驪歌覺得,每一次見到這殺神王爺,對她便是一種折磨!
那高貴的風華和凜凜煞氣令人感到無比壓迫!
拓跋曄緩緩走到了訓練場外,他的身側,微五,車四等四名護衛在列,他只是懶懶地瞟一眼站在角落裡盯着他一瞬不瞬地,又飛快低下頭的驪歌,濃黑的眼睛眯縫了起來。
隨後,他大步拐上了前往居中營帳一側的馬道,大步向前走去,在經過驪歌呆滯的身影旁邊時,扭頭衝着微五道:
“且喚那招蜂引蝶的小郎隨侍。”
啊?招蜂引蝶?
“然。”
微五停了下來,低頭看一眼剛剛回過神來的驪歌,伸手一擺,湊過來說道:“阿九雖醜,倒會招蜂引蝶,惹怒了郎君,且去請罪!”
微五的話剛說完,驪歌便瞪大了眼睛,居然說他招蜂引蝶?
還要讓她前去請罪?
她沒錯,何罪之有?
她剛剛移動,便感到四道強大的氣勢掃描了過來,是那四個劍客隱衛!更詭異的是,她看不到他們的身影,只能微微聽到四個方向不同的呼吸聲,那種強悍的壓制和威能,令人不寒而慄!
驪歌的小臉一瞬間變得刷白,看來殺神王爺這次在西北殺了不少部族,身邊的隱衛強悍超過了微五車四等人。
而且,她有一種錯覺,拓跋曄的身邊,還有更強悍的隱衛,至少,這些隱衛會收斂自己的氣息,給她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就在驪歌想要辯白的時候,微五扭身,大步跟上了走出十幾米的拓跋曄身後,一行人向着驍勇營居中的最大軍帳走去。
他剛回來,就讓她去請罪?驪歌無奈,只得跟一旁看熱鬧的兵士們點頭苦笑着,又狠狠地送給賀虎一個白眼,這才小跑着追在拓跋曄一行人的身後!
驍勇營最大的營帳四周,站了一圈神情嚴肅的銀袍護衛,見拓跋曄回來,十幾個護衛便簇擁着他進去,小跑在最後的驪歌被腰間快到的護衛攔在了營帳之外,應該是得到了微五的暗示,那護衛讓她在一側等待。
“王爺,大軍已駐紮河西走廊,靜等王爺號令。”
“王爺,皇后得知王爺凱旋,已經下令選拔各地女郎送入宮中甄選,等王爺回去親自過目。”
“王爺,歌家血者暫無異常。”
“王爺,你背後刀傷未愈,不可強行動用武力,豈能跟賀虎比試?”
營帳寬闊無比,也有一千多平米大小,按照普通人的耳力,是聽不到裡面的議論稟告聲的,驪歌聽覺敏銳,將裡面的吵雜聲音聽得清清楚楚。
大軍凱旋而歸,按照大魏的規定,近身私軍最多隻能有三萬人,這意味着拓跋曄的大軍只能駐紮在距離平城一千里之外的河西走廊一帶,而驍勇營並不算拓跋曄的正式私軍,算是護衛軍一類,也不過一萬人左右。
拓跋曄要選妃了。
拓跋曄還派人監督着當年的歌家血者歌天涯。
拓跋曄背後受傷了?
驪歌靜靜地站在營帳一側,暗暗猜想着,拓跋曄這一次凱旋而歸,名聲大震,爲何在返回平城的時候先來了驍勇營,難道是打着選拔近身護衛的旗號,爲了提前處理這些朝堂消息嗎?
聽着聽着,驪歌總算分辨了出來其中的各路消息,有專門稟告大軍動向的,有專門稟告平城和洛陽兩地貴人動向的,還有一些分管各地部落收益,甚至還有發放軍餉,招收兵士,獲得財務的等等內容,總之五花八門,應有盡有。
終於,一個時辰之後,有很多軍漢和謀士裝扮的人告辭而去,軍帳中總算安靜了下來。
這時,微五從軍帳中探出頭來,左右看了一眼大聲問道:“阿九何在?”
驪歌連忙上前,抱拳應道:“阿九在此。”
微五皺着眉頭,上下打量了一眼驪歌,壓低了聲音問道:“阿九,三年未見,郎君在外浴血奮戰,你卻在驍勇營招蜂引蝶,郎君心情不好。”
郎君在外浴血奮戰,她卻在驍勇營招蜂引蝶?
簡直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驪歌狠狠地瞪了胡說八道的微五一眼,這才大步踏入營帳之內。
營帳寬闊無比,兩側站立着兩行白袍護衛,一個個面無表情,跟着微五進來才發現,營帳最內側隔了一間辦公的書房,書房開着門,遠遠就看到拓跋曄皺着眉頭,像是在忍着疼痛側靠着後面的牆壁,而榻幾之上,擺滿了兩摞高高的公文。
書房的兩側,各站着兩個挎刀的護衛,其中一個驪歌熟悉,便是當年送她來驍勇營的車四。
一進入書房,驪歌便感到了四道強悍的氣息,驪歌不敢左右查看,那四道氣息應該是那四個劍客隱衛。
驪歌低眉小步進入,便準備抱拳行一個標準的軍中禮節時,便聽到拓跋曄凝沉的聲音,聲音並不高,卻帶着一層莫名的惱火:
“跪下請罪。”
啊?連申訴都沒有,就被莫名其妙訂了罪?難道真的如微五所說,拓跋曄因賀虎求她才惱火的嗎?
暗暗地咬了咬牙,心中詛咒着這個時代萬惡的制度,她老老實實地跪在雙門口,低着頭,不敢辯駁。
你說有罪就有罪吧,反正你也要回平城,只要應付過去,她便刻意再留下驍勇營再過兩年安寧的苦練生活了。
書房內頃刻間氣氛變得極爲壓抑起來,依照驪歌的理解,拓跋曄率領十萬大軍遠征而歸,早就忘記了她這樣一個小人物,也不該因爲賀虎求她而生出怒火,只是不知道這沒有來頭就讓她跪下請罪,到底是爲了什麼?
跪在地上的驪歌感覺後背都被一雙冰寒的目光盯得發亮了,頃刻間,她小臉一白,身子不由得顫抖起來,難道,難道他身邊的隱衛看出她是女郎了嗎?
難道他發現她就是當年假死,身懷水經注的驪家女郎嗎?
或者,他懷疑她有着歌家血者的血液?
想着想着,驪歌的小臉越來越白,心臟不由得猛烈的跳動起來,她大着膽子擡起頭,頓時,四目相對!
她跪坐着的地方距離榻幾之後的拓跋曄也只有三米左右的距離,一下子就看到了那雙冰眸猶如深潭,流淌着一層惱怒的光芒盯着她!
這一刻,驪歌才真正的看到他的真容,兩年半的時間沒見,驪歌發現他的眼眸更冰冷了,那種因出生高貴的優雅和冷峻還在,卻增添了一份莫名的血腥煞氣!
他已經快二十歲了吧,在這個時代,算是成熟的郎君了,只是這剛剛回來,便對她惱怒異常,到底是爲什麼?
驪歌心顫顫着,神情畢恭畢敬,一雙會說話的杏眼清澈黝黑,無辜地控訴着清白和不解!
驪歌穩定着重見拓跋曄的震驚,小臉昂起來,終於問道:“阿九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