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陳宇宴當主播，陳念安心裡是帶着不情願的。
按照陳念安原本的設想，她是想請村幹部聯合她共同直播帶貨，這種模式會讓大家對於商品的信服度大大提升。然而這個提議遭到了陸拾川的反對，“請村幹部直播更適合純公益類帶貨，既然你用了公司的官方賬號，就帶有一定的企業行爲特性，用村幹部反而會遭到大家的排斥。不如用村裡土生土長的小夥子，可以拉近和觀衆之間的距離，用不同的視角進行介紹。”
最後，陳念安還是採納了陸拾川的建議，畢竟公司是他的。
直播時間安排的很緊湊，上午直播，下午兩個人就要返程。陸拾川另有私人行程，已經無法改期，齊思佑屆時會先趕到他們所在的小陳村，然後和陸拾川一道赴外市開會。
等到齊思佑一早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自家總裁蹲在路邊，身上穿着大花棉襖，手裡舉着手機給陳念安充當人形支架。
畫面太美，齊思佑一時間不敢向前。
還是陳念安先看見了齊思佑，“齊助理！”
聽到陳念安的話，原本專心幹活兒的陸拾川身子明顯僵住了，不着痕跡地移動了方向，把自己攢成了一個球開始脫外套。
剛脫到一半，陳念安大着嗓門朝着他喊道，“陸拾川，齊助理過來接我們了。”
陸拾川：……
齊思佑這次過來，除了方便和陸拾川一起開會之外，還是帶着任務來的。
之前來的匆忙，陳念安在集市買了一堆便宜的禮物，陸拾川看着委實寒酸。頭一回上門拜訪，總歸是要帶些拿得出手的東西，陸拾川安排齊思佑準備了些禮品，這次直接讓齊思佑安排帶了過來。
這一抹紅實在太扎眼，齊思佑從後座拎出來了一個袋子，“陸總，您交代的外套。”
“恩。”
陸拾川接過黑色的羽絨服，然後面無表情地脫掉那身紅色的花棉襖，儘量維持內心的平靜。
然而當他把棉襖遞還給陳念安的時候，陳念安不樂意了，“這件紅色的棉襖不好看嗎？是我親手挑的，雖然是給我爸買的，但是當時我可是照着男朋友的標準選的。我媽拿給你穿的時候，我還覺得超襯你膚色的，原來你不喜歡啊……”
這話，陸拾川沒法接。
陸拾川又默默地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倒是也沒有不喜歡。”
看了眼齊思佑，“下次不需要你自作主張地帶衣服給我。”
齊思佑：？
齊思佑：總裁，你變了！
陳念安盤點了所有待售的農產品，然後請工作人員上架了相關鏈接，都妥當之後朝着陸拾川說道，“直播一個小時之後開始，現在外宣那邊海報已經發出來了。我先帶着陳宴宇過一遍流程，好壞也只能這樣了。”
等到陳念安走了之後，齊思佑才說道，“陸總，您吩咐的東西都準備好了，我請師傅搬過來？”
等到一箱箱東西往陸拾川家裡搬的時候，劉蘭從裡頭走出來，“怎麼帶了這麼多東西，我跟你叔叔吃不完的。”
齊思佑恭敬地站在陸拾川旁邊，臉上掛着笑容，“這都是陸總給您和叔叔準備的心意。”
“你是小陸的同事？麻煩你了，還這麼大老遠趕過來。”劉蘭看了眼陳軍，“你趕緊把人家孩子帶進去，倒點水什麼的。這一路多折騰，不過這個同事身體倒是蠻好的，小陸剛過來到醫院，臉色慘白，連吐帶咳嗽的。”
然後忍不住嘮叨，“小陸你這個身體也是要多鍛鍊鍛鍊，不能老是坐在辦公室裡頭。”
身爲小羅羅，不能比總裁優秀這點覺悟齊思佑還是有的，捂着嘴誇張狂咳，“咳咳咳……”
那架勢，都要把肺咳出來了，半晌才說道，“阿姨您誤會了，我身體其實很虛的。我是爲了不給大家添麻煩，硬撐着的。”
“硬撐着？”劉蘭瞅了眼齊思佑，又看了眼陸拾川，欲言又止。
片刻才說道，“小陸，大家都是同事，你也別對人家要求這麼苛刻。小夥子大老遠跑一趟不容易，人家身體不舒服，還是讓他歇會吧。”
陸拾川：？
陸拾川：……
因爲齊思佑的多嘴，陸拾川整個人的情緒直接沉了下來。
房間裡，齊思佑站在陸拾川身邊，簡直是如履薄冰。
