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試圖用符條打開這鐵鐐,結果卻是徒勞,我開始懊惱自己的衝動魯莽,明日的大婚若是如期舉行,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沒用的,省省力氣吧”一個慵懶散漫的聲音進入了我的耳朵。
我停止了掙扎,開始尋找聲音的來源。
我看見一個衣衫襤褸的男子,翹着二郎腿懶散的躺在石壁之上的一個洞口邊。
“你是什麼人?”我保持警惕,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被囚禁於此,要不是他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我還真不曾察覺石壁上方有一個洞口。
“跟你一樣啊,寧宵的階下囚”他依舊散漫,全然沒當回事。
同爲階下囚,他也許是對這三個字有什麼誤解,我這樣的纔算得上階下囚,看他那樣子,這水牢怕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我只覺得此人胡言亂語,便沒再搭理,看他那副愜意的模樣,我同他也沒什麼共同話題可聊。
“你怎麼進來的?怎麼得罪的寧宵?”
“……”
我沒做理會,寧宵不至於無聊到派這麼個無所事事的人來套我的話,只是我一心想着如何離開這個鬼地方,無心搭理罷了。
“別掙扎了,這水牢進來了就別想出去,我早就勸你省點力氣”
他的語氣依舊慵懶散漫,我只覺得他有些聒噪便不耐煩的瞟了他一眼。
“年紀輕輕脾氣還不小,說幾句還不耐煩了,你這樣更加出不去”他像是在幸災樂禍。
我運功掙脫鐵鐐,激得水花四濺,鬧出不小的動靜,結果同樣無濟於事,我都沒害怕把看守的引過來,他倒慌張得不行。
“喂喂喂,你小聲點!”他總算是坐不住了,起身飛了下來。
“你可別再鬧出這麼大動靜了,等會兒把寧宵招過來了,我也沒好果子吃!”他慌張得樣子倒讓我有幾分好奇,原來他怕寧宵,他湊近了些我纔看清楚,他衣襟上繡有桃碎紋,他是寧氏的人!
“看什麼看!別看我穿着寧氏的衣服,我跟他們可不是一路人!”他大概是察覺到了我詫異的眼神,連忙撇清他與寧氏的關係。
“寧宵都大義滅親到這種程度了嗎,連自己人都關”我也表現的漫不經心,看他的年紀應該與寧宵屬同輩,可他身上這不思進取的散漫勁,與寧宵還真是天差地別。
“很奇怪嗎?論輩分你還得喊我一聲前輩呢!”他沾沾自喜。
我自然覺得這人精神不太正常,便沒太當回事。
“你是百暮的人吧”他問道,也不像是問,語氣中有了八成的肯定。
這一點也不稀奇,我身上穿的本就是百暮的着裝,他自稱爲前輩,要是連這都看不出來那才叫稀奇。
“你想知道怎麼出去嗎?”他的語氣帶着誘惑。
我只覺得這人真有意思,要是能出去他早就出去了,看他那亂糟糟的頭髮,怕也在這兒關了有些年頭了。
“你別不相信我,我還真有辦法讓你出去”他像是能聽到我心裡在想什麼。
“你是誰?”我大概能猜到他的身份了,在百暮的時候我對平遙讀心人的傳說略有耳聞,這類人雖沒什麼舉世的武功,有的甚至連劍都不會握,卻生來知曉讀心之術。
也是這過人的本事,被許多心懷叵測之人視爲眼中釘,因此讀心人現在是少之又少,倖存的怕也是屈指可數。
“如你所想,我被寧宵關在這兒整整九年了”他回答的雲淡風輕。
我聽到這個數字的時候心中大爲震驚,寧宵既然會將他囚禁於此除了此人的存在對他造成了威脅,剩下的也只有試圖對他加以利用,除此之外我想不到第三種可能。
“論輩分寧宵還得喊我一聲師兄呢!不是我說,你們這些年輕人怎麼都喜歡悶在心裡想事情,我很累的!”
他倒是個樂天派,除了那句“論輩分”,還真是一點兒前輩的架子都沒有。
“你不是說可以出去嗎?”我問。
我纔剛對他稍有改觀,他這會兒還裝起來了,雙手一背,開始吊我的胃口:“放你走我可是要冒很大風險的,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你就想空手套白狼啊!”
“你不是會讀心之術嗎?我是誰,想幹什麼,你早就瞭然於胸了”我回答得不緊不慢,同樣也將他讀懂了幾分。
他開始露出難爲情的笑,卻也笑得真實:“你要是出去,也帶我玩玩兒唄!”
我竟然開始對他的坦誠生了好感,被他情不自禁的逗笑了。
“你想怎麼玩?”
他擡手一揮,鐵鐐隨之發出清脆的響聲便從我的手腕上脫落。
我顧不上驚歎他是如何做到,一躍上岸便往外跑。
他將我一把拉住:“等等……你,要從大門出去?”
他的神情很是驚訝,那隻抓着我的手遲遲不敢鬆開,生怕一鬆開我便一溜煙跑不見了。
“把他們搞定不就行了,怎麼,你有更好的辦法?”我看他那樣子就知道他肯定有比這更好的辦法。
“彆着急嘛,你先用你的符條變個假人”他不緊不慢道。
此人還真不一般,連我自己都沒想起來我有符條。
“你以爲符條想變啥就變啥?你也得給我找個替代物啊”我懷疑他是真瞭解還是假瞭解。
環顧四周除了我們兩個大活人就是這一潭死水,連塊碎石頭都沒有。
只見他擡手一揮,削下了他那一頭亂糟糟的頭髮,隨手往水中一扔,我見機行事推出符條變出了一個假的司寇塵南。
不過我心裡總覺得怪怪的,具體又說不上來。
“反正沒人會注意到我,這頭髮也該剪剪了”他像是再次讀出了我心裡在想什麼。
“所以我們要怎麼出去?”我一心惦記此事。
“跟我來吧”他朝前帶路。
我們飛上了他石壁之上的那個洞口,這裡面還真是別有洞天,有吃的有用的,還燃着燈火,這麼看來他還真有辦法出去。
我們接着往裡走,只不過後面的路有些狹窄只能彎着身子往前。
走了沒多遠,我便見他推開了一塊石板。
我們還真的出來了,只是我不太清楚這是哪裡,看這陳設應該還在瓊芳殿內,牆角邊堆放着不少乾草,周圍有七八個籠子,這裡的東西都已經上了一層厚重的灰,大概很久沒人來過了。
“這裡是寧宵的養庭”他再次及時解答了的我的疑惑。
養庭成了這副模樣想查什麼也查不出來了,只有這些乾草和籠子可以證明,這裡的確養過不少的兔子。
“你是寧氏的人,那你會用寧氏的陣法嗎?”我靈光一閃,此時夜已深,潛入寧宵的藏書閣怕是不太能實現,只是趁着夜深人靜,去那山谷是最好的時機。
“我可以試試……前提是不能忽悠我做壞事啊!”他着重補充着後面的那句,直到我點頭才放心跟我走。
別說這小老頭還挺有意思的,就是一路上有點吵,圍着我滔滔不絕的問這兒問那兒,不過我能肯定的是,他沒有那麼多私心雜念,更沒有惡意,只是純屬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