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這幾日又開始接連下起了雪, 鎮上的街道都堆積着雪,好不容易整理清這近幾個月的賬簿,又忙着和各家掌櫃協商來年的生意。
樑諾微閉着眼默數着日子, 才發覺阿季她都回去有十天左右。
待到馬車停下, 望着門前還未開的鎖, 也不知怎麼突然連這門都不想進。
輕輕搖晃了下頭, 開了鎖, 又合上門,回了屋子,點上油燈, 這屋子倒顯得有些空落落的。
走近那擺在角落的畫架,掀開蓋在上面布, 這幅畫裡的人是自己。
那日送她回去, 她卻有些彆扭的還是說着, 你要是有空的話,我們一起過年吧?
隨即又說着, 屋裡有一幅畫給你的,就當新年禮物吧。
彷彿這些就像是她附在耳邊說的一樣,樑諾坐在畫的對面,望着畫。
這畫裡的自己,靜靜的閉着眼, 像是睡着一樣, 樑諾猜想, 難不成這段日子她每日在自己睡着時都這樣瞧自己去了。
想到這, 樑諾忍不住的笑着。
旁邊附帶着一片楓葉, 上面寫着她生疏的字。
靜靜的看着,等到樑諾收回神, 又把這畫蓋上,原封不動的停在那。
洗涑後,躺在被窩,不算冷,側躺望着裡邊,手如今倒有些空閒的那處着落。
腦袋裡止不住的想着,既然她想和自己一起過年,那陪她其實也就不會那麼害怕了吧。
是的,樑諾有些害怕,害怕太過熱鬧了,心裡難受。
也許是習慣了冷清,所以,反倒會害怕太過熱鬧的地方。
想着往日裡回來時,她窩在被窩裡睡的正熟的乖巧模樣。
正如此,樑諾纔沒法控制的想她,想和她多待一會,就算不說話也行,可要是她真在一旁,估計也不會安分的不說話。
翻轉着,平躺的望着這還未拆洗的紗帳,那搖晃的光,也有些模糊。
起身,熄滅油燈,才又躺下,裹緊着被窩,想着,那就去看看她吧。
可日子並不輕鬆,因爲和周良鬧的那般地步,自然以前兩個合作協商的店鋪生意,全得重新開始。
樑諾前段日子趁着周良還未反應過來時,便同不少店鋪掌櫃重新簽訂合同。
不僅僅是以福臨鋪子爲主,而是樑諾自個,投了錢同各家掌櫃開張一些店鋪。
這樣一來,有些生意在酒桌上不得不談,而這一忙,日子便不好控制,往往樑諾白日就喝的有些暈暈沉沉的。
眼看臨近過年,樑諾在福臨鋪子休息了一會,夥計上樓,說着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樑諾喝了兩杯熱茶,披上披風,下樓,湊巧碰上了李掌櫃,便停了下來。
“樑姑娘你這又得出去了。”
“我看你這幾日酒水喝得,身子吃不消,畢竟女子還是,沒必要這樣拼命。”
“恩,樑諾知道了,多謝掌櫃的好意,今年的賬簿都已整理好了。”
“好,你忙就去吧。”
那老周走了過來,說着“這小暖爐還是拿着吧。”
樑諾點頭,握着小暖爐,這才轉身離開鋪子。
坐在馬車裡,頭有些暈眩的靠着,想着李掌櫃說的話,這樣的話樑諾聽得太多太多了。
往日和周良一起時,也常這般聽人說,就連周良也曾問過,自己爲何要這般賣力。
爲什麼?
樑諾其實心裡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曾經問過自己的一句話。
她好像是這樣問的,山的外面是什麼樣子?
是啊,大概就是她那個問題吧,而現在,她要是問外面是什麼樣子,現在的樑諾恐怕都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
待到馬車停了下來,樑諾回了神,下了馬車,對小吳說着
“你就在這等着。”
“好的,樑姑娘。”
這一談,樑諾再出來時,天都已經黑了,上馬車時,周良卻突地出現,說着
“這天太冷,那馬車在路上可能碰到事了,我,能和你一起嗎?”