“陸總，跟劉總那邊的合同也已經擬好，等您這邊簽約了。修訂的本子發給您了，如果沒有任何問題的話，下週一開始拍攝，週期三天，最遲月底在平臺投放。”
“恩。”
“還有電商部那邊，目前沈燃的三天大促成果明顯，盤點之後盈利同期上漲了近30個百分點，不僅是沈燃，連陳組長都一舉被推上了神壇，成爲了業界傳說。”
陸拾川沒說話，齊思佑忍不住又多說了兩句，“陳組長這一招，想的真是妙。之前其實公司關於陳組長的風言風語很多，特別是跟您在一起之後，大家表面上認同背地裡各種說法都有。不過這也可以理解，女同志在職場上付出的總是要多一點，但是陳組長這次真的是用實際行動打了這羣人的臉。”
漂亮話誰都愛聽，齊思佑跟在陸拾川身邊，知道陳念安在陸拾川心裡還是有一席之地的，齊思佑注意到陸拾川表情似乎有所緩解，於是更加賣力，“陸總您真的有眼光，要是我也能有這樣一位才貌雙全又貼心的女朋友，此生無憾。”
“此生無憾？”陸拾川精準捕獲到齊思佑的用詞，“看來是身體舒服了。”
“啊？”
陸拾川指了指外頭，“既然你對陳組長有這麼高的評價，現在還在我旁邊彙報什麼工作，還不去外面幫忙？”
“……好的，馬上就去。”
***
直播其實比較簡單，只需要一部手機、一臺電腦。
但考慮到陳宇晏是第一次，陳念安還是充當助播的覺得，爲了更好的保證兩人對話能在室外被聽到，陳念安還讓齊思佑帶來了收音設備。
“你就正常介紹，不需要緊張。”
陳宇晏點了點頭。
陳念安打了個手勢，直播燈亮起，這次是陳念安首先進行了開場白，“大家好，我是三拾科技陳念安，這位是今天的一日主播陳宇晏。”
陳宇晏對着鏡頭揮了揮手，說了句“大家好”，然後臉湊到屏幕前面，扭頭小聲問陳念安，“這樣就行了？”
然後手機上全部都是“哈哈哈”，陳念安也沒生氣，跟大家解釋陳宇晏是第一次直播，然後再次跟他講解哪裡是可以和粉絲互動的區域。
“他的眼裡好像有星辰大海，看了直播感覺自己戀愛了。”陳宇晏眨着眼睛盯着屏幕，“這也是大家說的話嘛，誰戀愛了？”
轉頭看向陳念安，又一次壓低聲音，“念安姐，我是不是也得祝福人家？”
結果彈幕又是一片“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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溝通了好半天，陳宇晏才終於搞清楚直播到底是怎麼回事。
適才舉着手機，按照事先彩排的路線，按家挨戶的介紹，“這個橙子特別甜，保證新鮮不幹，反正我們從小都吃。如果要是沒下雨的話，這些都會被送到縣城裡賣，但現在積壓了，念安姐就說或許直播能賣出去，沒有中間商賺差價，就直接薄利多銷。”
說完，陳宇晏又加了句，“不過王叔說賣不出去也沒關係，村裡每家分五斤，也都能分完。”
陳念安提醒，“這個不用跟大家說。”
“啊，那李嬸家四姑娘吃多了橙子手變黃的事兒是不是也不能說。”
“人家又不認識四姑娘。”
“也對。”
一場直播下來，陳念安感覺自己老了十歲。
陳宇晏完全不懂直播的規則，天馬行空的聊天，連今天母雞下了幾個蛋都跟觀衆講了。
這跟隔壁二傻子有什麼區別！
開始陳念安還稍微控控場，到最後徹底放棄讓陳宇晏對着鏡頭自己聊去了。
直播結束，陳念安完全沒有抱任何希望，“齊助理，你現在能看到後臺的數據嘛？”
齊思佑也沒用過這個系統，坐在電腦前按着鼠標，“我要怎麼看賣了多少，我不太會啊……”
“庫存顯示還剩下大概二分之一的餘量。”陸拾川熟練的在電腦上按了兩下，“掛的臨時鏈接所有產品庫現在已經銷量過半，直播間人不多，但購買力很強，這個購買比率算下來，基本上平均每位點進直播間的人都購買了不同價格的商品。”
陳念安張了張嘴，臉上難得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姐，我是不是給你搞砸了？”
陳念安盯着陳宇晏的臉，不禁感慨了一句，“帥，果然是能當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