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要改天換地啊，牧飛星隱隱約約覺得公司裡面可能要發生大事。不知道能不能從中弄到點好處呢？改革成功了，說不定公司蒸蒸日上，改革失敗了，反正也不是牧飛星的錢。
“肯定會有人跟你打聽消息，不用怕，老實說就行了。”祝婉婉說，“還會有人叫你作僞證，誰叫你這麼說，你全都告訴我。”
“作僞證是什麼意思？”牧飛星問。
“無非就是說我一意孤行，不管公司規章制度。”祝婉婉說，“肯定會有人教你這麼說，你打探清楚背後的人是誰，全部告訴我。”
的確是一意孤行不顧公司規章制度沒錯吧，說的很對啊。牧飛星被分配到最角落的位置，坐在上面什麼都不用做，一心一意等人來。他覺得這就是在釣魚，祝婉婉是釣魚的，要上鉤的是魚，牧飛星連鉤子都算不上，只能算是魚鉤上的蚯蚓。
沒一會兒曹志文就來了，一臉着急對牧飛星說：“你怎麼沒在七哥那裡買電腦？”
“太貴。”牧飛星說。
“貴什麼，又不是你出錢，公司出錢！”曹志文說。
“萬一出問題，公司追究起來怎麼辦。”牧飛星說。
“怎麼會出問題。”曹志文說，“你找別人能拿多少錢？”
“我上網買，一分錢也拿不到。”牧飛星說。
“你這是何苦呢？”曹志文說，“上網買根本就不符合程序！”
“祝經理一定要這麼做，我有什麼法子。”牧飛星說。
“我說小牧，我們這些普通工作人員，最大的保障就是公司的規章制度。祝經理是高層，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沒出事是人家領導得力，出了事就是我們背鍋！不走完程序，這批電腦一出事，肯定是你的鍋。電腦怎麼可能不出事，隨便染個病毒就得找你麻煩。”
“我相信公司不會這麼無稽。”牧飛星說。
“你相信有個屁用，分公司沒規矩，總公司裡面暗流多得很，一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你以爲抱着祝經理，就能平安無事升官發財？祝經理以前從來沒在公司任職，一直都在國外讀書，回國沒經驗沒錢沒手下，上頭那麼多大領導，能讓她亂來？”曹志文說。
“你說這話也不怕閃了舌頭。”牧飛星說。
“我怎麼說也在總公司呆了十幾年，不忍心看着你這樣的年輕人自毀前程，所以纔來提醒你。”曹志文說。
呆了十幾年還是普通辦事員，所以被人拉出來當槍。牧飛星不着痕跡的問：“那怎麼也要給我介紹幾個大領導啊，要不然我只能聽祝經理。”
“你這人真是，跟我來。”曹志文說。
他帶着牧飛星來到頂樓，這兒很空曠，裝修很豪華，辦公室都很大，總公司的高層領導們都在這裡辦公。其中一間是管行政的副總經理，名字叫做於海龍。
曹志文敲了敲門，“於總，我來了。”
裡面傳來一聲：“請進。”
於總是個矮胖男人，看上去很和藹，穿着休閒裝，正在泡茶，茶的香味很熟悉，好像就是牧飛星同學賣給牧飛星那種茶葉。
“老曹你來了。”於總點點頭，“小牧你也來了。坐，喝茶。”
說着拿出兩個精緻的小茶杯，放在沸水裡面煮了一會兒，放在曹志文和牧飛星跟前，到了兩杯茶，又倒掉，再倒兩杯茶，才讓他們喝。牧飛星摸了摸，茶杯實在太燙了，只能先放下。
“這茶真香！”曹志文拿着茶杯喝了一口，手都燙紅了，還在大聲誇讚，“於總真懂享受，這樣的茶葉起碼要好幾千一斤吧。”
“哪有這麼貴。”於總哈哈一笑，“你們猜猜這是哪裡的茶葉。”
牧飛星喝了一口，沒錯，就是這個味。
“閃閃紅星農場出的特級綠茶吧。”牧飛星說。
“啊？行家啊！”於總吃了一驚。
“我有個同學在閃閃紅星那裡做技師，被逼着買了不少。”牧飛星說。
這可是上好的茶葉，雖然沒有好幾千一斤，可也上千了，牧飛星居然被逼着買了不少？看簡歷這傢伙應該是大學剛畢業，只有三千多塊工資，根本買不起這麼貴的茶葉。這傢伙不簡單啊。
“喝茶可以平心靜氣，養神靜心。”於總說，“沒事多喝茶，對身體有益，喝了茶，我們就更加應該仔細思考人生的意義。做人必須對得起天地良心，今天可以突破規章制度買電腦，明天就可以突破規章制度炒魷魚，公司裡永無寧日！”
