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看哥,差點讓我沒認出來,蓬頭垢面,一臉的胡茬,盯着一雙明顯的熊貓眼,頭髮也是亂糟糟的,看到是我,扯出一個勉強的笑,一點都不像平時精神飽滿的猛男看哥。
“是阿文你來了,進來吧。”
我進去了,迎面就撲來一陣煙臭味,再看茶桌上幾十根菸頭躺在那裡,地上還丟着十個八個啤酒罐……總而言之,這屋子裡很邋遢,絲毫沒有幾天前乾淨整潔的樣。
“看哥你……昨晚一夜沒睡?”我皺眉輕問。
看哥呵呵一笑,點了點頭,“沒事,這酒喝多了興奮,睡不着。”
看着他這副頹廢苦笑的樣子,我心裡像被什麼堵住了一般難受,心裡不禁對樑健、小紅、張三北這三個狗東西越發地憎恨起來。是這三個狗東西,讓我的看哥從一個豪爽不羈頂天立地的真漢子,變成了現在這個頹廢消沉萎靡不振的邋遢鬼……大爺的,以後別讓我見到他們,老子見一次打兩次!
“呵呵,我昨晚也喝多了,也是下半夜才迷糊過去。”我把手裡的早餐放在飯桌上,笑道,“看哥快去刷牙吧,兄弟帶了兩份蟹黃粥過來。”
看哥點點頭,便去洗手間洗簌了。
這屋子煙霧瀰漫,窗子沒開,處在這裡面,就是我這個煙槍都覺得難受。我把窗戶打開,頓時溫暖的陽光射進來,終於讓這個晦暗的屋子多了一些生機。
“怎麼的,這麼早就過來,不用陪弟妹啊?”看哥一邊吃着蟹黃粥,一邊對我笑道。
“陪個屁,都老夫老妻了,還有什麼好陪的。”我笑道,“看哥等下你睡一覺,醒了咱兩兄弟去俱樂部練練。聽說來了個挺的拳擊教練,咱們去會一會他。”
看哥想了想,點頭道,“好,我也好久沒去練過了。”
接着,我們又聊了許多話題,但都是有默契地避開小紅,樑健,背叛,孩子諸如此類的字眼。
看哥睡覺去了,他太累了,躺下沒多久就睡着了,在客廳裡,我都能聽到他的鼻鼾聲。
我請了一個鐘點工過來,整理了一番這一夜變成了狗窩的屋子,然後就去粉城上班了。雄仔看到我,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文哥,眼神裡多了幾分崇拜和敬畏,因爲在這幾天,我又是砍人又是打人,那種威猛不要命的形象,已經深入他的腦海。
小雅好許多了,她臉上多了幾分純真的笑,估計是她那不懂事的弟弟,被我整了一頓後,變得懂事了吧。
桃桃從陶遠那裡回來,看到我在,先賞了我一個吻,然後說陶遠找我,要我過去一趟。我撇了撇嘴,有些不願,總覺得讓一個女人叫來叫去,有些沒面子,最主要的,我又不是她的小弟,爲什麼不是她來叫我?不過桃桃和陶遠親得很,我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還是那件全粉城最豪華辦公室,還是那另類魅惑的旗袍,還是那張冷豔漂亮的臉,還是那個火辣到極點的身材。
說實話,我不知道陶遠爲什麼總穿着旗袍,很好玩嗎?要是平時聚會穿也就算了,但她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都這麼穿,讓人感覺有點裝逼。
“坐。”陶遠說話總是這麼言簡意賅。
我坐下,笑道,“陶老闆找我有什麼指教?”
陶遠淡淡地看我一眼,沒有廢話,直接開門見山,“昨晚你們狼頭的事情我知道了。”
聽到這句話,我笑容立刻僵在臉上,然後是陰沉下來。
“陶老闆想說什麼?”
昨晚的事情可以說是狼頭全體上下的一個恥辱,我對狼頭已經有了歸屬感,現在聽到她戳狼頭的痛腳,我就有點不爽。
身邊的桃桃有些緊張,對我嗔了一句,“文哥,老闆沒有惡意的。”
我默然。
陶遠繼續道,“那個小紅是張三北的人,是他設的一個局。”
“然後呢?”我看着她。
“小紅勾引過你吧。”她頓了頓,忽然說出一句令我吃驚的話,而桃桃也是驚叫一聲,“那文哥你?”
“你怎麼知……”我亡羊補牢地剎車,但是桃桃已經捏上了我的嫩肉,很母老虎地道,“文哥你到底有沒有?!”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我怎麼可能會跟她那個呢!”我以每秒7200轉的頻率搖頭否認。
“那她怎麼勾引你了?”
“她就……哎,反正我沒碰她。”
“那你意思就是她碰你了?!”
“也,也不算吧。”
算,太他媽算了,那天晚上,她都摸我牀上爲我吹簫了尼瑪,要不是我意志力堅定,還真可能於她了。現在想起都有點心驚,幸好我忍住了啊,要不然的話,被逐出狼頭的,就不是樑健,而是我了!
