幷州軍大營中,因爲打了勝仗,丁原下令犒賞三軍,準備這日再戰,要一鼓作氣拿下董卓。
呂布沒有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他知道今天雖然勝了一場,但是西涼軍沒有傷到根本,而且,幷州軍最大的弱點在於,人數少,糧草也不足,不像董卓這傢伙早就佔領了洛陽,他可是吃喝不愁啊。呂布明白,除非速戰速決,否則,幷州軍最好的選擇就是退回幷州。
第二日,丁原繼續率軍挑戰,西涼軍吃了虧後也不打算繼續跟丁原對陣了。董卓下令高掛免戰牌,任憑幷州軍怎麼挑釁都不準出戰,經過一天的叫罵,西涼軍硬是忍住了。丁原無奈,只得率軍退回大營。
呂布回到營帳後不久就聽親兵回報說營外有人自稱是將軍故人,求見將軍。呂布聽了這話也暗自好笑,心裡不禁嘀咕道:“我還有故人,呵呵,親人都死光了,還會有故人。”
心裡雖然這麼想,呂布也想見見這個古人到底是誰,如果說不出個理來,呵呵,呂布打算把他一刀砍了,沒有誰可以拿自己的過去開玩笑。這是呂布的禁忌。
呂布嚴肅的坐在座位上,傳令將人帶進來。不一會,一個長相還算威武的漢子走進來。呂布看見這人還真覺得眼熟,就是一時想不起來哪裡見過。不過呂布也不好貿然發問。
來人自然是李肅,他的確跟呂布是同鄉,不過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情,當初匈奴入侵,兩人的家鄉早就毀了。
李肅自然不能等呂布來發問,於是立馬說道:“小人叫李肅,本是將軍同鄉,小時候我與將軍的家族所在九原遭匈奴入侵,家園被毀,我也被迫遠離家鄉。本以爲家鄉子弟中就我一人活了下來,不想,那日見到將軍神武,後來一打聽才知道我與將軍是同鄉。
說起來,我兩家還是世交,如果將軍還記得的話,印象中應該有一個姓李的商人經常去將軍家拜訪纔對。”
呂布聽聞對方這麼一說,他還真想起有這麼個人。不過確實太久了,自己也記的不真切。不過這都不要緊,就算是同鄉那又怎麼樣,難道今日來僅僅是爲了聊聊同鄉情誼不成。
呂布冷冷一笑說道:“本將軍倒是記起來了,當時我還叫他伯父來着,想來應該是兄長父親吧,難怪我剛剛見到兄長就覺得眼熟,兄長和令尊長的太像了。”
李肅聽到呂布這麼一說,就知道自己這第一步套近乎算是成功了,不過看呂布的樣子似乎不耐煩,看來,自己也沒有必要隱瞞了。
“能夠得到飛將呂布稱我爲兄長真是我的福氣,我也就不欺瞞賢弟了。我現在在董卓手下擔任虎賁中郎將,以我這等才能都能獲取這等高位,我實在是爲兄弟不值啊。”
“兄長有言不妨直說,都是自家人,不必忌諱什麼。這是我的大帳,出得你口,入得我耳,天下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
呂布知道李肅話裡有話,於是就這樣套話說道:“兄弟我從軍多年,靠着一身勇武才換得今天的成就,不知兄長覺得我哪裡不值?”
