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突然出現這樣的異樣,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覺。
在這無比關鍵的幾秒鐘時間裡,他們什麼都沒有來得及做,也沒有來得及確認自己的身體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因此結局自然也是理所當然的。
“啊——!!”
在第一聲的慘叫聲響徹之後,就彷彿是打開了什麼開關一樣,士兵們接二連三的好似比賽一般,瘋狂的慘嚎出聲。
他們一個個的都跳了起來,用力拍打抓撓着自己的全身,撕扯自己的頭髮與皮膚,面色扭曲到了極致,手舞足蹈的宛若是發羊癲瘋了一樣。
緊接着——
伴隨着那一陣陣讓人頭皮發麻的皮膚崩裂和肌肉碎裂的聲音,他們整個人都一瞬間就成爲了一個個血人。
在超強的壓力下,他們心臟瞬間破碎,但是也是在這最後一瞬間,它迫使了大量的血液衝破了動脈靜脈、毛細血管,從人體全身的每一個毛孔之中迸射了出來!
一時間,鮮血匯聚成河,整個世界都被染成了血紅色。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滿是難以置信和恐懼,但是已經做不出任何的反應,生機從他們破碎的軀體中飛快的流逝,他們的身體越來越冷,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短短的十幾秒時間內,數以萬計的強壯人類的鮮血和靈魂被直接抽離,匯聚成爲一團恐怖的猩紅霧氣,被捲入天空中。
而且因爲密集的血雨不間斷的落下的緣故,很好的混淆了這團濃郁的紅色霧氣的存在,其他的死徒們根本就來不及截住。
只能夠眼睜睜的看着瓦拉契亞之夜降臨,瞬間收割掉數萬人的生命,將他們的鮮血送向了遠處的羣鴉風暴。
黑翼公親自到來,以好幾公里身長的龐大烏鴉真身,投影下了一片漆黑的“死之世界”,無窮無盡的鴉潮覆蓋住了整座公園。
至今沒有任何死徒能夠突進其中,因爲「永不復返」的固有結界對於吸血種的針對性真的是太強了,直面黑翼公的死徒不管是誰,都沒有勝算。
直接面對就只有死路一條,不拉開距離也是隻有死路一條。
唯一的希望就是指望他的固有結界耗光魔力,支撐不下去。畢竟巨大的能量與成本,就註定了這種能力不可能長久。
除了尼祿那種因爲類型特殊,逃過了世界的修正的固有結界之外,即使是瓦拉契亞之夜這樣變成了自然現象一般的固有結界概念,最多也就是一夜時間就會自行消散。
黑翼公自然不可能支撐一個晚上,能夠正常維持一個小時的固有結界能力,就已經足夠驚世駭俗了。
但是現在,數萬人的鮮血被匯聚,無數的魔力被提煉出來——得到這樣的支持,黑翼公的續航能力會強到什麼樣的程度?
一個晚上?
那個時候黃花菜都涼了吧!
天上的月光不知何時已經變得虛無縹緲起來了,多少出現了一些虛幻的感覺。而且明亮的月輪的邊緣已經開始微微染成了一層淡淡的血紅色澤。
這可不是什麼好的徵兆。
在場所有的死徒們都感覺到身體有些冰寒,彷彿看見一輪紅月高懸長空,冷漠的俯視大地上的萬物生靈的景象了。
那個預言,很有可能將會在這個長夜終結之前,成爲現實。
——“硃紅之月,即將降臨!”
……
……
有着天藍色的瞳孔的女人給人一種冷酷、機械的印象,
她在兩側建築物倒塌下來,成爲一片廢墟的巷子裡爬起來,身下壓着的死徒屍體真正的成爲了屍體,沒有了復甦的可能。
抽出了「第七聖典」,希耶爾劇烈的喘息着,恢復着過度損耗的體能,她是聖堂教會埋葬機關中排名第七位的代行者,持有第七聖典這樣的武器並不奇怪。
不過雖然她是聖堂教會的人,也加入了獵殺死徒的戰場,可是她本身並不是人類,或者說已經不是人類了。
曾經作爲無限轉生之蛇羅阿的轉生體,她因禍得福一般的獲得了難以想象的資質——
不但包括具有特化於對吸血鬼的戰鬥能力,但本人的潛力也凌駕人類的領域。擁有卓越的運動神經,甚至可以和平均寶具從者打防禦戰。
最爲重要的就是,她也獲得了不死之身,被殺死後馬上就會復活。
似乎是因爲曾經作爲羅阿的轉生體,在解脫出來之後從而獲得的特性,只要羅阿不死,她同樣也不會死亡,除非被直死魔眼這一類直指本質一擊必殺的能力針對了。
換句話來說,那就是現在依然還在轉生的羅阿,莫名其妙的成爲了希耶爾的命閘,像是某些研究死靈法術達到極致的巫妖那樣。
只不過她所擁有的這樣的特性,並非是自己處心積慮謀劃的傳奇特徵,完全就是因爲一系列巧合造成的古怪現象而已。
“真是一羣麻煩的東西……”
希耶爾看着眼前燃燒的城市,這似乎放眼望去,四周都已經變成一片廢墟了。
她找不到同隊的教會修士,而且也不打算去找,因爲他們能夠繼續活下來的可能性很小。她本身的實力已經接近祖了,但是在這樣的戰場上也依然是危險頻繁……
可以說,如果不是那比任何死徒都要強大的不死體質發揮作用的話,希耶爾早就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身上的傷勢正在快速的恢復,但是這個女人卻沒有貿貿然的殺出去。
距離最近的戰場雖然只是大羣的怪物、魔獸的使魔對抗的場景,但是黑騎士和白翼公的戰場同樣也在附近徘徊,兩個最古死徒是製造了這附近大片大片城市廢墟的罪魁禍首。
白翼公是活了四千年的死徒之王,但是黑騎士的席位可是第六祖,同爲最古老的死徒的他絲毫不遜色於白翼公。
兩人捨生忘死的戰鬥,必定會以一個人徹底倒下敗亡而宣告終結,或許是兩個人也說不定。
但是在那之前,希耶爾如果膽敢靠近的話,她肯定是陪葬品之一。
縱然是可以復活過來都好,但只要有的選擇的話,誰會傻傻的去給別人殺死?那並不是什麼美妙的旅程,什麼「像是做了一個夢」之類的說法簡直就是狗屁。
死亡比一切都要來的痛苦!
