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就是力量。
面對如山般的骸骨,布蘭不爲所動僅是因爲沒有必要。既然可以直接從魔力海中汲取力量,又何必垂涎沒有幾兩肉的骨頭?
而且,他和大多數巫師是不同的。失去了肉體的束縛,此類相近的力量並不能補全缺失,只會化作身上衆多斑駁魔力的一部分,慢慢被他吸收。
這——實在太過浪費。
若是肉體還在就好了,他就有機會將這些有着共性的果實合而爲一。
如今在巨大的壓力下,他不得不回到魔力海中面對如山般的骸骨。
看着各色支流從身周流過,看着本體的一段枝丫透過冥冥之中的聯繫探入虛無,布蘭無奈嘆息。自己並非沒有力量,只是當身軀化作靈魂的通道時,就註定會出現這樣尷尬的局面——他再也不能將所有的力量用於戰鬥。
一縷魔力從布蘭身上緩緩探出,輕輕攀附在一塊骸骨之上。之後卻遲遲沒有動作,只因他感覺到了異常強烈的抗拒。
這股抗拒之意不僅僅來自於即將消亡的骸骨,還有他自身。
“我即是魔力。”布蘭不由喃喃低語,“魔力會找到出路。”
伴隨着低語,絲絲縷縷的魔力從身上蔓延而出,向着四周的骸骨纏繞而去。他決定將一切交給本能,交給衆多骸骨中殘存的意志。
隨着魔力的纏繞,雜亂不清的低語聲直達心間。每一個殘存的意志都急於講述自己的故事,彼此不肯相讓。
細碎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化作一個個支離破碎的故事。就在這支離破碎中,一幅恢宏的畫卷在布蘭眼前形成,讓他見識到了歲月的滄桑。
每個意志都有着一個相似的結局,懷着驚喜、期盼,還有忐忑來到這裡……
於是,雜亂的聲音漸漸統一,漸漸變得宏大。
布蘭靜靜的聽着,聽着那些細碎的聲音匯聚成嘶啞的咆哮,在最高亢時化作無力的嘆息,一切也隨即戛然而止。
伴隨着聲音的消失,一根骨杖在魔力的纏繞下懸浮在布蘭面前。而那些如山般的骸骨,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骨杖凹凸不平,上面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如樹榴般的凸起和凹陷。一條細細的鎖鏈隨意纏繞在杖身上,不時如蛇蟲般微微蠕動。伴隨着蠕動,有清幽的聲音響起,彷彿悠長的嘆息,餘音久久不絕。
歲月的痕跡並沒有消失,而是化作一層若有若無的黑煙,讓骨杖和鎖鏈呈現出暗啞的灰黃色。
……
當布蘭半扛着骨杖出現在衆人面前時,迎接他的不僅是喜悅,還有嗔怪。
“你說只是進去一會,結果卻是幾年。”
“聽故事一時入迷,結果忘記了時間。”
“這裡一直沒有任何風吹草動,所以我們也就沒有在意。”丹妮搖搖頭,“直到莉莉回來了,花花仍舊攔着不讓任何人打擾你時,我們才察覺不對。
魔力海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布蘭輕輕晃動骨杖,“可以說是發生了許多,也可以說是什麼也沒發生。
聽着遠古殘存的意志講了許多故事,還無意間做出一根棍子。”
布蘭看似輕描淡寫,卻難掩心中的得意。於是衆人紛紛將目光集中到骨杖上,可惜沒人能夠看出其中的好處。
對此布蘭很失望,衆人也很失望。
丹妮微微揚聲,“這幾年,花花依然沒有任何發現。期間蘭多和蘭珈偷偷跑出去過數次,也不曾遇到任何危險。之後,我又在附近遊走過多遍,依然沒有任何發現。”
布蘭握緊骨杖,許久後才以不太確定的口吻說道:“或許,是我錯了;也或許,那隻更加強大的野獸僅是路過。”
面對依然嘴硬的布蘭,丹妮將話題轉到另一個方向:“莉莉回來後一直想和你談談,似乎有些棘手的事情。”
布蘭微微嘆息,“雙翼城要分家了。”
看着有些驚訝的衆人,布蘭沒有繼續解釋,而是說道:“回來就好,我也能夠少去一份擔心;回來就好,我也可以放手做一些事情。”
丹妮微微皺眉,“你不想立刻見她?”
布蘭緊了緊手中的骨杖,“我先把這邊的麻煩,稍稍處理一下。”
……
自從回來後,魔根就一直在苦苦思索——是什麼讓魔力產生了異變?可是毫無頭緒的專注思索,讓它漸漸變得暴躁。
它努力回想此行的每一個細節,試圖發現一些端倪。可是通過細緻比較才發現,自己要比對方強大得多。
沒錯,我比那隻小獸要強大得多!至少比它的魔力雄厚。雖然雄厚的魔力並不能說明一切,但是陷入狂躁中的魔根開始忽略這些。
“明明我比對方強得大多,爲什麼會毫無頭緒?”
是啊,爲什麼?魔根想不明白……
直到有魔力波動從虛空中傳入,打斷了它的自我考問。
“有人在家嗎?”