李肅眼見機會來到,立馬勸道:“我李肅文不成武不就,仍能擔任虎賁中郎將之職,以兄弟這邊勇猛無敵,再加上熟讀兵法,再怎麼說兄弟也該是個驃騎將軍纔對,可是兄弟在丁原手下卻只能擔任一個小小主簿,這丁原莫不是在欺我兄弟不成。
我主公慧眼識英雄,如果賢弟能在我主公帳下,我保舉以賢弟的本事,封侯拜相也不在話下。”
呂布現在明白這人是來給董卓當說客來了說到底不過是要自己背主求榮,呂布怎能不知道李肅心裡的那點小九九,說的好聽,爲自己抱不平,恐怕董卓也答應了給他不少好處吧。
不過,捋也很想知道董卓給自己開出了什麼條件,有便宜不佔確實對不住自己。大不了收了他的好處後下次戰場遇到直接捅死董卓就是,不讓你受苦,也算是對得起你了。呂布臉上露出掙扎的神色。李肅知道有戲,這火已經燒起來了,還需要自己添一把柴。
“我家主公仰慕賢弟已久,聽聞賢弟如此英雄也只能擔任小小主簿,我家主公也爲賢弟抱不平啊,那日沙場上見到賢弟神威,內心更是折服。
但是,賢弟雖然勇不可擋,但是卻少了兩樣東西,所以,現在的賢弟,還算不得天下第一武將,至少,幽州也還是有幾位能跟賢弟一爭長短。只要賢弟能得到得到這兩樣東西,我保管賢弟的武藝又會上升一個臺階。”
呂布心裡暗笑這李肅口才不錯,誇大其詞的功夫確實還是有點。幽州確實有幾個能跟自己一爭長短,但是呂布絕對相信自己比他們厲害。現在這李肅說自己只要得到兩樣東西就能遠遠超過他們,呵呵,呂布都覺得這李肅腦子壞了。
看着呂布一臉懷疑的神色,李肅趕忙說道:“爲兄雖然愚鈍,但是絕不會欺騙賢弟,賢弟不放跟我來帳外一觀,我保管賢弟眼前一亮。”
呂布也同意的點點頭,他也想知道這李肅在搞什麼鬼。
呂布來到帳外,按着李肅所指的方向看去,卻見一匹神駿的戰馬立在那裡,那馬長一丈,高八尺,渾身火炭般通紅,沒一根雜毛,像一條火龍,呂布看見了就十分喜愛,更加難得的是那匹馬感覺到呂布在看自己的時候也回頭看着呂布然後長鳴一聲。
呂布甚至都覺得這是這匹戰馬在呼喚自己去降服他。呂布大喜,就擺酒款待李肅。酒席上,李肅跟呂布說長道短,同時告訴呂布,這匹馬叫赤兔,本是董卓的坐騎,而且,董卓爲了表誠意,已經命令皇宮中的匠人尋找寶物爲呂布量身打造一杆上好的方天畫戟。
不得不說,聽了李肅這麼一說,呂布確實興奮了。這等戰馬和神兵確實是自己一直夢寐以求的寶物啊,如果真有了他們,自己的確實可以穩勝幽州的那幾個悍將。
李肅見呂布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就誤以爲呂布心動,於是李肅趁機用功名富貴勸呂布投奔董卓。呂布不可置否發點點頭,酒宴過後呂布送走李肅後神情由喜悅變的冷漠起來。
“想要我做背主之徒,你們把我呂布當什麼了。”呂布看着李肅的背影冷笑道:“不過,既然你們都把這等寶物送上門了,我豈能拒之門外啊。哈哈哈,就等我那神兵來了我再告訴你我的選擇吧。”
送走李肅,呂布就安排人把赤兔馬牽走。對於今晚能收穫這等絕世良駒,呂布也興奮不已。以前跟幽州軍並肩作戰的時候,呂布對公孫續的黑龍駒趙雲的白龍馬張飛的烏騅等也是眼饞不已。
奈何這等好馬總是跟自己無緣,再加上自己也沒有什麼錢財,所以,一直都不能得到一匹稱心的戰馬。好在丁原對自己也不薄,幷州境內最好的戰馬也是任自己挑選,軍中最好的士卒也總是安排在自己麾下。
就像上次大敗匈奴後,丁原一次就將自己的兵權提升到兩千騎兵。要不是幷州軍中那些世家大族的干擾,自己早就成了幷州軍的主將,可恨這些世家大族,眼中只有家族的利益,甚至爲了家族利益讀不惜禍害別人。
呂布也明白要不是這些年有丁原罩着自己恐怕還只是幷州軍中一個小小的軍官而已。一想起義父丁原,呂布內心就溫暖起來,說起來,丁原對自己真不錯,自家人死後,丁原真的是儘量做到了一個父親該做的,替自己除去賊名,給自己兵權,教自己兵法,爲自己說親等等,這些事情都流露出丁原對自己的關心。
