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戰馬長嘶,眼看就追上了前面催馬奔跑的獨孤長史,那駿馬快似閃電,奔跑之中撩起前蹄,狠狠地踢到了獨孤長史所騎的馬肚一側!
戰馬吃緊,不由得左右顛簸,獨孤長史頃刻間被顛到了半空,劃出一條弧線,向前飛落!
前方十幾米的地方,三個小郎已驚駭的回頭轉身!
千鈞一髮之間,阿恭雙眼明亮,臉色鎮定下來,大喝道:“阿泰阿九接住孤獨大人,我去馴馬!”
被戰馬拋起的速度疾如閃電,一不做二不休,冒險救這獨孤長史,說不定可換一次改變命運的機會!
阿泰和驪歌迅速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決絕,伸開雙臂,獨孤長史已經如重石一般,壓到了兩人身上,頃刻間,三人滾落到地上,阿泰和阿九做了孤獨長史的肉墊!
另一邊,阿恭如戰神一般,身子騰挪輾轉,直接揪住了駿馬飛揚的鬃毛,隨着駿馬奔跑起來,在無數軍漢的驚呼中,阿恭飛身翻上了馬背,頃刻間,那駿馬長嘶,揚蹄飛甩,高低起伏之間想把阿恭甩脫!
整個練兵場上,塵土飛揚,氣氛極爲緊張!更多的軍漢騎馬而來,緊張第盯着練兵場上瘋狂的烈馬浮雲。
此刻的驪歌,小臉灰白,她還沒有從驚馬震撼中鎮定下來,就跟阿泰破釜沉舟,接住了墜馬的獨孤長史,她覺得,她的左手臂痛的快斷了。
即使是這樣,她滾落到地上的瞬間,一直跟阿泰手挽手,保持着獨孤長史不被摔傷!
“二位小郎可好?”
不好,這個時候,驪歌手臂疼痛至極,杏眼中已是淚珠滾滾,卻忍痛回道:“小郎尚可,大人可曾傷到?”
阿泰顯然也傷到了手臂,跟驪歌相互攙扶着站起來,此刻的驪歌,咬着脣,杏眼眨巴眨巴看向了被她和阿泰冒險接住的獨孤長史。
獨孤長史長相粗狂,心中好奇這兩個小郎雖然驚魂未定,卻彼此扶持,在極端危險的時候救助與他,膽量倒是不小,一擡眼,指着練兵場中,正在馴服烈馬浮雲的小郎問道:
“我看你三人牽手齊跑,那個訓馬的小郎是何人?”
這個時候,驪歌已經悄悄地揉了一下左臂,應該是脫臼了,下垂無力,聽到獨孤長史指着粘在烈馬上,緊抓着鬃毛起伏翻騰的阿恭,只得半手施禮道:“那小郎叫阿恭,最善養馬訓馬,原是胡貴人府馬奴。”
只是這一句,驪歌就痛的幾乎流出了生淚,杏眼朦朧。她後退一步,低着頭恭聲回道:“小郎失禮,左手臂脫出,請容小郎自行推入。”
本來這獨孤長史就看到驪歌杏眼含淚,明明疼痛難忍,卻極力裝作鎮定,心中極爲震驚,此刻見這小郎自言自語要推入脫臼的手臂,不由得上前一步,右手抓住了驪歌左臂,左手拖着她肩膀,捏一下肩骨,猛然間一用力,小郎硬生生身形不動半分,將驪歌的手臂推了進去!
