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賀長史親眼看到高郎中和阿黑小郎的齷齪之事,會是什麼反應呢?
“花大哥,驍勇營爲何忌諱初選孌奴小郎的齷齪之事?阿九不解。”
“據說是太子的強行規定。”
“然。花大郎,阿九昨夜並沒有吃飽。”驪歌明白了,話題一轉說道。
“爲何?驍勇營不限制兵士兒郎們吃食。”
“小郎初來心懼,不敢多食。”阿九低着頭,忍着笑意,喃喃問道:“花大哥可否將早飯分一半給阿九?”
她初來這裡,心中恐懼,不敢多吃,花大哥,你能不能將你的早飯分一半給我?
“然。”
說話之間,驍勇營晨起的戰鼓又一次敲響了,花大郎因爲右腿受傷不能跳躍跑步,被驪歌攙扶着回到醫帳休息後,驪歌便看到了等着他一同參加晨訓的阿黑。
雜役衛的訓練場佔地並不大,驪歌偷偷看一眼依舊不言不語的阿黑,眼球渾濁,一副睡眠不足,身體極爲虛弱的樣子,心中不由得猜測着,阿黑已經被高郎中完全控制了,一旦對她下手,就表明了阿黑已經失去了做人的良知,跟高郎中狼狽爲奸了,這樣的阿黑,根本不值得同情。
訓練場極爲空曠,還生着一些雜草,只有中心的地方還稍微平坦些,當驪歌跟在阿黑身後到來的時候,遠遠就聽到訓練場上有雜役小郎們在你來我往,相互對練。
驪歌撇下了阿黑,沿着訓練場小跑起來,當日她隨同車隊跟着穆泰旗下的騎兵營的時候,每天早上都跟着兵士們晨訓,也是從小跑開始的。
驪歌的小跑跟別人小跑自然不同,每一次邁步,她都將呼吸融入了手臂和雙腿的移動之中,她奔跑的速度並不快,因爲融合了練習太玄之氣的呼吸方式,小跑一刻鐘之後,她的整個身體便像融入了一種韻律之中。
她的手臂揮動的極爲完美,猶如雛鷹在展翅高飛,她的雙腿交錯起落,配合着深呼吸,猶如小鹿在原野中漫步,寒冷凌冽,吹到了她的身上,她迎着寒風,繞着雜役衛寬闊的訓練場,像是不知疲倦似的,一圈又一圈,漸漸地,當她的周身盪漾着一圈玄妙的氣息後,她感到她的小腹下部又開始發熱,她傾聽着體內氣流奔騰和流動的聲音,享受着氣流循環碰撞散發出的滾滾熱氣,到了這個時候,每跑一圈,她便開始覺得她的身體輕靈一分,又堅持小跑了一刻鐘之後,那種令她全身都極爲舒服的感覺又一次流向了四肢百骸,隨後,又循環回她的小腹,她聽到那些氣流在她的小腹喧囂着,衝撞着,極爲興奮喜悅着。
她知道,她練習的太玄之氣又增加了一分,雖然很少,但是積少成多,總有一天,她會得到達到小冊子上所要求的,騰挪到一米之上,在三米之內精準地隔空截斷對方體內攻擊的氣流那種境界。
她提着剛剛凝結而成的太玄之氣原地跳躍騰挪起來,她發現,只要用意念將小腹的氣流隨着身體的跳躍向上提起,她總會跳出高於平日裡跳出的高度,而且,這種提氣和跳躍必須和深呼吸更完美的融合到一起,她迎着寒冷,在原地一次一次的跳躍起來。
“咚咚咚……”雜役衛吃早飯的時間到了。
驍勇營的伙食真心不錯,也是,都是正長身體的少年兒郎,天天要經歷高強度的練兵訓練,不吃飽如何提升戰鬥力呢。
兵營裡實行的是一日兩餐,早餐是將慄米熬成一種粘稠的慄米飯,同樣的,慄米沒有去殼,但是熬製的時間長了,外殼也軟乎乎的脫落下來,夾雜在粘稠的慄米粥中,金黃金黃的,看上去非常有食慾。
驪歌取了大碗,端了滿滿一碗稠慄米飯,便跟同樣端了慄米粥的阿黑一起,尋了空置的食榻,正要舉箸。
“嘭……”右手臂忽然被不知爲何起身的阿黑撞了一下,驪歌手一抖,筷子便掉落在地上。
驪歌一怔,她便對上了一張蠟黃渾濁的,充滿歉意的小臉。
裝的真像!
阿黑顯然也沒有料到會將她的筷子撞飛,睜着一雙渾濁的大眼睛,嘴角抽動着,隨後,他並沒有說話,便指了指自己的筷子,又朝着食堂放置筷子的地方指了指,便想爲驪歌再取一雙。
“阿黑大哥,阿九再取一雙便是。”驪歌盯了阿黑一眼,明白了阿黑的意思,便起身前去再拿筷子。
食堂裡的雜役小郎很多,都在食榻前跪坐着吃飯,吱吱溜溜的,聲音雜亂。驪歌豎着耳朵傾聽着,無需回頭,她清清楚楚聽到阿黑從懷中掏出一物,然後用他的筷子飛快地攪着她放置在食榻之上的慄米飯,隨後,坐正了身子,便開始若無其事的等着驪歌返回來。
跪坐在食榻前,驪歌閉了閉眼睛,心中苦笑着,阿黑已經助紂爲虐了,從碰撞了她的筷子開始,已經絲毫引不起她的同情之心了。
“阿黑,這是花大郎病號飯食,接着!”昨日送花大郎到醫帳的幾個兵士小郎齊齊圍了過來,當頭的霍勇大喇喇將一個大食盒遞到了阿黑前胸。
阿黑一怔,趕忙站起來伸手接過,食盒有兩層,看樣子還有些湯水,霍勇各自瘦高,食盒遞過來瞬間,跪坐在食榻旁的驪歌,飛快地將阿黑和她的慄米粥調換了位置,順勢站了起來,聲音清越地說道:“花大哥的病號飯,噴香撲鼻,勾起了阿九肚裡的饞蟲。”
一雙黝黑的眼睛正好落在霍勇驚訝的眼波中,驪歌調皮的眨眨眼睛,霍勇居然看見了!
驪歌已經幫着阿黑接過食盒子,聲音清越:“阿九不會偷吃花大哥的病號飯的,霍大哥可放心。”
這清朗純淨的聲音,加上驪歌清澈黝黑的眼神,霍勇雙目如電,竟然一下子釋然開來。
四目相對,還帶着些許疑惑,卻也望着驪歌耐人尋味地笑了起來:“阿九說話做事頗有意思。”
阿九說話做事頗有意思?
是在說她剛纔飛快地換了阿黑和她的慄米粥吧?
“謝霍大哥。”
謝霍勇不揭穿她!
霍勇的目光,掃過食榻上的兩大碗慄米粥,再落到落落大方的驪歌身上,在他的盯視中,驪歌微微拱手施禮,便跪坐下來,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她餓極了,晨練了將近兩個時辰,肚子裡咕咕叫着,當她埋頭吃飯一碗了稠嘟嘟的慄米粥後,驚訝地擡起頭問盯着她看的阿黑:
“阿黑大哥可飽乎?”
阿黑麪前的慄米粥,也被吃的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