就在呂布感動的時候,有士兵來傳話說丁原召見。呂布自然明白是因爲李肅的事情。看來,李肅這人也沒有按什麼好心,一邊拉攏自己,一邊又將消息傳給丁原,就算自己不投降,起碼也會造成自己跟丁原不和。
呂布臉上一陣冷笑:“李肅啊李肅,你也太小瞧我呂布了,哼哼。”
呂布來到丁原的軍帳直接就走了進去,站崗的士兵也沒有阻攔,呂布跟丁原的關係軍中盡知,丁原膝下無子,呂布早晚要接手他的家業,所以,軍中很多人都把呂布當少主看待。
呂布走進來看見丁原正盯着屏風上的地圖發呆。呂布走到丁原身後行禮喊道:“孩兒見過義父。”
“嗯,奉先,坐吧,有些事情我要跟你商量商量。”丁原回過頭說道。
呂布自然的坐在丁原的下手,丁原看着呂布說道:“剛剛董賊派人來了吧。”
“來過了,來人叫李肅,自稱跟我是同鄉,說起來也有那麼回事,而且,這次董賊可是下了血本,竟然把他的赤兔馬都送來了,哈哈哈哈,還說什麼要爲我量身打造一把絕世神兵,說來,這董賊還真是天真,這次我就叫他血本無歸。”呂布真誠的回答道。
丁原聽了這話也哈哈大笑說道:“哈哈哈,不錯不錯,我兒奉先正好就缺了這兩樣寶物,如今正好可以從董賊那得到。董賊再聰明也不理解我父子之間的信任,竟然妄想離間我父子,真是天真。”
說完兩人會心一笑,丁原笑過之後臉上也露出一股哀傷的神色,他看着呂布說道:“奉先,站起來,讓我好好看看你。這麼多年,你也娶妻生子了,綺玲都快八歲了,呵呵一晃就過去這麼多年了。奉先,你知道嗎?你長的跟你父親一模一樣,唯獨你那雙眼睛最像你母親。”
呂布一聽這話心裡泛起一陣不安,他從來不知道丁原認識自己親生父母,以前丁原也沒有說過,今天怎麼會提到這個?
呂布抓住丁原的雙手問道:“義父認識我父母嗎?當年匈奴入侵的時候我才五歲,很多事情我都不記得了,義父能跟我說說我父母嗎?”
“呵呵,好,孩子,我慢慢向你訴說。我何止認識你父母,我跟你的父母三人自小一起長大,我本是一個孤兒,被你爺爺收養後纔算是有了活路,你爺爺自小就對我跟你父親要求嚴格,教導我們學習武藝兵法。
說起來你爺爺真是無私,竟然讓我這個外人練習你家祖傳的武藝,後來甚至將不傳之秘霸王戟法傳授給我,可惜我天資愚鈍,只學會了這戟法中的矛法,但是你爹,卻將這戟法練的倒有幾分火候,比我是要強上不少啊。
呵呵,當然了,跟你比起來還是要差上很多的。”
呂布聽丁原這麼一說內心也暗笑不已:“所有兵器中就屬戟,槊,錘最難練,其中,戟包羅萬象,包涵了槍,矛,刀等多種兵器的技法,錘雖然招式簡單但對練武者的身體素質要求極高,而槊則處於兩者之間。
不論哪一樣只要能練成都能成爲絕世高手,練不成,呵呵,只能當個一般的武將罷了。自己這義父能從戟法中還原出矛法,也算是相當不簡單啊。”
不等呂布繼續臆想,丁原又說了起來“說起來也不怕你笑話,當年我也喜歡你母親,可是我後來立志從軍,而你爹卻嚮往平淡的生活,你娘,自小就把我當哥哥看待,再加上她跟你父親情投意合,後來兩人就成親了,那時候我正在軍隊中,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爲了這事,當時我還傷心了好一陣子啊,呵呵,不過,我最心愛的女人能夠跟我最好的兄弟在一起,我也就沒有什麼好抱怨的了。說起來,你娘當初的選擇是對的,要是跟了我這個粗人,只會有吃不盡的苦啊。
當年我在軍中,你爺爺爲我出力不少,爲了我的升遷花了不少錢財,可恨的就是這世家大族,搞黑了官場還連帶也把軍隊弄的烏煙瘴氣,不然,以我的能耐,又何須你爺爺四處求人。
說起來,我虧欠了你爺爺,從小到大,他爲我操了不少心,等我有能力盡孝道的時候他卻不在了,唉,真是天意弄人啊。不過還好,我最後還是找到了你,這些年,也算是稍微彌補了我內心的虧欠。
奉先,以前我一直不告訴你真相是因爲我知道你心高氣傲,如果我告訴你我是因爲這些往事才收你爲義子你心裡肯定難受,所以這麼多年我寧願瞞着你,奉先,你會怪我嗎?”
