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爲什麼會踏出這一步,已經沒有時間去思考以後會怎麼樣的問題了,反正我覺得自己的一條命,能換來在場這麼多條命,應該是值得了。尤其是溫可馨也在這裡,如果炸彈爆炸的話,肯定會波及到她的……
好吧,我承認我自私,我這樣做,不是爲了在場的這麼多人,而是爲了溫可馨。如果不是溫可馨在這裡,我不會這樣做,我多半會自己一個人先逃跑,有多快就跑多快。傻逼纔會用自己的命來換他們的命呢,他們又不是我什麼人。
門被鎖住了,我直接就從窗戶跳出去,就是剛纔被我打爛的玻璃,滿地的玻璃碴子,我衝得太快,有兩塊玻璃刺了進去,痛得要命,我僵了一下,再咬咬牙,大吼一聲,“啊!”,全身的肌肉都繃緊起來,向着黑黝黝的窗外跑去!
這狗日的真他媽的沉啊,要不是我今晚吃飽了,力氣夠大的話,揹着這麼重的一條人,還真他媽的跑不遠!
出來了,空氣都另外不同,在裡面是悶熱煩躁的,而在外面則是清爽涼快的,像是從沙漠到了綠洲一樣。只是現實恰恰相反,這是從生存走向死亡的一段路程。
我怕死,我又不怕死,甚至在這一刻,什麼是怕死不怕死,我都已經分不清了。
快快快……再快再快!
我心裡狂吼着,用盡了全力,灌輸在玻璃碴子越陷越深的雙腳上,儘快地被着身上後的人肉炸彈離開那幢有我心愛的人的別墅。
“文明!文明!你快回來!”
隱隱地,我聽到了從身後傳來了心愛女人的吶喊,很淒厲,聽在我耳裡卻十分地感動。
奶奶的,我眼睛熱了,有翔滑過,心裡感動之餘又變得一片平和。賤!我真他媽的賤!同樣的事情會做兩遍,明明上次已經爲她死過一次,傷得遍體鱗傷,現在遇到同樣的情況,我還是選擇這樣做,真是又蠢又賤!
越跑越遠,回頭一望,我看到了心愛女神衝了出來,但是被她的爸爸和幾個親戚死死地抓住,她哭得很厲害,我能聽到她一陣又一陣撕心裂肺的聲音。
值了值了,就他媽地值了!死就死吧,我他媽早應該死了,在很久很久之前,我就應該陪看哥一起死了!現在死,也未必不是一件壞事,哈哈,哈哈哈!!!
終於走遠了,加起來也不過十幾秒的時間,我被插了玻璃碴子的右腳已經沒了直覺,劇烈的運動,把我累得像一條狗一般!要是按照往常,我早就累趴下了,而我現在能跑,完全是靠一股勁撐着……
女神,桃桃,孩子,爹,娘,翔子,狼頭,再見了,我們來生再見!
看哥,我來了,下去了,你個死東北佬要請我喝酒啊!
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無人的公路上,我心裡陡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直覺操縱身體做出動作,猛地甩開背上的劫匪頭頭,然後頭也不轉,趕緊往別墅跑去!
可是沒等我跑了幾秒,從背後就傳來了一聲巨響,緊接着,一股熱浪撲到我的身上,很重很熱,把我直接直接轟了出去,狠狠地撲在地上……緊接着,我胸口一陣發悶,一口熱血噴了出來,天旋地轉,全身像是散架了一樣,鋪天蓋地的黑暗往我眼前撲來,意識從我身上抽離,我暈了過去……
只是在我暈過去之前,我用盡全力地擡頭一看,看到有一個人從遠處掙脫,命都不要一般地向我撲過來,嘴角大叫着什麼,我很想聽到些什麼,但是我聽不到……
白色,四處都是白色,這是一個白色的世界,沒有天空,沒有數目,也沒有建築,天地之間,只有我一個人的存在。
一秒,一個鐘,一天,一年,一輩子,我分不清時間的概念,彷彿是一瞬間,彷彿又是一輩子,我就這樣孤獨着。不能說話,不能走動,不能吶喊。
驀然,一個聲音打破了孤獨,是很熟悉的聲音。
“文明,文明……”
定睛一看,從遠處跑來一個靚麗的身影,不對,她不是跑,而是飛過來的,像天使一樣,翩翩起舞,穿着白色的婚紗,向我飛了過來。
是溫可馨!
我心裡大喜,可是我想要張口說話,卻是說不出來,啞巴了一樣,啊啊啊的。
下一秒,從溫可馨的身後,又冒出一個人來,竟然是桃桃!
