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想我,我何嘗又不是很想你呢?
聽到溫可馨的話,我久久不能言語。
又聽見溫可馨繼續說,“文明,你能聽到我說話嗎?這麼久了,你也狠心不回來看看我啊,難道真的像別人所說的,你真的死了嗎?我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啊……”
在如今狂風呼嘯的環境中,有那麼一些不和諧,溫可馨孤寂寥落地蹲在我的墓前,細細聲地呢喃說話,完全就是在放開了心扉,心不設防,把所有心情躺露在空氣中,如同涓涓細流,和現在的環境格格不入。
我輕輕地蠕動嘴脣,對着溫可馨的背影輕輕說話,說出來的聲音,只能讓自己聽到,馬上又隨着風吹到後面去而已。
“我能聽到啊,親愛的,我就在你後面啊,你的一舉一動,我都看得見啊……我回來看你了,我們也曾經見過面說過話了,但是你沒有把我認出來啊……我沒死,沒死,我活得好好的,等我做好了我該做的事情,我就和你相認啊,我答應過要給你一段幸福的,我會做到的……等我,一定要等我啊……”
然而,她的話我能夠聽到,但是我的話,她卻不能夠聽到,這還真是一件悲哀的事情啊。
颱風越來越大了,吹得這附近的樹木搖搖欲墜,那樹葉也是刷刷地響,吹動漫天的沙塵,打在人的身上,真不舒服啊。
天空上的烏雲越來越沉,走得越來越快,真是天幻莫測的老天爺啊。
可是在這種環境下,溫可馨卻沒有一點要離開的意思,她就死死地蹲在墓碑前,繼續望着我的黑白照片,和我說話。
“文明,昨晚我又夢見你了,你挺好的,真帥,不再是以前那個火人了,你穿着白色的西裝,是我的白馬王子,牽住我的手呢……文明,你會怨我不經你的同意,就幫你做了這塊墓碑嗎?你沒死的,對嗎?嗯!你肯定沒死的!不然的話,我怎麼會活下來呢,我的直覺告訴我,你沒死。”
溫可馨喃喃地說着,聲音剛好就能讓我聽到,她似乎已經沉醉了自己的世界裡面,一點都不知道天氣真正急劇地變化,馬上就有一場大風暴要降臨了!
我也有點入神了,很難得有這樣的機會,能夠聽到溫可馨的真心話。
“文明,我以你的未亡人自稱立碑,你會怪我嗎?小桃妹妹都還回來,在你心目中,我們兩個誰纔是你的妻子呢?我真的很想知道啊。”
溫可馨這番話,更加讓我心情複雜起來,溫可馨和桃桃,都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兩個女人……誰纔是我心目中的唯一妻子呢?其實我有答案。
“文明,你說老天爲什麼會這樣對我們?難道是我前輩子作孽太多嗎?所以老天爺這輩子要來作弄我們。可是爲什麼所有罪都承受在你身上呢?我好心痛啊,真的好心痛……”溫可馨完全投入了,風吹動她的長髮,像天使那樣的美麗。說到這個時候,溫可馨的語氣裡面竟然帶了一些哽咽,她哭了……
“文明,我終於能夠體會到你那句話的意思了,我真笨。”溫可馨流淚了,從她背影,看到她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你說如果我們兩個人不能同時死,給你選擇哪個人先死,你說你會選擇我先死……當時我不開心,發了小脾氣,你笑着把我摟進懷裡,你說如果我先死了,讓你承擔思念的煎熬。你說,思念的煎熬,很難受的……我,我……文明,我現在終於體會到什麼叫思念的煎熬了,像是螞蟻在腦海,在心頭,無時無刻地撕咬我的思緒,痛不欲生。呵呵,原來痛不欲生,是這個滋味。一年了,都快一年了,你去哪裡了?”
