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曄不嫌棄!”
驪歌急了,你當然不嫌棄,她嫌棄好不好!
侍候沐浴,侍候沐浴不是要看他光溜溜的身子嗎?
這個時候,微五笑眯眯地招呼着幾個護衛準備沐浴的東西,驪歌雙手不由自主的雙手攪動着,拓跋曄說的曄不嫌棄,宛如驚雷一般在在她的耳邊迴盪,十根手指扭來扭去,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深呼吸了一口氣,暗暗想到:不就是個俊美郎君嗎?你沐浴是你光溜溜,我一個小郎又不沐浴,我怕什麼?
想到這裡,驪歌神情便鎮定下來,大大方方坐到榻幾一側,便撕着烤肉吃了起來。
一大盤烤肉是驪歌剛纔親自切撕好的,拓跋曄動都沒有動過,可見,拓跋曄早就想好了留這一大盤烤肉在此,宴會之後賞賜給她吃,烤肉漸漸下肚,胃也有了吃飽的感覺,驪歌這才醒悟過來,拓跋曄居然坐在榻幾對面,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毫無形象地大口吃肉!
她餓極了,烤肉黃燦噴香,一下子居然忘了要矜持一些。
此刻,見她擡起頭來,小手還抓着一塊油滋滋的烤肉,拓跋曄衝着她點點頭,奇怪地問道:“劍眉英嫵,杏眼狡黠,便是小臉上也有青色胎記,僅有一雙梨渦可看,身材瘦弱如雞,吃飯猶如餓狼吃食,這樣一個連魅惑之力都沒有的小郎,爲何穆泰要用五百張白狐皮毛換你?奇了怪了,阿九,你且說說爲何?”
這個時候的男人們看小郎,首先是要柔弱俊美,身材肥瘦相宜,纔是侍奉貴人們的上等小郎,拓跋曄看着面前的驪歌臉有瑕疵,身材瘦弱,舉止又露出不合禮儀的地方,又仔細想想穆泰的異常,想來想去,禁不住想問問驪歌,到底是爲何穆泰要用五百張白狐皮毛換她?
拓跋曄和驪歌在榻幾兩旁相對而坐的時候,醫賬內靜悄悄的,那些侍奉的兵士們都撤了回去,貴人們也紛紛安歇,連拓跋曄隨身的四個護衛,也被微五招呼着去準備沐浴的木桶和熱湯,因此,他的聲音一落,空蕩蕩的醫帳內還嗡嗡地起了迴音,驪歌本想吃相難看一些,拓跋曄說不定會嫌棄她,免了她侍候沐浴,如今聽拓跋曄的問話聲,歪着頭思索片刻,將手中的烤肉喂到嘴裡,嘟囔着說道:
“穆泰,盲人矣,哪若郎君慧眼識珠?”
說完,邊如做賊心虛一般看了一眼穆泰曾經做過的榻幾方向!
此時醫帳內已經撤去了居中通紅的營火,光線也灰暗起來,拓跋曄和驪歌所在的榻幾,正在居中的北側,距離穆泰曾經坐過的榻幾也有五米多遠。
誰都沒有注意到,驪歌全身灌注大口吃着烤肉,刻意在拓跋曄面前做出一副飢不擇食的樣子之時,從穆泰曾經坐着的榻幾下慢慢地爬出了一個全身黑衣的人,那人緩緩地向着當中的榻幾爬近!
五米,四米,三米,兩米……
就在驪歌朝着一側掃過的時候,那人“蹭”的一聲飛速翻滾而來,隨之,飛身而起,手中一把長劍狠狠地朝着拓跋曄的右側腰肋砍來!
“危險!”驪歌大驚之下,那銀光閃閃的長劍距離拓跋曄只有一尺的距離了,她大喝一聲後,順手拿起榻幾之上放着烤肉的托盤,意念隨之一動,一股太玄之氣便隨着托盤脫手飛出!
托盤飛出,驪歌也隨着向前一撲,扯了反應過來向左側傾斜的拓跋曄手臂,她極爲敏捷極爲兇猛地大力拖着拓跋曄向左拖拽,頃刻間,電閃雷鳴一般,那放着烤肉的托盤正好撞到那黑衣人的長劍邊沿,那人長劍被阻了一阻,隨即穩住了腳步,便繼續朝着被驪歌大力拽倒出兩米之外的拓跋曄又狠狠地追殺而來!
頓時,昏暗的醫帳之內,寒氣逼人,殺氣逼迫而至!
這個時候的拓跋曄,被驪歌大力拽倒,隨着帶着驪歌向一側翻滾,眼看着那長劍緊逼,便大喝:“隱衛!”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他厲喝來人的瞬間,驪歌掌心握着的一把小刀已經向着黑衣刺客舉着長劍的手腕飛去!
那把小刀,正是切撕烤肉的,放在榻幾之上的薄刀!
小刀不過一掌長,卻爆發出一種玄妙的氣息,從她的掌心飛到指尖,再流到刀尖,化爲一道銀色的光芒!
看上去就像孩童在情急之下的掙扎,殊不知,此刻的驪歌,已經聽到了那黑衣刺客手臂上的氣流聲音,那增強了力量的氣流正流到狠狠刺出的手腕之間,而她情急之下扔出的小刀,卻帶着她體內的太玄之氣,閃電般地擊中那黑衣刺客的手腕氣流之上,硬生生切斷!
只聽到“當……”一聲,那黑衣刺客握着長劍的手掌癱軟張開,長劍便隨着慣性飛了出去!
那刺客一愣,低頭看一眼莫名癱軟的手掌,只是頃刻間,從醫帳陰影中飛出了兩條手持長劍的身影,便將那黑衣刺客圍在其中!
拓跋曄驚呆了,那黑衣刺客身形矯健,刺出的長劍堪比當世高手,神勇莫測,居然被一個小郎扔出的一把切肉小刀擋飛而去!
飛出的長劍“倉朗朗”在醫帳地上還顫抖不已,那刺中黑衣刺客手腕的小刀沒有了聲息,這個時候,微五等護衛也大步飛身而來,眨眼間,七個護衛將那黑衣刺客團團包圍,同時,彎刀和長劍連連擊出,那黑衣刺客逃脫不得,猛然間大喝一聲:“拓跋曄,你滅我羯族大涼,我凌車不甘!”
說完,那黑衣刺客也不反抗,朝着頭頂壓下來的彎刀長劍迎頭而上,頓時,一個血淋淋的人頭飛出,血濺三尺,一句無頭的屍體轟然倒地!
那人頭,隨之落下,恰恰落下驚魂未定的驪歌腳下!
“骨碌碌……”血淋淋的人頭死不瞑目,一雙失去光芒的大眼睛盯着驪歌,像是極爲不甘,威煞過人!
“啊……”驪歌驚叫一聲,心中略過一絲淡淡的歡喜,小臉卻驚駭的唰白!
她雙眼緊閉,雙腿癱軟,“噗通”一聲重重地跪在地上,隨之,身子晃動幾下,便向後軟軟地癱倒下去!
緊挨着一側的車四上前,低頭看了半響,再探探驪歌的鼻息,仰頭朝着拓跋曄稟告道:“郎君,阿九已被血淋淋的人頭嚇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