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拿過聯絡器準備聯繫一下教會的其他修士,但是希耶爾還沒有來得及走出幾步,就發現前方多出了一個人影。
她下意識的向後急速倒退,拿起第七聖典對着對方,準備再次進入搏命的流程。
然後就看見那個女孩子好像是有些無奈的嘆着氣那樣,放下手中提着的大大旅行箱子,然後看向了遠處的漆黑之雲、羣鴉風暴。
蒼崎青子此刻的心情非常惱火,或者應該說是崩潰的。
之前想要找個地方下榻,先看看情況再說,但是卻而沒有想到去到的那片公寓區竟然是吸血種的大本營,她當場就和那些東西打了起來,痛痛快快的鬧了一場。
然後在殺死了數十個吸血鬼之後,面對趕來的那些祖的聯手,她也只能夠有些狼狽的選擇後撤。
雖然是第五魔法使,雖然在破壞方面的魔術特別有天賦,但是蒼崎青子始終還是一個年輕的人類,想要純粹正面戰殺死二十七祖,有些異想天開了。
而且魔術也是需要事先準備好的,不是說心想事成,想到什麼就能夠做到什麼。
所以她直到現在,都還拖着自己的旅行箱在城市中游蕩,並且在現在才終於真正的做好準備。不過即使如此,她挑選的還是黑翼公。
屬性相剋是很重要的事情,像是白翼公和黑騎士這樣完完全全就是硬實力正面碰撞,勢均力敵的事情在戰場上太少了。
很多時候都講究屬性能力的互相剋制,譬如說黑翼公專門針對死徒,白之獸專門針對靈長。
蒼崎青子沒有信心和白翼公這樣的死徒之王正面碰撞,因爲對方沒有弱點,但是黑翼公的固有結界是他最強也最弱的地方,因爲只針對吸血種纔有最大的威力。
所以面對能夠壓制白翼公的黑翼公,蒼崎青子反而有把握完成擊殺。
因爲她不是吸血種,所以不會被對方的固有結界專門剋制——這就是挑好對手的好處,就像是她絕對不會去找白之獸的晦氣那樣。
魔法使,魔術師,再強也還是人,清楚知道靈長類殺手代表什麼的蒼崎青子,一點兒都不想對上那頭怪物。
別看那頭大狗現在和白騎士聯手,面對區區一個尼祿都還打得有聲有色的,這純粹是因爲這戰場上根本就沒有多少真正的靈長被它獵殺。
只要是作爲人類,那麼最好還是不要出現在那頭魔犬面前比較好。
否則的話,魔法使的稱號可沒有任何的屬性加成,也無法豁免針對靈長的絕對殺戮權利,任何人都會被直接撕成碎片吞下去的。
……
……
在這個戰場上,誰都無法觸及的、支配者所在的次元。
也就是現實世界。
這個時候已經迎來了第一場的大雪,降雪冷得如同要將季節凍結。即使入夜,這白色的結晶仍然在降個不停,觀布子市的街道上如同進入冰河期一般地死寂。
並非是什麼難以理解的異常情況,畢竟夏末的時候戰場正式開啓,然後從現實的概念之中割裂出去,形成了獨立的異空間半位面。
距離那個時候,現實世界已經過去了三個月的時間了。
畢竟穆修從一開始設定的就是隻有經過三次月相盈虧的變化,月之王才能夠降臨,所謂的匯聚無數的鮮血與魔力可以加速降臨的設定——
只不過是他爲了使得矛盾衝突爆發的更加激烈而後來添加上去的。
不管死徒們死傷多少都好,也沒有辦法加速朱月的降臨過程,因爲他幫對方重塑的身體根本就不是真祖的體質,而是神靈的軀體。
神性的賦予並非是毫無意義的。
只不過,爲了給他們希望與動力,穆修根據死去的吸血種的數量累積,控制了時間的變化而已。
換言之,也就是說,儘管戰場上打得如火如荼,似乎長夜漫漫只是過去了不到一半,但是實際上時間已經被加速了。
三個月的時間過去了,不但朱月即將就要降臨,而且外界的現實世界已經從夏末進入了凜冽寒冬的時節。
深夜零時。
路上見不到人影,唯有路燈發出的光在與雪的帷幕作着抵抗。
穆修正在街道上漫無目的的遊蕩着,或者說是無意識的向着某個方向走去。在這段時間裡,他補回的記憶碎片已經趨近於完整,那是無比美好也因之而刺痛無比的記憶。
也理所當然的,開始直面它帶來的痛苦。
而且最重要的就是,距離擁有神之眼的占卜師做出的最後預言實現的時間……
——已經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