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殿下,你說阿九心中難寧,你如何讓驪九心甘情願?以三歲孩童逼迫驪九到平城接受冊封,假如驪九後退一步,勉強接受,視金錢如糞土,視權利如煙雲,但是,平城內的王家,崔家,穆家等世家大族的家主紛紛上書,要求殿下冊封太子妃的同時,將自家貴女也封爲太子側妃,良娣,美人之位,以驪九的女將軍之尊,以女將軍甄選王夫的條件,殿下需發誓此生此世身側只有驪九一個夫人,殿下如何應對?”
不虧是寇謙之,居然將驪歌此時心中的底線猜測了八九不離十!
可惜,拓跋曄還沒有回答,幾個聲音同時傳來。這笑聲中,以林俠的笑聲最爲不屑:“寇郎君此言差矣。驪九貴爲女將軍,又是歌家血者,卻有兩個軟肋。”
兩個軟肋?
驪歌靜靜地聽着聽着,心中苦笑。
“林俠,有何軟肋?”
“莫非是那三歲幼童嗎?”
“莫非是驪九背後的驪孝友家族?”
在衆人的胡亂猜測中,拓跋曄的聲音始終沒有再響起。
過了一會兒,林俠的聲音再次傳來,他的聲音不無得意:“福兮禍之所倚,禍兮福之所倚,驪九得了蘭陵王麾下五萬高家軍,建立太陽城,是福也是禍,太陽城是她的軟肋之一!”
“咦?林俠何出此言?”
“然,大魏和大周都同太陽城簽訂盟約十年之內互不侵犯,太陽城獨立自治,因何有這樣的說法?”
“諸君可知道,北方私軍,不止是大魏曄家軍和大周軍隊,大齊高阿那肱的私軍已經超出了三萬人,緊鄰大齊的幾個部族日益壯大,驪九成爲我大魏太子妃後,這些私軍權貴尚有顧及,一旦驪九同殿下撕破臉,恐怕以高阿那肱的行事作風,聯合那些私軍攻擊太陽城,百姓又遭戰火,非驪九所願意看到的。驪九,唯有成爲我大魏太子妃,太陽城的高家軍和曄家軍搖搖呼應,北方地區可保太平!”
林俠這一番話,分析的合情合理,實在是對當前局勢把握的入木三分。
這一番話說出來之後,久久都沒有聲音再提出質疑。
驪歌聽到這裡,心中一動,果然薑還是老的辣,欣的安危她有把握保證,但是太陽城永保和平,她的確沒有十足的把握。
“林俠,驪九的另一個軟肋呢?”
“諸君,殿下,我向來沒有認爲小奶娃欣能逼迫驪九重回平城,驪九如今顧忌的反倒是歌家血者的身份!”
“爲何?”
“殿下,驪九乃當世極爲聰慧之人,爲何得知欣在平城,卻不派布衣任俠盟的俠客劍客們救欣,而是裝出一副被逼迫的樣子同殿下前往平城,甚至,這一次連隨同的五個世家弟子都極爲低調?”
“爲何?”拓跋曄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
“驪九這樣委曲求全,是企圖藉助我大魏殺神的威名也。縱觀整個北方,擁有十萬私軍,實力冠絕稱霸北方的唯有我曄家軍,也唯有太子殿下的威名,才能在擁有歌家血者之後令那些寵寵欲動的勢力有所顧忌,不敢公然爭奪驪九,暫時造成北方勢力的窺探,在一定的時期內,驪九可保自身安危,避免被各方勢力侵擾的麻煩。”
林俠的話說完,頓時很長時間內衆人都陷入了思索之中。
驪歌聽到了這裡,嘴角不由得帶出一絲譏諷,林俠看似分析的極爲正確,殊不知,此時的她同以往的她已經完全不同,此時的她,體內的太玄之氣已經凌駕於所有頂尖高級劍客之上,就算有各方勢力侵擾,她也可以帶着欣全身而退。
她唯一有所顧忌的,是同她有着深厚友誼的花木蘭,賀虎,霍勇等人,甚至太陽城的夏侯,白波,趙越等人的安危,要知道,爲了得到歌家血者,無數權貴們總會使出各種手段,甚至買通頂尖的高家劍客綁架同她關係密切的人,企圖逼迫她。
就在這時,拓跋曄那清朗如玉的聲音傳來:“林俠,你如此一說,莫非斷定阿九會委曲一時,任憑我冊封她爲太子妃和名流世家的貴女們爲側妃,良娣,美人,平衡我大魏朝堂關係嗎?”
“然。”林俠回答的極爲肯定。
聽到這裡,驪歌臉上的譏諷之意更濃了,她有她的底線,她有她的堅持,他人的妄斷豈能是她的想法。
不知怎麼的,聽到拓跋曄如此詢問,聲音不高不低,驪歌的心又一次痛了一痛。
她索性關閉了六識,靜靜地躺在牀榻之上,閉上了眼睛。
可是,她如何能睡得着?
她也只是閉目沉思而已。
夜深了,她就像睡着一樣,平躺在牀榻之上,猛地,她的寢房內忽然多出了一道熟悉的氣息。
是的,非常熟悉。
就算是化成灰她也知道這熟悉的氣息是拓跋曄。
沒有人知道,也唯有驪歌知道,大魏皇太子拓跋曄自從在漠北高原的懸崖洞穴同驪歌雙修之後,體內自然形成了一種源源不斷的內息,並不亞於頂尖的高級劍客。
驪歌沒有動,知道是拓跋曄後,她依舊裝作睡着的樣子,她同他,已無話可說。
“阿九,”拓跋曄盯着牀榻上閉着眼睛的驪歌,他自然能感應到驪歌綿長的呼吸,他自是知道,他一進來就被發現了。
他的墨色黑眸明亮如星,一瞬不瞬地盯着驪歌,輕聲呼喚一聲,見驪歌連眼皮都沒有動,便閉了閉眼睛,嘆道:“阿九怒氣可消?”
驪歌睜開眼睛,靜靜地瞅着黑暗中佇立在牀榻邊沿的拓跋曄。
拓跋曄瘦了,雖然光線昏暗,但是驪歌自從丹田內有了靈液後,只需意念一動,她便能看到她想要知道的東西。
似乎,拓跋曄問她怒氣可消也不勉強她回答,俊美的臉忽然變得莊嚴肅穆,表情也有點哀傷。
深更半夜,他潛入她的寢房,實在不是大魏皇太子應該做的事情,也不是男子漢大丈夫所爲。
“阿九,曄的母后爲了讓曄登上太子之位,自刎而死,曄從小便發誓要完成母后遺願,成爲大魏皇上,阿九,曄從七歲開始,數不清多少次被刺殺暗害,也一心想要強大起來,教那些暗害曄的權貴們低頭臣服。
曄如今貴爲皇太子,擔負大魏朝堂重任,曄……曄身不由己。”
他究竟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