“沒這麼誇張吧。”牧飛星說。
“祝經理想要改革，沒問題，但是不能瞎改。”於總說，“二代紙上談兵導致大敗的事情，那可太多了，我們不能讓永隆振業也落到這個下場。小牧你自己說，越過公司的規章制度，直接從網上買電腦，這對公司能是好事嗎？祝經理並不是電腦專家，如果買回來的電腦不合用怎麼辦？你對電腦懂的可能多一點，但如果你騙了祝經理呢？”
“我怎麼會騙她？”牧飛星說。
“只是舉個例子。”於總說，“這一次買電腦，祝經理只是問了你的意見，就自己把型號價格定了下來。當然我們知道小牧你沒有壞心眼，推薦的也是很普通的型號，就算不完全切合公司的需要，也不會出什麼大事。但如果祝經理所託非人，信了個又壞心的，又會怎麼樣？他完全可能跟祝經理說買品脾機價錢高配置低不划算，這沒錯吧。去電腦城自己做組裝機，裝出來的有便宜又好，一般而言這也沒錯吧？祝經理不可能親自去買，經手人就可以從中漁利，這也就算了，裝回來的機器有隱患怎麼辦？用着用着就死機了，丟失文件，這都是小事。如果被我們的競爭對手買通，在電腦上裝了木馬，那怎麼辦？所有公司機密都會外泄！”
“有內鬼的話隨便什麼時候都能裝木馬。”牧飛星說。
“裝完操作系統再安裝的木馬很容易發現，而且要裝那麼多臺機器也不容易。可是一開始在操作系統裡面就有木馬的話，就可以繞過殺毒軟件，每一臺都有。”於總說，“還可以把病毒和木馬裝到更加底層的地方，那就更加難發現了。”
似乎言之有理，這可怎麼辦。
“就算是通過了正規採購程序，也不一定裝不了木馬吧。”牧飛星說。
“大的經銷商做的都是正經生意，不會這麼幹。”於總說。
可七哥榮洪奇不算大經銷商，做的也不是正經生意啊。牧飛星看了看曹志文，他尷尬的笑了笑。這裡面難道還有隱情？榮洪奇看起來並不好相與，曹志文怎麼會找他合作？
“狗東那麼大生意，比經銷商還要大吧。”牧飛星說，“來安裝的也是聯想的人，要是出問題，你找大經銷商也免不了出問題啊。”
“別人可不一定去狗東。”於總說。
“於總的意思是？”牧飛星問。
“我要跟老闆彙報。”於總說，“老闆肯定會找你瞭解情況，你照實說就行了。”
“照實說？”牧飛星問。
“照實說。”於總說，“祝經理怎麼找的你，怎麼找的型號，怎麼做的決定，買了什麼型號，有什麼風險，都說出來。”
這個風險又不是牧飛星說的，而是於海龍說的。雖然言之成理，但並不是牧飛星的主意，他纔不會跟老闆說。
“那這批電腦怎麼辦？”牧飛星說。
“買都買了，就先用着吧，下不爲例就是。”於總說。
“這不好吧。”曹志文忽然插嘴，“要是不走程序的話，以後出了問題怎麼辦。還是取消訂單，然後重新走一次程序。這個下不爲例，那也個下不爲例，以後還怎麼幹活。”
“這倒也是。”於總點了點頭，“我會跟老闆說。”
這是要打臉啊，如果祝婉婉連二十臺電腦的採購都做不了主，她還能有什麼威信可言。尤其祝婉婉初來咋到，要是給公司上下留下這種人微言輕的花瓶形象，以後可就很難翻身了。這麼大的事，曹志文居然敢開口？
“於總英明！”曹志文說。
“沒什麼事的話，先喝杯茶。”於總說。
“不敢麻煩於總，我們先走了。”曹志文連忙茶杯裡的茶喝完，對牧飛星使了個眼色，“您忙。”
牧飛星只好跟着告辭，“不打攪於總了。”
出了門，曹志文就對牧飛星說：“看到了沒有，於總可是公司最大的領導之一，他都不看好祝經理，你就別在祝經理一棵樹上吊死。反正已經進了總公司，只要好好幹，就有光明的前途，和誰提拔你進來沒關係。”
這也未免太急了，牧飛星的手續還沒辦完呢。下去戰略發展辦公室，就有個人事部的同事走過來，給了牧飛星一張通知。
“你的手續辦好了，現在你是永隆振業集團公司總公司的二級員工，工資是6500，五險一金，其他福利暫時不發放。”人事部同事說。
“通訊費和交通費都沒有？”牧飛星問。
“新入職員工沒有，要等你升到三級纔有，這是整個集團公司都要執行的新政策。”人事部同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