色字頭上一把刀啊,而且還是砍下面那個頭的刀!
陶遠繼續說,“她是張三北的棋子,爲的就是引起狼頭內訌,降低樑看的威望,打擊他的雄心。她本來應該是想勾引你的,沒想到你不上鉤,就轉移目標勾引樑健。你在狼頭的根基不穩,雖然是實權派,如果加以手段,不難令樑看把你罷黜。而樑健爲人貪財好色,張三北給他點好處,不難把他變成牆頭草……這樣一來,你們狼頭不敢說元氣大傷,那也是實力有減了,然後張三北再耍以計謀,假以時日,不難把狼頭吞掉。”
她說話一直都是淡淡的,但話裡內容卻讓我吃驚!是啊,如果我當初被小紅勾引成功了,通姦被看哥知道,被逐出狼頭,被空出來的文明堂肯定會引起樑健他們幾個堂主的爭奪不和,然後張三北再出來拉攏樑健和陳志南,搞些卑鄙的手段,那狼頭還真有很大的可能被他吃掉!
想到如此,我對張三北這狗日的更加地憎恨和提防了。忽然,我又有一個感悟,看來出來混的,單靠暴力不行啊,還必須有腦子,而現在的狼頭,就是一頭有勇無謀的猛獸而已。
我低頭沉默,陶遠再說,“你要警惕,張三北是不會這麼就此罷休的,提防內鬼。”
最後告別陶遠的時候,我由衷對她說了聲謝謝,然後她嘴角罕見地扯出一點微笑,很好看,亮瞎了我的狗眼。
“文哥,今晚能不能陪我去看電影?”出來之後,桃桃一臉期待地看着我。
我滿懷歉意地搖搖頭,“改天吧,今晚我要陪看哥。”
桃桃很失落地哦了一聲,我摟住她……
晚上,我再去了看哥他家,他睡醒精神了,二話不說,就和我一起去了拳擊俱樂部。
戴上拳套,我和看哥在對練,不知道是看哥沒有狀態故意讓我,還是我這幾日的功夫長進了,我發現原來看哥也不是那麼難以望其項背了。
不過,我還不是他的對手,幾分鐘後,被他一拳擊中側臉,倒在地上,暈暈地起不來。
“阿文,你小子功夫長進了啊,力氣也大了,不錯啊。”
看哥坐在我身旁,給我遞來一瓶水,大口大口地喝着。
“呼……”我打了一個嗝,嘿嘿道,“還行吧,我是天才嘛,再過兩年,看哥你就不是我的對手了,哈哈。”
“你小子,吹牛逼倒是厲害。”看哥給我了一拳。
接着,看哥又上臺了,和那個剛來的拳擊教練單挑,你來我往,幾個回合之後,看哥一拳KO了他。
看哥真猛,他一口氣挑了幾個教練,沒有一敗,最後把自己累得夠嗆,軟軟地躺在我旁邊。
我們開始聊天,東南西北地吹牛,說他以前的往事,說我在大學的事,我們無所不談,從來沒有過的有共同話題。
“看哥,其實小紅勾引過我。”
在打開了話匣之後,看哥的心情舒暢過來,我說出了今晚想說的話。
看哥怔了一下,然後沉默,幾秒之後開口,“說說怎麼回事。”
我沉聲道,“就那晚張三北請我們吃飯,回來去到你家,我在你家裡留言,三更半夜,她爬上了我的牀……”
“然後呢?”看哥面無表情,但我從他眼神裡看到了羞惱。
“然後她想和我上牀,我沒答應,趕走她了。”我實話實說。
看哥沉默。
“看哥,有些話我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說。”
“小紅不是什麼好人,她是張三北派來的攪屎棍,爲的就是想搞起我們狼頭內訌。她先勾引我,不成功,然後才勾引樑健……張三北這狗日的早就打狼頭的主意了!”
看哥握緊拳頭,狠狠道,“媽的,張三北這狗日的!老子早晚整死他!……只是可惜了,唉,我的孩子……”說到最後,他滿臉的惆悵唏噓。
是啊,一個小紅看哥不至於這麼在意,他真正在意的是小紅肚子裡的骨肉。
我又接着說,“其實上次樑健說我和張三北有勾搭的,是他誣賴我……”
我把那晚在黃檀遇到樑健、陳志南、張三北三個的事說了一遍,看哥聽了臉一陣青白交替。
最後,我說,“看哥,既然是樑健不把你當兄弟,那麼你也不用把他當兄弟,不用耿耿於懷,咱狼頭弟兄千百萬,也不差他一個樑健!”
看哥嘆了一聲不說話,我又說,“張三北這條老狗,不會這麼善罷甘休的,我們要提防他!”
然而看哥一直都沒什麼狀態,還有很多話,我還沒說出來,他就說要回家了。
看着他蕭瑟頹廢的背影,我大喊一聲,“看哥!要振作!樑健他會背叛你,我阿文一輩子都不會背叛你,一輩子都是你的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看哥回頭衝我咧嘴一笑……
這個笑,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