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
穆修搖了搖頭,不過在想了想之後,還是稍微透露了一點兒:“你也知道的,我是說神鳴澤世界……”
“神鳴澤世界?”
對於這個略顯陌生的名字,兩儀式沒有能夠馬上反應過來,畢竟那終究只是她通過穆修的記憶鏡像獲得的信息,而並非真正屬於自己的親身經歷。
“等等,是那個——神?”
不過在穆修的記憶鏡像之中,那一位的短暫出場卻無疑也是相當震撼,所以僅僅只是思索了一兩秒的功夫,和服少女便馬上將其對號入座了。
“神?也是呢,的確只有這個概念能夠形容她了。”
穆修嘆了口氣,靠在公園長椅的靠背上,仰着頭看着天空的藍天白雲,微微眯起了眼睛。
“難怪說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兩儀式輕描淡寫的補刀,然後直接就在椅子的另一邊坐了下來,“不過你真的不認識她嗎?”
“不認識,找不到對應的線索形象,畢竟不是所有神話都在世間留下傳說的,選擇將自己的痕跡抹去的也有不少……而且誰知道她那個形象是不是真面目?”
說句老實話,穆修也爲這件事感到困惑。
“是嗎?”
兩儀式很乾脆地丟下這句話,然後就不說話了。
“……”
“……”
兩人之間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感應到了她的情緒的穆修嘴角微微抽搐了幾下——
“那個,我覺得吧,如果你真的很困的話,這個時候還是回去補覺比較好……你昨天晚上應該也出去散步了吧。”
不過雖然是這麼說的,但是他還是隨手拉開一道隙間,從對面不知道哪臺自動販賣機或者商場的冰櫃裡,取出了一瓶冰凍的茶飲。
“我覺得這樣就很好,橙子說如果我以前喜歡夜間散步,現在同樣有這樣的興趣的話,堅持下去說不準就能夠找回過去的自己。”
兩儀式的確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她搖了搖頭然後伸手接過茶飲。
“橙子,還是算了吧……她這個人,摘下眼鏡的時候真的是要多壞就能夠有多壞,雖然不是惡意的性質。”
穆修撇了撇嘴,很是不以爲然地說道:“而且我的意思是,既然你昨天晚上就沒睡覺,現在就應該回去補覺啊……”
略微停頓了一下之後,他補充了一句:“而且你也聽說過了,這次的那些傢伙主要是吸血種,白天的時候一般都不會行動的。”
大多的吸血種受不了日光,雖然說其中也存在能夠或者是隻能在日光中活動的這樣稀有的吸血種,但是既然是「稀有」,就代表數量極少。
從這段時間以來,讓觀布子市居民們提心吊膽,讓觀布子市警視廳抓狂的那些“火拼事件”都是在入夜之後發生的,就能夠看得出來了。
所以說,他實在不是太明白,少女爲什麼一定要和自己出來。
“這個我知道,不過說到這件事……今天晚上估計就是你的計劃真正開始的時間了吧?”
兩儀式挑了挑眉毛,然後轉過頭來,銳利的眼光直盯着穆修。
“……”
“……”
“誒,我沒有什麼計劃啊,他們今天晚上打不打起來關我什麼事?”穆修似乎顯得很無辜的樣子。
“別裝傻了,橙子都在懷疑你,說是之前我們整座城市有一個晚上莫名的丟失了……而且你覺得你能夠騙得過我嗎?”
和服少女切換到鄙視模式,然後輕輕仰起潔白的脖子來,喝了一口茶飲。
她和穆修現在的心靈感應還是保持互同關係的,正如同穆修能夠感應到她的情緒那樣,反過來這個道理同樣也是成立的。
具體的想法和心理活動也許不清楚,但是情緒的波動卻能夠感應得到。
“不是啊,我是真的沒有什麼計劃好吧。”
穆修扯了扯嘴角,還是相當誠懇的堅持這樣的說法。他可沒有什麼想要達到的目標,純粹就是在復甦硃紅之月而已,在此之外沒有操縱過任何的事情了。
畢竟他要的只是靈魂,所以不管死徒側還是教會側都好,哪一方戰死了更多的人,哪一方奪取了最終的勝利,都與他無關,反正他是通吃一切的。
——反正不管是誰死亡了,靈魂最終還是要被銘刻在這座城市的那個巨大魔法陣直接收割,始終都是他的東西。
說透了,就是朱月的復甦只是一個契機,穆修只是藉着這樣的機會來引發動亂,從混亂之中收割靈魂的,一切都只是源於魔術協會和修本海姆修道院慫了,讓他失去了穩定的收入來源。
在“節流”是不可能的前提下,唯一剩下的方法就是“開源”了。
他和死徒側沒有任何的關係,對於教會那羣瘋子也不是太感冒,事實上就連朱月能不能夠成功復活他都不關心。
他要的不是結果,而是這個過程之中死去的靈魂與生命。
也正是因爲如此,這一次不管是蓋亞還是阿賴耶,都沒有任何的動靜,只能夠說穆修的做法利弊互相抵消,因此不會被抑止力修正也不會被加成增幅。
對於蓋亞來說,朱月本來就是它呼喚而來的存在,真祖則是無法對人類採取直接自衛的它創造出的物種,因此可以說是自然觸覺般的存在。
而對於阿賴耶來說,朱月會對人類產生危害,但是那是無法避免的以後的鋼之大地的結局。而現在就存在的那些吸血種和過於偏激的聖堂教會,對於現在的人類來說都是定時炸彈。
穆修現在的做法就是在呼喚朱月,坑殺吸血種與聖堂教會。
對於靈長和星球來說,他的做法都是同時存在利弊兩個方面的,既不完全是好的也不完全是壞的,但是總體來說還不足以達到引發修正的程度。
“真的與你沒有關係?那你佈置這麼多的東西是爲了什麼?”