桃桃挺着一個大肚子,身穿舊式婚服,火紅嬌豔,向我跑了過來,“文哥,文哥……”
她們兩個都出現了,緊接着還有爹和娘,翔子,東子,小師妹,溫父,張麗娟,潘曼香……好多好多的人。
他們都過來我面前了,圍着我,畫面陡然一變,不再是蒼白世界,而是回到了別墅,溫父把溫可馨的手交到我手上,“甄侄啊,我把可馨交給你了,你以後要對她好啊。”
然而我還沒來得及點頭,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陶遠,也把桃桃的手交到我手上,一貫冷傲的她,難得溫和下來,對我說,“阿文,從今以後桃桃就是你的妻子了,你要好好對她,不能辜負了她,她很可憐的。”
不料這都還不算,潘曼香居然也出現了,她面犯桃花,俏生生走到我面前,“混蛋甄文明,我要嫁給你,你不能不娶我。”
我想說話,但是喉嚨被扼住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啞巴了一樣,十分地辛苦。
感覺到了什麼,我趕緊推開她們,張開嘴巴大聲地呼喊着,快走,快走,要爆炸了,要走!
轟隆一聲,她們全部都在火光之中泯滅了!
“啊!!!”
一種絕大難受席捲了我的全身,讓我一下就驚醒過來了。
“哎呀……嘶……”
我睜開眼睛,看到了眼前的事物,讓我知道,自己這時候在病房裡躺着。
疼,好他媽的疼,全身像是散架了一樣,特別是我的後背,火辣辣的痛,簡直要被我痛出翔來了。
感覺有一個沉重的東西隔着被子壓在我的手上,低頭一看,才發現竟然是溫可馨,她在牀沿睡着了。
看到她,深呼吸了一口,我知道自己還活着,真是福大命大,那一個這麼大的炸彈都沒把我炸死!幸好我跑得夠快啊,不然的話肯定誒炸死了。不過這餘波也夠猛的,灼燒了我的後背,把我的心臟都震到了。
輕輕地把手從溫可馨的頭下抽了出來,溫柔地摸了摸她柔順的秀髮,她沒事,我沒死,真好。
“啊!文明!不要去!”
不料我剛醒沒多久,她也被噩夢給驚醒了,匆匆地擡起頭來,一臉的蒼白和恐慌,滿頭冒汗,像一朵失色的火玫瑰。她看到了我,愣身體僵住,愣了幾秒,然後猛地撲到我身上,緊緊地抱住我,悲愴無助地叫着,“文明,文明,文明!”
次奧,她的動作太粗魯了,一點都不會憐惜我是個傷殘病人,特別是她的手碰到我的後背,把我痛出前列腺來。
但是我沒有動,只是緊咬着牙,嘴角痛得不斷抽搐。
或許是我痛得顫抖的身體給她感受到了,她馬上觸電一般地把我放開,“啊,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
她手忙腳亂,在我身上摸來摸去,急急地道:“你沒事吧,還痛不痛?”
然而她說着說着,竟然就哭了,眼淚順着臉龐流了下來。
“你太自私了!”
她這一句罵聲,讓我有些懵。但是她接下來的一句話,又讓我對她憐惜起來,“你這樣做,想過我沒有,你要是死了,我怎麼辦?上次我就已經後悔死了,你這次又這樣做,我……嗚嗚……”
話都沒能說完整了,她直接撲在我身上哭泣起來。
我的嘴巴動了動,想說點什麼,確實說不出口,因爲我自己的眼睛都模糊了。
輕輕地,我撫摸着她的秀髮,笑着安慰道,“傻丫頭,我這不是還好好的嘛,你哭什麼啊,好像我死了似的……”
“不許說!”她擡起頭捂住了我的嘴巴,瞪着我,“死什麼死,要活得好好的!你,你要是死了,我,我就立刻自殺,下去纏着你一百年一千年都不放開,纏死你,煩死你!”
我喉嚨動了動,有些哽咽,說不出話來了。
接着,房門打開,溫父進來了,他罕見地對我露出了笑容,很友善,對我噓寒問暖,讓我有些受寵若驚。
還有其他人,幾個是那晚酒會上的賓客,他們都對我表達謝意了,說以後有什麼要幫助的,可以找他們。
不過當時在場有兩百多賓客,來的也不過十個八個,看來大部分人都沒覺得是我救了他們的命,理所當然地把這份人情忘掉了。
看了時間才知道,原來那晚已經過去一天兩夜了,我睡了三十個鍾,外界發生了很多事情,都登新聞了,原來那個劫匪頭頭,是一個有精神障礙的瘋子,換句話說,那就是心理扭曲,神經不正常的變態殺手,難怪他會這麼瘋狂呢。
而其他的五個劫匪也全部被抓捕了,要判刑好多年。不過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算得上是浪寧的大新聞了,試想一下,要是當時炸彈在別墅裡面爆炸,得死多少人?而且這些人都是浪寧和附近城市來的有錢人,還有高官,一下死了的話,會震動全國!
險,很險,如果不是我當時這麼傻地捨己救人的話,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通過這件事,我可以說是一夜成名了,雖然報紙沒登我,但是在上流社會裡面,都知道我甄文明這個人。
溫可馨在我面前做着,握着我的手,眼神一刻都不肯放開我。
卻是這時候,一個人走了進來,伴隨着他的聲音,“甄老大,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還能贏得美人歡心,恭喜恭喜!”
這個人,赫然就是廖明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