我咬牙啓齒,拳頭緊握,身體已經不受控制地在顫抖起來!這種折磨,也讓我痛不欲生啊!爲什麼,明明溫可馨就在我身邊,我們之間不過才相隔了幾米距離!是我兩步腳都能伸到地方,但是我卻不敢動,雙腳如同灌了鉛一般地沉重!
有一個強烈的念頭,不知道有過多少次強烈的念頭,又再一次在我的心頭涌起:不如就衝上去吧,啥都不管了,怕個卵蛋,怕個****!上前去,緊緊擁抱住溫可馨,告訴她,我沒死,我還活着,我就一直在你的身邊!有什麼困難我們兩夫妻一起過,就算廖明豪知道了,就算我的計劃功虧一簣,那也沒所謂了!我只要片刻的柔情,我只要短暫的擁抱,這樣就滿足了!
又另外一個念頭,也在侵佔我的腦海,做着鬥爭:不行,不能這樣做,男人要做大事,就一定要忍,都走到這一步了,不差點那一點點時間了,我們的時間還長得很,到時候和溫可馨相認,也是一樣的!
然而在我如此激烈做着鬥爭的時候,又聽到溫可馨說話,“文明,我很迷茫啊,我在任何人面前說你沒有死,但我卻沒有信心,這麼多人都說你死了,在監獄裡面,被熊熊大火燒死……嗚嗚嗚……這一定很痛吧?當時幫你做這個墓的時候,我考慮了很久,萬一你沒死,那我幫你做了墓,那不是在咒你?但是如果你真的那個……那你不是成爲孤魂,無家可歸了?”
她說話開始沒有什麼邏輯了,純粹是想到了什麼就說什麼,有點胡言亂語起來了。
她開始伸手在輕輕地撫摸着我照片上的我,那動作說不出的溫柔,她此時說不出的柔弱,讓我恨不得馬上上去緊緊地抱住她。
這已經是不知道多少次我涌起這樣的念頭了。
“文明,如果你真的死了,我該怎麼辦?人生還有這麼長,我自己一個人能走下去嗎?上個月我去你家了,我想把咱爹孃接出來,但是他們兩老不願意,他們說你是那的人,你的魂會回去那的……當時我就哭了,咱爹孃也哭了,你真是個討厭的惹禍精啊。”
接着,她又說了好多好多,全部都是心裡話!
她說完之後,又從麻包裡面拿出東西,赫然就是一束鮮黃的菊花,她想放在我的墓碑前,但是卻因爲風太多,手一鬆,馬上就會被吹走!她剛開始放下的時候,已經被吹走兩朵菊花了。
最後,她費力地從別的地方,找來兩個腳掌大的石頭,壓在菊花上面,才把穩住了,不用被風吹走了。
然後她又從麻包裡拿出一瓶酒,還有兩個酒杯,慢慢地倒上……
“文明,我敬你一杯,願你快樂每一天,願我們的愛情天長地久!”
溫可馨說完,就慢慢地把酒倒在我的墓前,跟着她又自己喝掉另外一杯,在她仰頭的時候,我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睛已經紅了,晶瑩的淚水從上面流淌下來,她楚楚動人。
我望着她,鋼牙咬碎,心裡默唸:可馨,我也願你開心每一天,祝願我們會有重逢一天,我們的愛情,地久天長。
只是忽然,本來就已經很兇猛的狂風,陡然就加了一個力道,更加地兇猛起來!嘩的一下,吹到了溫可馨的身上,溫可馨還是站着的,馬上,強大的風力,讓她站不穩了,一下就摔到在地上!
我看得目眥欲裂,下意識地站了起來,很想去扶住她,但是已經晚了,我就算再快,也接不住她,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摔倒在地上!看着她受苦,沙石劃破了她嬰兒一般的肌膚!
“啊!!!”
她驚叫了一聲,樣子有點狼狽。
然而在這時候,她回頭一望,看見了我……
“是你?”她愕然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