬頭當作犒賞物資。”
兩萬頭牛羊,這對現在的匈奴來說也不算小了,不過,這對數十萬北疆軍來說,確實是太少了,欒提呼廚泉這樣做,未免也顯得太小家子氣了。
爲了避免公孫續找到藉口發怒,韓遂立馬補充說道:“大將軍麾下騎兵無數,這次北伐肯定折損了不少戰馬,所耗費的物資肯定也不在少數,兩萬頭牛羊確實太少了,我看就四萬頭吧,另外,我願獻上西涼戰馬兩萬匹,權且當作犒賞北疆軍將士。”
聽聞韓遂出手這麼大方,旁邊的馬騰臉上有點不好看,韓遂現在之所以能夠這麼大氣,完全是因爲之前擊敗了馬騰,搶了馬騰這些年的積蓄,另外還屠戮了兩個跟馬騰關係比較好的羌族部落,可以說,韓遂現在送出去的東西,基本上都是馬騰的。
公孫續冷眼看着韓遂和欒提呼廚泉,他心裡卻罵道:“真以爲吃定我了嗎,哼。”
不過,現在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公孫續總不能再出爾反爾,只是,這件事情公孫續還沒有想好怎麼應付,他只得回道:“我看,這件事暫時就這麼定了吧,有關於匈奴叛軍的事情,回頭再議也不遲。”
公孫續想推避,欒提呼廚泉可不想,他現在就要公孫續給出個準信,於是,他立即站起來回道:“大將軍乃人中之龍,又何必爲難於我們呢?我匈奴遭此浩劫,實乃是天意,還請大將軍看在我匈奴也同屬大漢的份上,能夠給我們一條活路。”
說完,欒提呼廚泉就跪了下來,很明顯,他這就是要從公孫續嘴裡要出個許諾,可是這個許諾,公孫續肯定不願意給的。
不過,目前這情況,公孫續不能發怒,也不能對匈奴有什麼動作,他現在要應付的可不僅僅是匈奴而已。
許久,坐在公孫續左邊的賈詡緩緩開口說道:“單于剛剛是說要召回那六萬叛軍嗎?”
賈詡的開口讓其他人有點意外,不過他們見公孫續沒有指責什麼也就沒有多說啥,欒提呼廚泉點點頭回道:“不錯,這六萬叛軍着實可恨,我是一定要將他們帶回去,他們既然出身於我匈奴,自然要受我匈奴法律的懲罰,
須卜骨都謀反就該誅殺,這些叛軍雖然是被挾裹,但也犯下謀反之罪,只是他們都是我匈奴子民,我身爲匈奴單于,自然是要親手懲罰與他們,如若有漢軍謀反對大將軍不利,我等抓到後也當送交大將軍,讓大將軍來決定他們的生死,因爲大將軍纔是掌管大漢兵馬的最高統帥,您說是不?”
賈詡點點頭回道:“不錯,不錯,是該如此,謀反乃是大罪,自當誅殺,想當年黃巾軍謀反,多少亂軍被斬殺,就算是被坑殺的俘虜,那也不在少數,想來,這六萬人也不會有好下場了。”
須卜骨都侯點點頭表示同意,雖然他搞不懂爲什麼這位名不見經傳的軍師開口閉口就是殺,但是他明顯鬆口了,這對自己還是有利的,不過,此時的欒提呼廚泉卻沒有注意到一邊的韓遂正皺着眉頭,好似是在思考什麼,又好似是在擔憂什麼。
賈詡突然嘆口氣,而後緩緩說道:“真正計較起來,這六萬叛軍還真不是什麼好東西,差點就阻礙了我軍的北伐大計,唉,此等叛徒,真是該死啊,尤其是這六萬叛軍曾在最緊要關頭掩護須卜骨都侯撤退,這明顯就是鐵了心跟須卜骨都侯謀反到底啊,不知道在匈奴的法律中,這種叛軍該當如何處置呢?”
“怎麼又是這話?”欒提呼廚泉暗罵道:“這老傢伙到底要說什麼,怎麼老是跟我繞來繞去啊。”
不過,他還是恭敬的回道:“在我匈奴法律中,叛徒自然是沒有好下場的,不然何以震懾那些宵小之輩呢?須卜骨都侯該死,其他叛軍也好不到哪去,您說是吧,就比如說大將軍曾抓住不少叛軍俘虜吧,據說都被大將軍處決了,您看,這不就是他們該有的下場嗎?”
“哦,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確實該這樣,單于說的沒錯,是該這樣啊。”賈詡好似在自言自語,又好似在跟其他人說話,不過沒人打斷他,也沒人反駁他。
欒提呼廚泉覺得自己已經佔據了上風,連公孫續的軍師都這麼服軟,那他要回那六萬人馬就更有把握了,雖然現在公孫續的臉色不怎麼好,自己已經將他得罪了,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要得罪早就得罪了,也不差這一次。
大帳中的氣氛似乎有點緩和,衆人都以爲這件事情已經敲定,公孫續就算不願意放人也沒辦法,現在好處他也得了,道理上他也說不過去,他要是不放人,難道還想反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