呂布聽了丁原的解釋內心也是感動不已,如果說這世界上還有誰真正瞭解自己,無疑非丁原莫屬。呂布看着丁原花白的鬢角,眼裡也閃出淚花。
“義父對我的恩情,我一生都不會忘懷。”呂布馬上跪下說道。
丁原也點點頭說道:“好孩子,義父知道你外冷內熱,要不是流浪了這麼多年,你也不會變成這樣,說起來還是我虧欠了你,我要是當初能早點找到你也就不會讓你吃這麼多苦。
當初找不到你的時候我常常在半夜夢到你父母還有你爺爺,他們求我早點找到你,說你在野外忍飢挨餓,跟野狼搶東西吃,還遭受匈奴人的欺辱,每當這時候我都會從半夜驚醒。
奉先,這麼多年來,我最虧欠的就是你,就是你們呂家啊,我丁原就是死一萬次也不足以抵債,嗚嗚嗚。。”
丁原說完就跪在呂布面前大哭起來。
呂布還是第一次見丁原這麼傷心,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啊。呂布馬上抱住丁原,兩人相擁而泣。
哭了好一會,丁原才收住,然後他先扶起呂布,接着又說道:“這次奉旨進京,我本以爲是個機會向陛下舉薦你接任我的位置。誰知道陛下駕崩,這件事情也只能拖下來啊。
其實,奉先啊,你什麼都好,就是太心高氣傲了,你的絕世武藝成就了你的威名,但是,你太迷戀你的武藝了,總有一天,你會敗在你的武藝上的。你不僅僅是個武者,你還是個將軍,是個統帥,掌管千萬人的生死,所以,以後做事千萬不要魯莽,知道嗎?
奉先,以後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要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以後不一定會有人真心對你了,你要照顧好自己啊。”
呂布聽了這話內心的不安更加強烈,他不明白今天義父怎麼了,爲什麼一時之間說了這麼多話似乎有訣別的味道。難道義父有什麼難言之隱不成。
呂布正想發問卻被丁原攔下,丁原繼續看着呂布說道:“孩子,我將霸王戟法和我這麼多年來排兵佈陣研究兵法的心得全部記錄下來,你要勤加練習,這裡還有我寫給你的一封信。
現在不要看,我還有話跟你說。孩子,不要怕,我永遠是你的義父。。”丁原的大帳外,張遼等將領陸續趕到了,他們都接到了丁原的詔令,但是丁原一時沒有召見,他們也只有等着。
呂布已經進去快半個時辰了,兩人還沒有說完,就在衆人不耐煩的時候,大帳中傳來一聲怒吼:“匹夫,爲何如此,爲何如此啊,你該死,你該死。”
衆人都聽出這是呂布的聲音,難不成呂布跟丁原吵起來了?
衆人這時候想衝進去卻又覺得不合適,畢竟人家是父子倆,就算鬧點矛盾也能解決,自己這幫外人就不要攪和了。
就在衆人準備繼續等待的時候卻又聽見呂布怒吼道:“我殺了你。”
然後就是寶劍出鞘的聲音。衆人這時候才知道出問題了,都準備衝進去的時候卻見呂布神色落寞的走了出來,手上竟然拿着丁原的人頭,呂布冷漠的看着衆人,冷冷說道:“丁原欲圖謀不軌,被我所殺,爾等有誰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