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無數的雨點落到文瀛湖面上,像是數不清的銀線從天空中灑落下來,劃出一圈一圈的漣漪。下了一夜的大雨,文瀛湖水面明顯上漲了許多,遠望天際,重重陰雲密佈,正如驪歌所預測的那樣,三日之內必然還有暴雨連天。
拓跋曄微微側頭,墨色的眼眸驚訝地看着驪歌同花木蘭從行囊裡逃出一件又一件的東西,對上驪歌自信精緻的清澈杏眼,他薄脣一啓,驚訝地問道:“這是何物?”
“郎君,我和花大哥來之前,便準備從暗河潛水出宮的潛水服。”驪歌聲音透着驕傲,順手便拉起了拓跋曄有點僵硬的一隻手,然後,將從行囊裡拿出來的一件特質的潛水衣遞給到了拓跋曄手中,見拓跋曄一怔後纔拿穩,驪歌便低下頭,從腳下的行囊中繼續翻找起來。
這樣的動作是如此自然,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似的,沒有地位高低之分,看呆了一側的花木蘭和微五。反倒是拓跋曄覺一怔之後,心中生出一層暖意。
他的阿九小郎,已經將他當成了自己人了。
當下,他嘴角上翹,乾脆低着頭,看着驪歌繼續翻出了一副用扁扁的琉璃瓶子做的物件,好奇地問道:“阿九,這是潛水的行裝?”
此刻的驪歌,已經將她和花木蘭準備好的潛水裝備一一取了出來,聞言她擡起頭來莞爾一笑,這一笑,她那清澈烏黑的眼眸向上彎彎,真如空谷幽蘭一般:“郎君真是聰明過人。”
聽到驪歌的誇讚,拓跋曄禁不住嘴巴上翹了,臉色居然有點微微泛紅,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誇讚他聰明過人,他看了一眼驪歌清澈的黑眸,莞爾一笑道:“善,阿九果然有備無患。”
“然,”驪歌從另一套行囊中掏出潛水服和簡單的琉璃瓶子,擡眼邀功一般的說道:“郎君,阿九護衛着你順利到達曄家軍營,可有賞金乎?”
外間的雨點哩哩啦啦地落在屋檐上,屋內光線有點昏暗,驪歌那狡黠的眼眸便如湖光山色一般波光瀲灩,婉轉流動,完完全全將她想要點賞金的意思淋漓盡致地表達出來。
“哈哈哈……”拓跋曄看着驪歌如小孩兒一般討要賞金,禁不住大聲笑出聲來。
一側的微五也忍不住了,大聲說道:“阿九,護送郎君到曄家軍營,怎麼也算是一件擁立大功了,你和花大郎都有重賞,郎君則會吝嗇區區賞金乎?”
“阿九隻想得些賞金,夠阿九在雲岡山脈之下買一座宅子,爲郎君買幾匹駿馬,郎君有空,便可縱馬飛馳,悠然自樂!”驪歌嘟着嘴巴,衝着一側的微五壓低了聲音解釋着:“上一次在驍勇營,阿九的賭注不是被微五大人收起了嗎,這次得提前同郎君約好,阿九乃堂堂丈夫,能自己理財。”
阿九乃堂堂丈夫,能自己理財?
拓跋曄一隻沒有錯眼地盯着驪歌和微五討論,燦若星子的黑眸忍不住笑意道:“堂堂丈夫,你覺得多少賞金合適?”
多少賞金合適?
驪歌眼珠子轉了轉,有點糾結的說道:“郎君,就……就一百金吧。”
一百金?
“多了郎君又讓微五大人替阿九收起了,那還不是又回到郎君懷中,阿九白忙乎一頓!”
“哈哈哈……”衆人齊齊看着驪歌的小臉耷拉着,五官擠成了一團,忍不住齊聲大笑起來。
阿九啊,阿九,她一定知道他最懼怕的便是進入水中,便用這樣的話來令他的心放鬆下來。
拓跋曄心中一暖,僵硬的身子也軟化下來,盯着生怕自己又傾吞了她賞金的阿九,嘴脣一樣,緩緩說道:“曄本想賞一千金,既然阿九隻要一百金,那便一百金!”
啊啊啊……
驪歌頓時呆若木雞!
衆人一怔,又盯着小臉一下子暗淡下來的驪歌,轟然大笑起來。
驪歌狠狠地剜一眼一側笑的合不攏嘴的花木蘭,道:“花大哥,郎君給你的賞金花不完,阿九可借之!”
她連問都不問了,直接肯定地說她要借賞金了。
“否,郎君不允,花大郎不敢出借。”
“咄!”驪歌裝作生氣的樣子瞟了一眼花木蘭,索性拉了拓跋曄的一隻手道:“郎君,阿九爲你換上潛水服,一會潛水的時候,你可要小心,這一套是阿九親手縫製的,至於阿九所穿的哪一套,便是花大哥縫製的,我們當時約定過,誰的最先破了,誰負責掏銅板縫製。”
說完,便拉了神情清冷地拓跋曄,衝着花木蘭做個鬼臉,進入了寢殿之中。
進入寢殿之中,驪歌便眨巴眨巴清澈的杏眼,無比認真地說道:“阿九定能保郎君潛水出宮,郎君莫懼!”
就這樣面對面看着拓跋曄,那清冷的五官線條柔和了許多,真正是如切如磋啊,整個人沒有了那種冰寒的煞氣,多了一種溫潤和清朗。
驪歌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隨之,她的聲音一轉,說道:“郎君,這潛水服乃上下連在一體,需脫去衣服換上。”
“然!”從鼻中輕輕哼了一聲,在這寢殿內釋放出來,驪歌不由得腳步一軟,這充滿磁沉的聲音真正是騷動人心啊,真是長得禍國殃民!
拓跋曄應了一聲後,便伸出了手臂,聲音清朗說道:“曄不怕,時間緊迫,阿九爲我換那奇怪潛水服吧。”
換奇怪潛水服?
難道不知道叫他進來便是想讓他自行換衣嗎?
要知道,潛水服中的衣服越少越好,最好光穿內褲就行,不不不,這個時代的人不穿內褲,最好裸**穿!
這一下,望着拓跋曄伸展的手臂,驪歌再也忍不住了。
呆了一呆,她瞪大了雙眼,瞟了他一眼,重重地質問道:“皇上無情,兄弟蕭牆,同室操戈,郎君理應胸懷天下,臥薪嚐膽纔是,卻在這殺敵上陣之前還要小郎侍候換衣,豈不是如紈絝膏粱一般!”
驪歌的聲音鏗鏘有力,神情嚴肅,特別的義正言辭,拓跋曄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色厲內荏的驪歌,墨色的眼神越來越幽深閃亮!
他的眼角一轉,便瞟到了阿九不知不覺暈出紅雲的小臉上,心中不由得一蕩!
他的阿九,又一次挑起了他心中的麻癢,教他恨不得將她揉碎在懷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