“小郎爲何不喊疼痛躲閃,倒也能忍?”這個時候,獨孤長史倒是對眼前這瘦弱小郎感興趣了,一邊盯着練兵場上訓服浮雲的阿恭,一邊審視着驪歌,他的目光中帶着些耐人尋味,使得驪歌心中一下子緊張起來。
“回稟大人,長痛不如短痛,小郎若喊痛躲閃,手臂不能及時恢復,更痛三分。”
“好一個長痛不如短痛!”孤獨長史此刻已經正眼看着驪歌,身小骨細,臉有青胎,杏眼劍眉,驚魂未定卻極爲堅韌,這樣一個小郎,如若落入那些喜好稚兒男風的兵營,恐怕連一月都活不過。
這一刻,驪歌的心裡卻在打鼓,全身冒出了一層細汗,她極力保持着鎮定,剛纔女郎們被軍漢挑選充作軍妓,看樣子小郎們也是同樣的下場,被軍漢們挑選到兵營充作兵奴,兵奴沒有人身自由,運氣好的做些雜役,運氣不好的,說不定就像阿泰所說,任由那些軍漢侮辱,眼前着獨孤長史衝着她和阿泰打量,她低頭不敢亂動,生怕這獨孤長史也好男風,隨口跟那張十三一樣,要她也當個私人兵奴。
“兩小郎叫甚?”
“稟告大人,小郎阿九,小郎阿泰。”驪歌后退一步,跟阿泰恭恭敬敬施禮回答。
“轟……”
就在這一刻,練兵場上呼聲震天,阿恭已經從駿馬身上跳了下來,拍拍馬頭,見驪歌和阿泰在一旁等候,衝着兩人微微一笑,手臂抹一把汗水,就大步走來。
最令人驚訝的是那匹烈馬本來被阿恭送到了守候在一旁的軍漢手中,也配了一根馬繮,見阿恭離開,那駿馬浮雲也拽着軍漢之手,跟在阿恭身後。
這時候,一個頭發披散,身材高大的軍漢疾步跑來,衝着獨孤長史抱拳行禮:“長史大人受驚了,小人這就召集小郎們,重新分配到各座兵營。”
說完,手臂一揮,已經有三個軍漢大聲召集着四散奔逃的小郎到練兵場上集中,再供兵營軍漢挑選。
獨孤長史衝着驪歌,阿泰,阿恭點當頭,三個小郎這才齊步走向了小郎召集的廣場中央。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大黑了,三個小郎剛纔只顧救人訓馬,全身都溼漉漉的,夜風吹過,感到了陣陣寒涼,三人默默站在隊伍最後,等待着他們未來的兵奴命運。
被阿恭馴服的浮雲不知道何時也站在了阿恭身後,不時地俯過馬頭,舔着阿恭的臉頰,阿恭倒也不敢多動,微微後退了幾步,站在駿馬浮雲旁邊。
被烈馬打擾了足足一個時辰,又親眼見到一個軍漢躲閃不及被浮雲活活踩上,軍漢們將挑選好的女郎們扔到練兵場一角,過來等待着挑選兵奴。
太混亂了,驪歌此刻已經極爲忐忑不安,她低着頭,心中暗自祈禱,但願能到一個行事磊落的兵營,萬萬不要被挑到喜好凌辱小郎的兵營。
一刻鐘以後,練兵場上安靜下來。獨孤長史大步站在中央,威嚴地掃過狼狽不堪的衆位小郎,不落痕跡地掃過最後強裝鎮定的驪歌,叉手喝道:
“小郎驪歌,小郎阿泰,小郎阿恭何在?”
三人一怔,連忙恭候應道:“小郎見過大人。”
獨孤長史的神情極爲威嚴,冷冷地說道:“三個小郎不知天高地厚,罪該當罰!”
你們三個小郎有罪,最該當受到懲罰!
獨孤長史一開口,衆多軍漢以爲阿恭馴服烈馬,阿九和阿泰冒險接住獨孤大人,應該獎勵纔是,爲何卻說三人不知天高地厚,理應受罰。
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驪歌的小臉瞬間一怔,她愕然地擡起頭來,杏眼圓睜,想大聲質問這是爲什麼?
她們三個小郎,阿恭冒險訓馬,差一點命喪馬蹄之下,她還因爲接住獨孤長史手臂脫臼,忍痛推入,到現在左臂隱隱作疼,阿泰雖然沒有脫臼,但偷偷揉着手臂,同樣也受了傷,就算不知天高地厚出手,沒有功勞,怎麼會輪到受罰?
這是堂堂兵營講究的軍令如山嗎?
這,這真的是雞蛋裡挑骨肉,強詞奪理,難道……驪歌的臉色頓時唰白,杏眼極爲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