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咚咚咚”傳來。
一個城主府的護衛“哐當”一聲,推開了殿門,滿頭大汗匆匆進來,稟告道:“城主大人,一突厥鐵騎剛纔到太陽城北門,箭射此書,掉頭離去。”
那護衛地上了一份羊皮文書。
“拓跋曄,驪九,宇文泰,爾等可有膽量半月後到我博格多河畔的烏里雅蘇臺城參宴,簽訂最後決戰書,在漠北高原生死大決戰?落款爲突厥可汗扎布罕。”韋俠展開羊皮卷,大聲讀完,皺着眉頭,冷冷笑道:“扎布罕這是在小視我大齊大魏大周兵士兒郎,居然提出要在漠北高原決戰!”
他的聲音一落,殿內的謀士將軍們便紛紛轉頭看向了大魏皇太子拓跋曄。
在場的三國兵士首領,唯有拓跋曄曾經率領着曄家軍進入過漠北高原,漠北高原廣袤遼闊,乾旱少雨,戈壁灘和沙漠交替分佈,尋常牧民罕至,突厥三十六部分佈在其中,突厥人此時下戰書提出要在漠北高原決戰,出乎衆人的意料之外。
這,完全同當初建立太陽城的初衷不同!
“曄家軍十多年來所向披靡,唯一嚐到的敗仗便是在漠北高原。”拓跋曄臉色沉凝,彷彿不願意提到那一場在沙漠和戈壁灘中的苦戰,但是面對突厥人挑釁,他沉沉地說道:“那一戰,曄家軍並非敗在對手上,而是敗給了老天,敗給了沙漠,敗給了戈壁灘。那一戰,折損了我曄家軍一萬兵士兒郎。”
這話一出,滿殿震驚。
衆人皆知拓跋曄曾經帶着曄家軍縱橫北方,也只是聽說過曄家軍曾經爲追逐對手進入過漠北高原,至於戰況,沒有人懷疑,殺神王爺所向披靡,不可能失敗。
不料,就在此刻,大魏皇太子拓跋曄居然毫不隱瞞地說出了曾經的戰役,當時正值夏秋還折損了一萬兵士兒郎,現在漠北高原大雪滿天,三國兵士進入,豈不是羊入虎口!
安靜。
拓跋曄閉上了雙眼。
良久良久,他喃喃說道:“太陽城的防禦教突厥人聞風喪膽,不敢前來冒犯,太陽城的富庶又叫突厥人垂涎三尺,鋌而走險同我們三國決戰,兩年鉅變,突厥垂死掙扎,我們三國想安居樂業,被動也。”
他的話直言不諱地說明了當前的北方邊疆局面,衆人齊齊點頭,想到了如今已經是初冬,第一場大雪下了七天,整個鄂爾多斯高原上已經是白茫茫一片,再過半月到烏里雅蘇臺城參加突厥人的鴻門宴,簽訂最後決戰書,在漠北高原展開大決戰時,正是北方寒冬季節,眼看着天氣晴朗了半個月又陰沉下來,又一場大雪將至,一切都表明,在漠北高原決戰,對三國兵士兒郎們極爲不利。
驪歌擡着頭,她第一次看到那個渾身帶着煞氣的拓跋曄出現心情陰沉的一面,她知道,拓跋曄十歲成立曄家軍,被皇后欺壓,皇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有母族還能照應一二,他全靠着自己身先士卒,同曄家軍士兒郎們同甘共苦,並肩作戰,才成了名震一方的殺神王爺,爲掌控大魏朝堂之事打下基礎。
這是拓跋曄第一次表現出對那些犧牲將士們的懷念,驪歌的心裡,更深刻地感到了這個時代活着的艱難。
“然,我們三國的確處在被動位置,這一切同女將軍有着脫不了的干係!”猛地,來自大周的將軍宇文泰忽然大聲說道。
同她有着脫不了的干係?
宇文泰到底是什麼意思?
每個人都看向了宇文泰。
驪歌擡起雙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宇文泰,問道:“宇文將軍何出此言?爲什麼說目前的處境同我有關?”
“泰認爲,若阿九不建太陽城,突厥人便不會以太陽城爲賭注下戰書決戰,阿九不在太陽城建立如此逆天的防禦大陣,突厥人也不會提出要在漠北高原決戰,突厥想佔據天時地利之便,使得我們三國落得被動局面。”
簡直是胡說八道!
宇文泰,居然將突厥人的貪婪野心歸罪於建造太陽城上!
難以置信的理由!
大殿內的衆人紛紛低聲議論起來,偏偏此時的高阿那肱像是背後看笑話一般,落井下石:“既然是太陽城惹來的災禍,高家軍出兵漠北高原即可。”
一丘之貉!
蘭陵王高長恭生前質疑的事情得到了最好的詮釋,宇文泰和高阿那肱,果然是背後勾結,此刻,大喇喇地表現了出來。
宇文泰的話音一落,太陽城書院的院長庚信皺着眉喝道:“宇文大將軍實在是荒謬之極!”
是啊,這樣的理由簡直是牽強附會,莫非宇文泰也有着私心,同高阿那肱一樣明哲保身嗎?
“鄂爾多斯草原上沒有太陽城,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流離失所,被凍死餓死,大齊,大魏,大周豈能在雪災三年中安然無恙?阿九,乃當世女英雄也,宇文大將軍豈能以這樣的荒謬言論定義我太陽城?”
庚信怒了,厲聲喝道:“敢問宇文大將軍,若沒有太陽城,突厥人會不會因爲雪災放下屠刀,不再南下侵犯我北方邊疆?”
還用回答嗎?突厥人侵擾北方邊疆成性,就算不是雪災,北方邊疆也不得安寧。
“再問宇文大將軍,這兩年因爲太陽城的富庶,吸引了突厥一半的鐵騎,你們大周邊疆壓力減輕不少,莫非這也要怨我們阿九嗎?”
就連庚信也知道的消息,宇文泰,拓跋曄,高阿那肱如何不知?
一時之間,宇文泰狠狠地盯着庚信,啞口無言,眼神陰沉。
只有驪歌在盯着宇文泰。
她與衆人不同,她剛來這個世界便同宇文泰相遇,收到牽連成了孌奴小郎,又一同到蕭家軍營,宇文泰心思周密,心眼極小,睚眥必報,又斤斤計較,善長陰謀詭異,明哲保身之道,因此,他這樣說自然有他的目的。
宇文泰對上了驪歌弱於所思的眼神,不由得詭異一笑,難以捉摸,令人感到有一種毛骨悚然,一時之間,驪歌忽然有一種感覺,宇文泰必然是在暗中謀劃着什麼。
“敢問宇文將軍,將所有矛頭指向太陽城,指向阿九,莫非是想讓你的私軍置身事外,讓高家軍和曄家軍到漠北高原同突厥人作戰,你要坐收漁翁之利嗎?”驪歌忽然清聲問道。
“轟……”
大殿內的衆人頓時喧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