兩儀式半信半疑,好似是她自己也有些不確定的樣子。
“畢竟都是非人類啊,一般水平的祖可能比一些英靈都還略有不如,但是其中也有些強到變態的啊。朱月不是號稱擁有消滅星球的毀滅力嗎,再不濟就是愛爾奎特一個月落——”
穆修攤了攤手,解釋着說道。
“那個時候整座城市就都被毀掉了,你們肯定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的吧?”
“……”
“……”
兩儀式像是無法接受般皺起眉來。
“反正想多也沒有意義啦,我覺得我們現在還是先回去比較好,你需要補充睡眠……”穆修從長椅上站起身來,用力的伸了個懶腰,這麼說道。
然後,他突然腳下一個踉蹌,似乎是有些站立不穩的樣子。
因爲他聽到了久遠的聲音,像是某種旋律,但是內心中的某處隱隱作痛,而且徘徊着一股驅之不去的惆悵感。
腦海裡出現了什麼畫面,圖像伴隨着複雜的感知一併展開。
那是一段已經逝去了的時光,彷彿某個人或者乾脆就是曾經的自己,在孤獨中死去,依依不捨但也無可奈何……記憶碎片刺的更深,卻也更加閃亮。
穆修對此並不陌生,他微微閉上眼睛,等待着這陣熟悉的暈眩感過去。
心靈感應的聯結在這一瞬間似乎更加的緊密,他清楚的知道關於過去的那段前身的記憶,過去的兩儀式或者說兩儀織的記憶,他再次補完了一段。
“你沒……問題吧?”
和服少女輕輕挑了挑眉,雖然這段時間以來,她也知道對方這是因爲什麼緣故出現的異常狀況,但是還是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沒有問題……回去吧,式。”
穆修伸手按住了額頭,好像是有些疲勞的揉了揉眉心,然後搖了搖頭這麼說道。
“……”
“……”
和服少女卻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後揶揄般地吊起了嘴角,“你——剛剛叫我什麼來着?”
兩人之間的關係在這之前其實一直都沒有什麼進展,處於一個相當尷尬的不上不下的區間,明明互相之間應該是最瞭解對方的人,但是卻遠遠談不上什麼親密無間。
更加像是本來很親近的、無話不談的朋友,或者是兄弟姐妹互相之間鬧了矛盾,出現了隔閡的那種。
最直接的一個事實,那就是兩人彼此之間都沒有怎麼說過話,甚至連對方的名字都沒有叫過一次。像是剛纔那樣,還真的是第一次。
“……”
“……”
後知後覺的醒悟過來,自己剛剛自然而然的叫出了少女名字的穆修嘴角微微抽搐着,然後避重就輕的轉移了話題:“話說起來,橙子的妹妹好像也來到這座城市了呢……”
“橙子的妹妹?”
和服少女理所當然地來了興趣,“我好像沒有聽她提起過的樣子,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
“橙子不說也很正常,畢竟她妹妹是她唯一沒辦法的人吧,或許還是她心中永遠的傷痛也說不定……至於我是怎麼知道的,很簡單。”
穆修伸手往前方隨意的指了指:“我剛剛看到的。”
剛剛看到的?
兩儀式下意識的順着他的手指指向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一個光是看見就讓人覺得充滿活力的女孩子,一手拎着一個大大的旅行箱從那邊走了過來。
面容隱約間可以看出與蒼崎橙子的相似之處,但是卻並不十分明顯。
而且大約是穆修伸手指直接指過去,正好也被那個女孩看到了的樣子,她頓時就是明顯的眼睛發亮,然後似乎有些不便的拖着那累贅的行李箱往這邊過來了。
“真是太好了,拜託啊,能不能夠麻煩你們一件事……我想要請問一下,附近有什麼地方是比較適合外來者暫時落腳的嗎?”
把旅行箱放在地上,女孩叉起胳膊自信滿滿的說道,然後她想了想之後,又伸出手來——
“能夠在這裡碰見也是緣分呢,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蒼岐青子,你們呢?”
“……”
“……”
看到她簡直就像對一直相識的老朋友一樣隨便的行爲,兩儀式有些詫異的皺起眉頭,並且理所當然的沒有任何的迴應,顯得非常的冷淡。
穆修倒是一點兒也不驚訝,這個人就是這樣的性格,他早就知道了。
他瞥了一下對方伸出的手掌,禮貌性的輕輕一握即放:“我叫穆修……至於你的那個問題我無法回答,畢竟我也不是本地人,而且你來這裡之前難道就沒有做好準備功課的嗎?”
“沒辦法啊,也不是我想來,是個老頭子說他抽不開身,而且也擔心來到這裡會被人打死,所以擺脫我來幫他處理一下事務……”
蒼崎青子像是理所當然的一樣這麼說着,一點兒都沒有警惕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