樑諾猶豫了下,才說着“上來吧”
看周良抖落下身上的雪,坐了下來,並不曾說話。
嘀嗒嘀嗒的響着馬車,好似這雪忽地下大了,樑諾微靠着,腦袋卻有些空空的。
不一會,馬車停了下來,周良說了句“多謝了。”
周良停頓着又說了句“明日就過年了,你還是注意休息下吧。”
他這才下了馬車,樑諾伸手揉着頭,聽着這馬車搖搖晃晃的聲響,都有些頭疼。
次日清晨,樑諾早早的便醒了,窩在牀上一會,便起來了。
喝了點清粥,分發了銀兩給那做飯的人以及小吳,趕去鋪子,這時店鋪大多數今日都是不開張做生意了。
託老周跟李掌櫃的說了一聲,近日可能有事,就不去一一拜訪各掌櫃。
都吩咐好後,準備些許年貨,這才上了馬車,出了鎮。
接近傍晚,天有些暗沉,馬車停在她家門口,樑諾有些緊張的下了馬車。
手裡提着東西,對着一旁的小吳說道“你先回去吧。”
“好咧,樑姑娘什麼時候再來接你?”
樑諾正猶豫時,手腕突地被人挽着,她紅着臉,笑着說“我就猜你應該會來的。”
望着小吳說道“初五來吧。”
“好。”
她接過手裡的東西,拉着手,進了裡屋,嘴裡說“怎麼還帶了這麼多東西來?”
她阿孃有些驚訝的看着,說“樑諾來了,來坐下,喝杯熱茶,暖下身子。”
和她阿孃坐着閒聊
,她挨着坐在一旁,剝花生吃,留了一部分,便遞了過來,說“你嚐嚐。”
看她自個還留了一部分,結果被她那弟弟,一把給偷偷拿去了,她的臉色看起來,真的可憐極了。
聽她阿孃聊着,鎮上的布鋪什麼時候開業,村子近些日子那些家裡的喜事,以及,暗示的問可有想找個什麼樣的夫家。
樑諾喝着茶水,還未開口,倒是一旁的她,有些急急的站了起來,說
“阿孃,阿爹怎麼還不回來,我都餓了。”
她阿孃放下手裡的茶杯,起身,說着“是啊,外頭都暗下來,我去準備煮飯,你陪着樑諾坐會。”
“哎,好的。”
機靈的她,回過頭,慶幸的說“幸好,下次,要是阿孃再提,我就說,小牧肚子餓了。”
她緊握着手,擔憂的問着“怎麼手還這麼涼?”
手回握着她暖暖的手,輕聲的說道“放心,除了阿季,其它的人我都會拒絕。”
她卻一下的害羞,喝着茶水,不再做聲。
夜幕來臨,她阿爹提着打來的野兔,進了廚房,她也得進廚房幫忙,樑諾現在倒有些閒,一旁的小牧忙着吃東西,倒是和她小時候越來越像,就是有點肉嘟嘟的。
年夜飯在屋外不斷傳來鞭炮聲裡開始,她和小牧忙着吃肉,她阿孃每人乘了碗湯,說
“小牧要是比姐姐先喝完,就獎勵你一文錢。”
很明顯,這一招對小牧還是很有效果,她捧着碗,裝樣子的喝着。
樑諾也捧着碗喝着湯,一旁的他阿爹喝着燒酒。
直至夜深了,小牧趴在炕上睡着了,被她阿爹抱緊裡屋,窗外響起一陣又一陣的鞭炮聲。
洗涑後,同她進了房間,看她有些困的爬上了牀,裹着被褥。
樑諾熄滅了燈,躺下,她挨近着,說着“沒想到那酒喝起來,這麼醉人。”
側着身子,伸手幫她揉着頭,手輕捏了下她的鼻頭,說着“這下,不敢什麼都喝了吧。”
她點着頭,任由着樑諾揉着臉,好一會,看她沒做聲,猜着,大概真是睡着了吧。
移開手,卻被她賴在懷裡,迷迷糊糊的說着“難喝,太,難喝。”
手環抱着她,輕輕拍着她的背,低着頭,貼在她微微發燙的臉頰邊,說着“恩,睡吧。”
她卻忽地轉過頭,嘴不安分掠過臉頰,附在耳邊,低聲的說
“阿諾,我,好喜歡,你”
“恩,那阿季再說一遍好不好?”
禁不住她落在耳旁的呼吸,手捧着她發燙的臉頰,吻着她那軟軟的脣上,她鼻間的呼吸落在臉頰上,燙人的厲害。
拉開了些距離,樑諾整個人都有些發燙,埋頭靠着她的肩,臉頰細細的磨蹭着她的臉,涌入鼻間的氣息,就像是引誘着樑諾。
奈何這人卻已經睡着了,無奈的彎着嘴角,吻在她的耳垂上,微微發燙的掌心,伸手攬着她,側躺着。
樑諾微微的平緩了下呼吸,心想着,大概真是太想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